第11章 ：高陽退婚
鳳陽閣。
嘭。
叮叮，咣咣。
陶器墜地，摔的四分五裂，瓷器殘片在地板上叮咣作響。
憤怒的尖細(xì)聲自屋舍傳出。
“我高陽堂堂千金之軀，為何要委曲求全？”
“一個(gè)無名小子，竟妄圖與我結(jié)成連理？真不害臊！”
話音落下之時(shí)，桌椅倒地聲中瓷器脆響不絕入耳。
正廳中。
頭頂金釵的女子，擼起袖子叉著蠻腰，柳眉倒豎，胸口劇烈起伏。
暴怒之人正是高陽公主，得知自己要嫁給一個(gè)身無長技的紈绔子弟后，便怒氣沖沖的跑去長孫皇后哪里理論。
不曾想，長孫皇后竟是安撫自己，告知陛下這般安排，必有緣由。更是給高陽公主講授一番君臣顏面，讓自己莫要沖動(dòng)行事。
氣不過的高陽公主抹著眼淚，一路直奔寢宮。
砸下幾個(gè)花瓶陶器，心中初始的那股怒火，微微消散些許。
看著宮女們唯唯諾諾，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廳堂。順手拉起身前宮女，高陽公主質(zhì)問起來。
“小翠，你說是不是母后已然不疼愛我，非要將婚配之事做得如此決絕？”
“是不是他們覺得我可有可無，厭惡與我？巴不得將我趁早下嫁，便會(huì)讓這宮宇清凈？”
名為小翠的貼身丫鬟，顯然懼怕發(fā)飆的高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連連擺手。
“公主殿下，可千萬莫要這般說道，要讓陛下皇后聽見，可要多傷心。”
“皇后娘娘常常差人送來新做糕點(diǎn)，陛下來咱們宮宇的次數(shù)，也要比其他同院的公主要多，怎會(huì)有厭惡？”
聽聞此言，高陽公主冷哼一聲，玉面轉(zhuǎn)瞬一寒，向前逼近一步。
“那你說說，為何他們要將我下嫁給李家的那個(gè)長子？”
“為什么！”
丫鬟懼怕，退后一步，怯生生的回應(yīng)。
“陛下皇后他們定有……”
高陽公主見自小便跟隨自己的貼身侍女竟再度規(guī)勸，心中怒火再度升騰。
盈滿淚痕的臉龐，慘然一笑。
“呵呵，口口聲聲一句為我好……為我好……?！?p> “可誰曾問我一句？我……我算什么？”
玉臂掃過身旁案桌。
砰砰砰。
銅鏡，茶壺墜落一地。
清亮聲音驟然拔高，嘶喝驟響。
“滾！全都給我滾！”
一聲令下，屋舍中撿拾碎片的宮女倉皇奪門而逃。
看著最后一抹身影消失門扉，高陽公主咬咬貝齒，紅紅的眼眶中，閃過一抹厲色。
“你們不管，我便自己去！”
“這婚約，我一人也能退！”
憤怒的身影霍然站起，匆行的腳步走至殿外時(shí)，冰冷的厲喝聲隨即響起。
“備馬！我要去李府?！?p> ……
李府。
廳堂中，四仰八叉半躺一個(gè)人影，雙手捂面，有氣無力的叫喊。
“三天，三天就要入宮……我不想入宮啊?！?p> 聽聞鬼哭狼嚎，端坐正位的李靖，虎目圓瞪，厲喝出口。
“瞧瞧你那出息！”
“別人夢寐以求的事，到了咱李家都能成哀事辦了！”
“收斂你那副懶散模樣，趁著不多的幾日，讓你娘多教教宮廷禮儀，儀態(tài)儀容。老夫可提前聲明，到了宮中切莫惹出岔子，丟盡我老李的顏面?！?p> 蒙著臉面的手緩緩放下，露出李閑那張生無可戀的臉龐，斜瞥一眼李靖。
“阿爹，這宮咱們能不進(jìn)嘛？陛下要是心情欠佳，召見不就行了？”
“再說了，吟詩作畫，撫琴奏樂，你兒也不會(huì)啊?！?p> “宮廷就是牢籠，反正我不愿去，待過上三日，你便說我抱恙在身，拖上一拖便是?！?p> 話音剛落，李靖驟然暴起。
