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殺人誅心
咳。
咳咳。
飲著悶酒的人影,聽聞‘茶’字,一口酒釀竄進(jìn)鼻腔,引得李閑干咳幾口。
微微抬頭掃過眾臣目光,一手擦拭著嘴角溢出的茶漬,一手連連擺動(dòng)。
“沒事沒事。”
掌聲停歇,身著緋紅絲緞宮女拖著銀盤,擺上茶壺,魚貫而入。
素手掀開杯蓋,取出蜷曲茶葉,置于杯盞,引得眾臣一片好奇。
“咦,這難不成是茶葉?怎的省的額這幅模樣?蜷曲干巴?”
“難不成這茶不用熬煮,這……這怎么飲用?”
“陛下賜給的茶怎會(huì)有差?你瞧那金絲紋線瓷瓶,光潔如玉,一看就飛凡品!”
“喲~居然是沸水沖泡,這可比尋常茶葉蒸煮方便的多?!?p> 似曾相識(shí)的一幕展現(xiàn)在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撫須淺笑。
“這乃是取自程愛卿府邸新茶,經(jīng)過炒制而成。”
“沖泡之后色澤清亮純凈,醇香甘冽,令人精神一震,著實(shí)乃是人間珍品,不可多得的宮廷御茶?!?p> 不大的茶碗中片刻之間見呈現(xiàn)出剔透琥珀色,令不少朝臣驚呼出聲,大呼神奇。
燭火映照,白起升騰,清香彌漫壓過酒香,無聲無息在整個(gè)大殿彌散開來。
“神奇!你瞧著茶葉舒卷,如天階淡云,煞是好看。”
“嘖嘖,不虧是宮廷御茶,光是這清香如同置身浩瀚草原,甚為享受!”
有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端起滾熱茶水微微吸溜一口,滋爽清涼順喉而下,如同春雨潤物般沁過心田,舒爽至極。
就連喝了幾十載茶的高士廉也不僅小酌一口,耳目一新的感覺涌上心頭,老人頓覺眼前一亮。
干癟手指微曲,點(diǎn)過對(duì)面坐席的程咬金,笑吟吟的說道。
“老程,這么好的東西,為何此時(shí)才分享出來?”
“就算你早些向陛下進(jìn)獻(xiàn),老夫也好就早些品嘗一口人間仙品?。 ?p>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老夫今日可要上奏與你,有藏寶不獻(xiàn)之嫌??!”
聽聞此話,程咬金面上通紅,本是直爽性格哪里會(huì)想到,這乃是德高望重的高士廉一句嬉笑話語。
慌忙起身,躬身揖禮,顯得有些誠惶誠恐。
“申國公見諒,此茶乃是最新炒制?!?p> “實(shí)則也是……”
話到此處,程咬金下意識(shí)的瞥去殿末案桌,見李閑連連擺手使著眼色,程咬金緊抿嘴唇,坦言道。
“也是最近我那不成器的孩兒和幾個(gè)玩伴,搗鼓出來這些玩意?!?p> “好了,好了?!?p> 龍座上的李世民早已將殿中,李閑與程咬金細(xì)微動(dòng)作落在眼中,擺手示意程咬金坐下,方才開口。
“諸位愛卿,不用為難程愛卿,這清茶乃是朕專為賞賜而備。”
“大唐賞罰分明,這清茶從今往后便林立賞賜之物中?!?p> 話音剛落,殿中響起一抹嘈雜,諸位朝臣望著茶杯中清瑩茶水,倍感珍惜。
“好啊!宮廷御賜,著實(shí)該有這樣的派頭?!?p> “也不知今后誰能有這樣的福氣,要是天天能品上一杯這樣的茶水,真是天上人間一般!”
“你這可是說笑,巴掌大的瓷瓶,能盛放多少茶葉?天天喝,想什么呢?”
