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相約齊奏
午時。
早朝方才散去，百官出殿。
風(fēng)清云朗，大殿前寬闊的白玉廣場上，文武肱骨們?nèi)齼蓛呻x散。
虞世南，房玄齡，岑文本一眾大臣聚集一起，行走之間多有回望，似乎在等著某人。
待看到長孫無忌走出大殿，房玄齡率先揮手示意。
“長孫大人?！?p> 長孫無忌瞥過眾人一眼，微微頷首，邁過玉階走了下來，待走近時一行人方才繼續(xù)前行。
“諸位，李閑制作煤爐一事雖是牽扯我長孫府邸。”
“但此事長孫府邸已在先前言明，此事長孫府邸絕不是某些投機倒把之人的庇佑之地。”
“不知先前聯(lián)名力諫一事，諸位想的如何？”
力諫對象乃是同朝官僚，為了避嫌，眾官員也不敢再府邸之中，私自聚會商議此事。
唯有在這郎朗乾坤，朝會下述說一二。
此番談及此事，虞世南砸向胸膛，強調(diào)言語鏗鏘有力。
“自陛下貞觀之初，大力發(fā)展經(jīng)商，可總有那么些人來，不顧什么道德禮法，為謀取錢財肆意妄為?！?p> “咱們諸位都是有產(chǎn)業(yè)之人，何時見過這等賠上他人性命做買賣的人？”
“要力諫，我虞世南第一個雙手贊同！”
房玄齡長長‘嗯’上一聲，拂過頜間胡須，微微頷首。
“虞大人所言不假?！?p> “大力振興經(jīng)商至今，大唐繁盛，可總有投機倒把之人為非作歹?！?p> “李閑身為朝中官員，不以身作則便罷，可此番卻是有過之而無及，著實讓人憤恨。力諫之事，房某責(zé)無旁貸?！?p> 岑文本背負雙手，與眾人一起緩步而行。
聽聞兩人發(fā)言，沉吟片刻也緩緩開口。
“雖是在異域數(shù)月不曾了解此事，昨日曾聽聞李閑在朝堂的光輝事跡，老夫只覺此人乃是仗著功勞得意忘形了?！?p> “此番在皇城中鬧出此等動靜，自始至終卻并未出面做出任何解釋，此等不擔(dān)當(dāng)行徑，令人發(fā)指?！?p> “照此情形，只怕就算有些大能，在日后執(zhí)掌一隅時，也是闖下禍?zhǔn)卤阋蛔吡酥闹??！?p> 話為說完，身側(cè)響起一聲不屑冷哼。
魏征板著臉龐，掃過眾人一眼，手指一一橫了過去。
“先前之時，老夫曾言防患未然，皆是反對之聲四起，說什么顧忌李靖將軍顏面?！?p> “現(xiàn)在如何？一個謀財害民，一個花樣百出，成何體統(tǒng)？”
眸底蘊含怒意，瞥向岑文本一眼，手指點了過去。
“岑大人，這樣的人，還能成為執(zhí)掌一隅的官員？還能有下次？”
“依我看，這李閑就不該在軍營待著，這樣的人指不定會鬧出什么花樣來?！?p> “一個人將整個皇城攪得烏煙瘴氣也就罷了，現(xiàn)如今李將軍也跟著鬧騰，上了戰(zhàn)場胡鬧是要出人命的！”
嘶吼聲音傳出，引得下朝朝臣為之側(cè)目，對視之間，皆是露出一抹驚駭神色。
魏征乃是朝堂上出了名的諫臣，敢在太極殿上不能當(dāng)朝陛下留絲毫情面。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憤怒，可見內(nèi)心中那抹恨意。
瞥上兩眼，朝臣們慌忙回頭，各行其是。
“這是怎么了？竟能將魏大人惹得火冒三丈？這此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看我干嗎？咱們這等小人物，值得魏大人如此？”
“那你說會是誰啊？朝中最近也不曾聽聞?wù)l有所出格，誒！莫不會是煤爐一事？”
“嘖嘖，這事乃是震撼皇城的大事，這倒是有可能。嗨！看來李閑這小子，多半會有牢獄之災(zāi)咯！”
周遭朝臣的議論之聲魏征一行人定然是聽不到的。
房玄齡走上前來，掃了眼四周看客，收回目光，壓低聲音。
“魏大人，你這是干嘛！”
“太極殿前大呼小叫，有失官體！”
“力諫一事，咱們還需和武將申國公一方商議再定。”
上次乃是調(diào)查不明，被長孫無忌擺上一道。
此番證據(jù)鑿鑿，尚且有這些子民撐腰，群臣竟是又這般畏畏縮縮，魏征心頭驀然騰起一抹怒氣。
怒目圓睜，拱手向著太極殿方向揚起，下一刻嘶吼聲自喉嚨噴涌出來。
“怎么著？”
“我等忠義之臣，正義之士聲討無德無良奸商，也需低身下氣偷偷摸摸嗎？”
聲震四野，還未遠走的朝臣再度唏噓不已。
“說得好！”
甕聲甕氣聲音自身后響起，高士廉鼓著掌，一步步跨著階梯下來。
“魏大人不虧是我大唐一面明鏡，眼中容不得一顆沙子！”
“是咱們大唐朝臣學(xué)子的榜樣！”
余光看向左右一眼，高士廉橫過手臂，一一滑過身后眾武將，朗聲道。
“如今武將大部在此，咱們料定李靖定是聽了邪言踩在軍中有些荒唐之舉?！?p> “念及李靖的威名，大營的軍心，諸位同僚皆愿同往，力勸陛下下旨拔掉李閑的軍參一職?！?p> 諸位武將即是先前商議妥當(dāng)，此刻也并不多言，朝著文臣微微拱手。
誒~
岑文本嘴角抽上一口氣站了出來。
“先前曾聞陛下對于李閑袒護有加，不知此番……”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不覺間落到魏征身上。
高士廉哈哈一笑，擺擺手臂。
“舊事不提！”
“此番乃是咱們文武聯(lián)合，更何況段志玄將軍可是被調(diào)遣去了皇城金吾衛(wèi)駐守，這可是陛下親自下的手諭。想必，陛下也是對于此事極為重視?！?p> “或許，陛下此刻就在太極宮等著咱們進諫。”
眾臣微微一怔，轉(zhuǎn)而間明悟此話的意思，相視一笑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世上唯一不會犯錯的便是君王，倘若帝王犯錯，乃是手下的臣子沒有想到足夠好的階梯！
正如現(xiàn)在，李閑乃是陛下力排眾議提拔上去，發(fā)生這樣的事，總不會讓陛下硬著頭皮承認乃是自己看走了眼。
長孫無忌一張老臉上皺紋舒張開來，捉袖拱手道。
“申國公怕是失算了。”
“如今各州縣稅糧繳納順利，西征無后顧之憂。北地先前雖有洪澇災(zāi)害，如今土豆長勢喜人，災(zāi)糧不愁?！?p> “陛下之所以今日不上朝，由你我主持大局，想必定是去了立正殿。”
哈哈哈。
兩句話語驟然讓劍拔弩張的局勢變得輕松起來。
高士廉笑上片刻，收斂笑意，拱手道。
“如此，那邊定于明日文武齊奏?！?p> “還望鄭國公準(zhǔn)時！”
各占兩側(cè)的文臣武將齊齊抬手，拱手揖禮。
“一定?！?p>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