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李績的訪問
“來了，來了！李公子來了！”
高聲呼喝隨著急匆匆的腳步由遠(yuǎn)而進(jìn)，氣喘吁吁的大柱順手拔起菜園的半截竹竿，抱著便跑了過來。
沖去陸太公身側(cè)，朝著李績橫過竹竿，兇戾的瞪上一眼。
“你想干嘛？”
“是不是又來抓李公子的？告訴你，咱們陸家山可不是好惹的！”
“大柱！”
老人砰砰的拄著拐杖，微微側(cè)頭，厲聲呵責(zé)。
“閉嘴！你閃開！”
“這位是李公子的皇城友人，不得無禮。”
“呦~這不是李大人嘛？什么風(fēng)將你老人家吹來了？”
姍姍來遲的李閑，如沐春風(fēng)，望著陸太公身前畢恭畢敬的人影，沒有看到大打出手的場面多少心中有些慶幸。
踩上黃泥小徑，望去身側(cè)這些神色各異的村民時(shí)，李閑心中微微疑惑，總覺得今日這些村民的眼神……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恍若真遇上了親人一般，李績伸手迎了上去，一把捏住李閑的胳臂。
“李賢侄啊！怎么一聲不吭就走了！這一路來，讓我找的辛苦?。 ?p> 拍著李閑的后背，李績伸手將李閑迎去中間闊地，指去中央跪著的李崇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就是這小畜生！惹得李賢侄不快?！?p> “老夫知曉李賢侄心中郁氣，今日特意帶上了這個(gè)逆子，給李賢侄陪個(gè)不是?！?p> 跪著的李崇義間李閑那張掛著淺笑的臉龐，回想起醉花樓的一幕，縱然是衣衫中墊著厚厚的皮絨墊自，也止不住心頭打個(gè)寒戰(zhàn)。
這個(gè)皮笑肉不笑的人，往往云淡風(fēng)輕的背后，總是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疾風(fēng)驟雨。
不知曉等待自己的，又將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
本就燥熱的天氣中，胸口后背大汗淋漓早就惹得渾身不舒服，加之被李閑這般直愣愣的看著，李崇義只覺整個(gè)人身上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螞蟻亂竄，讓人止不住懼怕，不自在。
斜眼中瞥去不動聲色的李閑，李績微微一愣，粗暴的擼起青衫衣袖，大步走去一旁侍衛(wèi)身前，伸手奪過手中皮鞭，揮鞭打下躲躲閃閃的人影。
“讓你這小畜生前來請罪，還愣著干嘛！”
“當(dāng)你做得對嗎？你以為你一個(gè)國公之子就能翻天？就能在皇城之中橫行？”
氣憤的抽上鞭子，李績鼻孔中噴出兩股滾熱的粗氣，插著手怒罵。
拙劣的演技和身上微微的隆起早已落在李閑眼中，破綻百出不說，李績的這些話語更像是在說道自己一般。
更何況，李績小肚雞腸的性子李閑也是了解，八成是后面還有更為過分的要求，要不然會下得去手？
李閑也不制止，也不言語，就那般負(fù)手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父子倆演戲。
在李崇義漸漸息止的哇哇叫聲中，李績又是一頓臭罵，有意無意的目光中，并未看到李閑上來規(guī)勸，甚至于絲毫不為所動卻讓李績有些尷尬。
此行之中，自己堂堂兵部尚書，在村民面前掌摑自己親信，又低三下四的和村民們說道。還賠上自己子嗣在這里受苦，丟去顏面，要是還不能將這小子請走，可就算是白白丟了李家人了！