李世民也不管朝中嘈雜,淺笑起身,負(fù)手立于殿首,俯瞰捧著杯盞歡喜的朝臣。
“大唐賞罰分明,恩威有度?!?p> “來啊,給負(fù)責(zé)監(jiān)制馬蹄鐵諸位呈上一罐茶葉,以示嘉獎(jiǎng)?!?p> 話音落下,宮女應(yīng)聲入殿,擺動(dòng)婀娜身段,將瓷瓶茶葉呈于程咬金,文老,李閑案桌上。
茶葉雖是產(chǎn)自程府,可經(jīng)過宮廷鍍金,意義也決然不同。
程咬金將瓷瓶托舉頭頂,激動(dòng)的顫聲擠出喉嚨。
“老程寫過陛下隆恩!”
那先前尚有不甘的工部老臣,在眾臣艷羨之中,托舉瓷瓶,跪拜謝恩,格外興奮。
似乎先前的不愉快此刻早已拋灑腦后,完全被這股御賜殊榮替代。
李閑皺眉盯著桌角瓷瓶,面容復(fù)雜。
【這他娘的算什么事?】
【我自己炒制的清茶,敬獻(xiàn)給李二,又再次賞賜給了自己手中?】
【李二啊,你這是要我拿著我產(chǎn)的茶葉,給你謝恩?】
【臥槽!這他娘的你還真是不要臉??!】
直到聽聞耳側(cè)李靖清咳,李閑才從這股陰郁之中醒悟過來,站起身來躬身拱手。
“微臣……謝過陛下恩典。”
殿堂上佇立人影,望著躬身拱手李閑,心頭嘿嘿一笑。
你這小子就是制造清茶之人,還要強(qiáng)行歸功于程家,可真是未程家操碎了心啊!
你不愿承認(rèn)也罷,那朕便佯裝不知,看你能撐到何時(shí)。
龍袖在空中擺動(dòng),李世民朗聲一笑。
“落座?!?p> 一場(chǎng)歡宴,吃的李閑格外郁悶。
功勞給程府乃是自己所愿,贊譽(yù)定然是帝王毫無疑問,可這賞賜乃是自己給自己的,還得給李世民謝恩?
這鬧的是哪一出?
那里是慶功賞賜,簡直是殺人誅心!
郁悶的灌上兩口干澀酒釀,李閑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悅。
身側(cè)有杯盞遞了過來,映入眼簾,平和的話語中帶起一抹贊譽(yù)。
“閑兒,陛下賞賜貢茶,乃榮耀至極?!?p> “來,為父敬你一杯。”
李靖也不傻,自己素來與程府交好,李閑推功事宜早就向李靖稟明,包括這茶葉之事,一并講得清楚。
難得這個(gè)平素中板著臉胖的父親這般主動(dòng),李閑舉過杯盞輕碰,拉扯出一個(gè)笑容。
“阿爹所言極是?!?p> 呷過一口酒釀,李閑側(cè)過頭顱,凝望含笑的李靖。
“阿爹,咱們李府喝的什么茶?”
此言一出,李靖已然知曉李閑后面的話語,拂過李閑肩膀,笑道。
“閑兒啊,你有此心為父心中甚悅?!?p> “這些年來,為父吃濃茶已經(jīng)習(xí)慣,府中仆人也早已習(xí)慣辛麻的茶湯?!?p> “這瓷瓶……”
話音未落,李閑向李靖身側(cè)湊了湊,插話進(jìn)來。
“哎~那可惜了。”
“孩兒本就是炒制清茶,家中自然不缺。”
“倘若這清茶沒人要,只得再次回收宮廷……”
李靖目光瞟向案桌一角的茶瓶,輕咳一聲,伸手將瓷瓶拿捏手中。
瞥向李閑一眼,擰過眉頭。
“這乃是咱們李家爭(zhēng)取的榮耀,怎能說丟就丟?”
“清茶,為父先替你保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