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朝堂紛紜
四月末，天光明媚。
陽光溫熱的天色中，褪去重殼的夏蟬爬上樹梢，只待曬硬翅膀再度讓夏日喧鬧。
帶著絲絲燥熱的陽光照去宮檐，懸掛起來的宮鈴在清風中微微蕩響，傳出窸窸窣窣談話的人聲。
“靈州，涼州有瘟疫了？”
“死傷無數(shù)，朕方才接到靈州而來的密保，連續(xù)兩封?。≌{(diào)遣出去的校尉已然抵御不住，從涼州城中撤出，三萬兵卒盡數(shù)將城池圍住，不許進出。”
望去偏殿之中緊急召見的文武肱骨，李世民的話語中有些許無奈，略顯疲態(tài)的臉上已然有了熬夜的黑眼圈。
安坐殿中兩側(cè)的文武聽聞消息，各個面色凝重，默不吱聲。
瘟疫一事，并非大唐獨有，早在漢朝，甚至于以前也曾在各個朝代之中發(fā)生過。
伏尸百萬，尸骸遍野。
當然最可怕之處還在于往后的饑荒，暴動。
說是這個時代的人，聞瘟色變也毫不為過。
李世民揉著額頭，見文武肱骨并不言語，繼續(xù)開口。
“靈州，涼州之地，剛經(jīng)大戰(zhàn)劫難，人心尚未平復，又遭此大劫，著實讓人應(yīng)接不暇?！?p> “心中孫神醫(yī)已然言明，這便是瘟疫！所有人都知曉的東西，誰碰誰死。石頭城中一家?guī)卓谌?，前一日還在街頭幫助士卒抬尸，一夜之間全部命喪病魔?！?p> “追索到大漢，乃至先前，這樣的事例不在少數(shù)，哪次不是幾萬，十幾萬乃至百萬的死，光是那些害病的尸體都能漫上城頭……”
能召這些肱骨來，李世民不是發(fā)泄心中的煩愁，更多的是以商討的語氣來平緩此事，說道出來的話語也不如先前那般威嚴霸道。
“朕知曉這乃是一些心術(shù)不正之人，亦或是一些有心之人在其中妖言惑眾，私下之中你們也當注意這些趁機愚弄百姓，說什么蒼天震怒的屁話……?！?p> 說上兩句題外話語，李世民微微半睜眼簾，開口道。
“你們說說，除了調(diào)遣軍醫(yī)前去支援，還需那些計策?！?p> 區(qū)區(qū)一個瘟疫倒不至于讓李世民束手無策，驚慌失措，更多的則是被最近接踵而至的一件又一件的事宜所煩擾，心中難免低落，腦袋感覺也有些不夠用。
做與兩側(cè)的人影中，長孫無忌見無人發(fā)話，拱了拱手，率先先起個頭。
“陛下?！?p> “自古瘟疫難防，百姓子民十有九死，骸骨累累讓人頭皮發(fā)麻。”
“如今天氣轉(zhuǎn)熱，西陲之地正午的眼光正燥更會加劇病疫傳播。倘若這些子民不加束縛，進入人煙稠密的中土之地，后果不堪設(shè)想?！?p> 軟榻上的人影微微點頭，開了口。
“長孫愛卿所言不假，朕今早已命鎮(zhèn)守黃河一道的邊關(guān)嚴查來自西陲地域的商販游民?！?p> “但是說到底，都是些治標不治本的事宜，病疫如何診治，是醫(yī)者的事，但賑災(zāi)糧餉卻改是咱們朝堂該做的。”
微微抬起頭顱，望去坐在殿末座椅的戶部尚書，李世民緩緩抬手。
“說說靈州涼州之地，如今賑災(zāi)的事宜?！?p> 末端的人影有些緊張遲疑，待所有人目光匯聚過來之時，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板上。
“陛下！微臣……該死！”
咚咚。
磕頭聲響傳出。
戶部尚書整個人恍若篩糠一般顫抖，撐去地板的瞬間冷汗涔涔直流。
“大戰(zhàn)息止，但整個西陲之地子民人心慌亂，有家的早先時辰見過村落慘狀不敢去回，尚未歸家的，聽聞靈州災(zāi)糧到達，瘋狂的前去爭搶，以至于整個西陲之地，人員得不到統(tǒng)計，災(zāi)糧遲遲下發(fā)不下去……”
“陛下……微臣……”
揮手阻斷之后的話語，擱在外日定然龍顏大怒，但如今瘟疫在前，李世民也無心去計較這些得失，畢竟只要災(zāi)糧未丟便是好事。
“此事就此作罷，放在靈州也罷，至少比先前封鎖的涼州要強。”
“眼下卻是有上難題，孫神醫(yī)如今卻上些醫(yī)術(shù)精湛之人前去幫襯。信箋之中孫神醫(yī)也言明，這種瘟疫乃是從未見過之物……”
這句話語，無異于在向邊陲判上死刑，也給這些皇城中人帶來一不安。
在座的各位肱骨臉上白了白，有種無居住絕望的感覺涌上心頭。
大難在即，如今連孫神醫(yī)都及束手無策的話，怕是整個朝堂上派出的那些軍醫(yī)前去也只能搭上下手，起步了絲毫研制的作用。
“陛下！”
沉默許久，長孫無忌緩緩站了起來，拱手朝向殿堂首位的李世民。
“大唐之中倒是有上一人，治過皇后娘娘，公主殿下的頑疾，勝過宮中御醫(yī)許多……”
“……就是不知曉，愿不愿意出手……”
話音落下，眾臣眼中那抹光亮緩緩黯淡下去。
高士廉撐著負手起身，臉龐上多少復雜神色，負手走上殿中，輕嘆出聲也不去看上長孫無忌一眼。
“長孫大人說的此人便是李閑吧？”
“只是眼下已然不知曉人去了哪里，不過倘若此人在場，或許還真能解決一二。”
“至少在調(diào)動布置上，不會像如今這般倉促。”
李閑？
李世民的心頭又像是被什么撥動一般，嗡的輕響。
曾幾何時這個能觀天查地的人，倘若此時在身側(cè)，或許哪里有現(xiàn)在這般艱難。
“話即是說開，諸位愛卿，誰又能將李閑帶回？”
李世民的臉盤上蘊著幾分怒氣，口中雖然沒說，但心中自始至終也為這些年青少年打抱不平。
當初一個個力諫的是在座的某些臣子，眼下卻是又將這位被罷官的人召回？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宜，李世民自然不去做。
“這……”
群臣暗暗吸上一口氣，紛紛垂下頭顱，默不作聲。
哼！
見群臣垂下頭顱不言不語，李世民起身怒拂衣袖。
“火器營事宜尚未穩(wěn)妥，如今邊陲又鬧出此等事宜，倘若各位再皇城并無對策，不若便挨個調(diào)集去邊關(guān)之地看看，也讓你們體會民間疾苦?！?p> 言語聲中，李世民大步踏去。
本就是心中煩悶，沒想到召見這些群臣后，又勾起了自己遺憾之事，著實讓人很難在安坐下去。
余光之中，望去跨出門檻的身影，一個個臣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時有些茫然起來。
“陛下所言……當真？”
“廢話！找不到人，或許并非危言聳聽。”
“都別愣著了，趕快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