一咬牙，李績啪啪的在手中捋直皮鞭，奮力的抽下。
嘭。
皮鞭落去被汗水浸濕的皮裘，后背疼痛驟然加劇，取而代之黏糊難受感覺的便是鉆心的痛感。
“哎呀！”
李崇義驚叫一聲，止不住的向前一挺身子，下意識躲閃。
“阿爹，你……”
“你什么你！知不知曉錯(cuò)了？”
嘭！
“我看你嘴硬到何時(shí)，騷擾良家婦人，該打！”
嘭。
“軍營中胡作非為，打殘軍中新兵，該打！”
嘭。
“長街橫行，恃強(qiáng)凌弱，該打！”
空氣中全是令人心間震顫的皮鞭爆鳴，李績的嘶吼聲中在陣陣嘰哩哇啦亂叫聲中格外明顯，一場本來的演戲，完完全全變成假戲真做！
雖是有著厚皮裘遮掩一些主要部位，可這不小的力道下來不再皮肉上留痕，卻是黏在身上一般的痛楚。
饒是這具在軍中輕微打熬的身軀也禁不起這一下下的抽打，李崇義整個(gè)人在地上翻滾求饒，連話語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就在周遭子民捏著衣角皺著眉，不忍的微張口角，正欲勸說之際，李閑方才緩緩按壓住李績揚(yáng)起的手臂。
“李大人這是干嘛……教訓(xùn)子嗣回家教訓(xùn)便是，何必在大庭廣眾之下訓(xùn)斥？”
“好歹也是國公府邸，在皇城之中有頭有臉的人，著這樣下去，當(dāng)小輩的顏面也過不去，你說是不？”
喘著重重粗氣，李績伸手擦去額頭面龐上的汗珠，揮手示意身后侍衛(wèi)將地上蜷縮的如同蝦子一般的李崇義，眼眶有些許紅潤，帶著一聲強(qiáng)壓下來的顫音。
“拉回去！上點(diǎn)草藥?！?p> 轉(zhuǎn)身看去李閑，擺正身軀正欲躬身揖禮時(shí)，卻被一只手從下拖住手臂，免去了禮儀。
負(fù)手走去寬闊的闊地，立在百畝方田的田埂上，李閑望去被侍衛(wèi)拖走的李崇義，頭也不回。
“我想李大人有些誤解……我李閑并非是因?yàn)橘€氣方才離開的皇城。”
青草自田埂漫去潺潺水流，環(huán)繞起一塊塊方田，陽光灑去綠油油的青苗，照出生機(jī)勃勃的模樣。赤著腳丫奔走的孩童咯咯歡笑，驚起銜住蟲獸的鳥雀折翅飛上枝頭。青天白云下，皆是皆是些歡慶的影子，如此的祥和如此的美好。
橫臂劃過這一片地域，李閑的眼簾中有光，面頰上有笑，轉(zhuǎn)身一一從這些質(zhì)樸的村民身上一一劃過。
望進(jìn)那一雙雙不舍的眼簾，恍若在一瞬間李閑明悟起來，村民為何會一反常態(tài)。
起身走去李績身前，作為一個(gè)小輩，李閑鄭重向李績躬身揖禮。
“李將軍，無論你今日教不教訓(xùn)李崇義，李閑的選擇都一直相同?！?p> “這里山清水秀，人也質(zhì)樸善良，雖是不如皇城那般熱鬧便利，卻也落得瀟灑自由，心靜氣和?！?p> “你走吧，李崇義或許是該管束，但絕對不是我來逼我就范的砝碼。所有恩怨，自李閑踏出皇城之時(shí)，便早已煙消云散了。”
萬萬沒想到李閑會是以這樣平和的方式，又以這樣的大度去看待這件事宜。
垂頭想上片刻，李績長長舒了一口氣，似有些感悟，也似有些挫敗，揚(yáng)起手臂朝著李閑揖禮。
“區(qū)區(qū)二十歲的年歲竟是將名利淡化，原本以為先前的一切不過是你做做樣子，卻不曾世上還真有這樣不圖虛名的人?！?p> “既是如此，老夫告辭！”
“慢走不送……”
李閑也抬起手臂，朝著闊步離開的人影回敬一禮。
負(fù)手看去車隊(duì)返程，李閑走進(jìn)陽光里，瞇眼望去瓦藍(lán)天空，喃喃道。
“希望大唐的一切，都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