“逆子，你……”
廳堂一側(cè)的紅拂女趕忙起身，拉扯住站起的李靖，一把將其按在座椅上，帶著幾分嗔怪。
“同為家人，和氣和睦，有事說事，莫要?jiǎng)邮謩?dòng)腳?！?p> “閑兒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身無長技在翰林院極難立足?！?p> “倘若呆在李府，學(xué)些詩詞歌賦，偶爾被陛下召見，還能露上一手。時(shí)日一長，肚中有了墨水，自然也能勝任。不若……”
“婦人之見！”
暴喝皺起，打斷紅拂女話語。
李靖一臉嚴(yán)肅，掃過紅拂女面頰，呵責(zé)道。
“違抗圣命，乃是滿門抄斬的重罪！你當(dāng)真以為咱們李府有幾個(gè)腦袋？”
“遮掩欺君更是掉腦袋的大罪！”
“當(dāng)今之際，乃是讓這不成器的逆子，速速學(xué)習(xí)成才，能學(xué)多少是多少，至于后路，只看他造化了！”
李閑腦袋耷拉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屋頂，滿臉無奈，心道。
“李二啊李二！你說你整天抽什么風(fēng)？”
“賜婚之事尚未解決，此番又讓進(jìn)宮？我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值得你千古一帝揪住不放？”
踏踏踏。
屋舍外凌亂腳步倉皇而來，尚未跨入門扉之時(shí)，急促的呼喊聲已然傳達(dá)。
“老爺，婦人，府門外有貴人前來，似是很急?！?p> 貴人？
李靖，紅拂女對視一眼，心中泛起狐疑。
李府這些年為規(guī)避朝堂流言，極少結(jié)識賓客，哪里來的貴人？
諸如平素中相交甚好的秦瓊，尉遲恭結(jié)識大咧咧的進(jìn)府，何曾差人稟告？
紅拂女多了個(gè)心眼，追問道。
“可看清來者面貌？可曾有話帶來？”
回稟府丁緊皺眉頭，思量片刻道。
“看其身段似是女流之輩，帶著斗笠，不曾見其面容?！?p> “穿金戴玉，身份應(yīng)該不凡。”
女的？
身份不凡？
夫婦倆對視一眼，面色一白，似乎已然料道是何人。
如今陛下賜婚之事鬧得朝堂風(fēng)風(fēng)雨雨，能來李府的除了她又會(huì)有誰？
“快去引見！”
李靖低沉呼喝一聲，便大步向外踏去。
紅拂女跨出屋舍之時(shí)，似是心中憶起某事，轉(zhuǎn)身來到仰頭合眼的李閑身側(cè)，柔聲道。
“閑兒啊，待會(huì)不論說什么，你要少言多聽?！?p> “如若不然，闖下大禍，咱們府邸可沒人能保你，明白嗎？”
李閑合著眼簾，微皺眉頭，揮揮手有些頗不耐煩。
能凌駕三公九卿之上，連李靖都保不了的，除了皇室之人，還會(huì)是誰？
不過想想，目前能和李府有聯(lián)系的除了高陽公主還會(huì)有誰？
聽見耳畔一聲嘆息，細(xì)微腳步?jīng)_著門扉漸行漸遠(yuǎn)，李閑緩緩睜開眼簾。
扭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廳堂，癟癟嘴。
“不就是高陽公主嗎，區(qū)區(qū)一介女流，還能將我吃了不成？”
“我不找上她，她倒是率先找上咱們李府了，還真是有趣！”
緩緩閉上眼，找上一個(gè)舒服的姿勢躺好，李閑喃喃道。
“她來又如何，這婚，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