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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鐸等了兩天,沒等到刑警隊的通知,頗有些郁悶,打電話給黃麗澄,黃麗澄說韓鋒正在考慮,她也不好說什么。張文鐸繼續(xù)在派出所上班,在某天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之前抓過的一個吸毒人員,綽號叫“白毛”的人打來的電話。白毛說他在靠近海邊的一個棚戶區(qū),見到了正被警方通緝的米樂。白毛之前被警方抓的時候,是張文鐸抓的他,那次是片警接到群眾舉報,三名片警帶著幾名輔警,去一家KTV的包房里抓聚眾吸毒的人員,抓捕很順利,將涉毒人員都扣在了包廂里,在現(xiàn)場也搜捕出了正在吸食的毒品。據(jù)一名吸毒人員供述,在這KTV的頂層,還有個包廂,里面的人也在吸毒。老王便帶著張文鐸等人趕到頂層的包廂,到的時候,包廂已經(jīng)空了,但吸毒工具還留在包廂的茶幾上。老王詢問服務(wù)員,服務(wù)員說包廂里的人在警方到來之前,都往樓上去了,剛走不一會兒。老王和另一片警,帶著幾名輔警,來到頂樓,影影綽綽的見到幾個人影,正在從KTV頂樓一側(cè)的外樓梯向下逃竄。老王急忙用對講機(jī)通知在樓下蹲守的片警和輔警,之后帶著人順著外樓梯向下追,追到一半的時候,張文鐸猛然想到什么,沖著老王喊:“老王,萬一上面還有人呢?”
老王只顧著抓人,沒想到此點,經(jīng)張文鐸提醒,方才想起,如果包廂里的人不是都從外樓梯跑,有人躲到廁所或別的包廂里,等抓捕結(jié)束后再出來,就可能溜掉。老王沖著張文鐸喊:“我?guī)讼氯?,你和武連勝上去看看。”
張文鐸和武連勝又沿著外樓梯來到頂樓,正要往樓里進(jìn)的時候,無意間瞥見空調(diào)冷卻機(jī)后面,似乎有東西在動。張文鐸拿手電照了照,沖著冷卻機(jī)喊:“誰?警察!出來!”一男一女二人從壓縮機(jī)后面走出,張文鐸走向二人,忽然又聽到“咣”的一聲響,接著又傳來呼救聲:“救命!救命!”
張文鐸判斷聲音是從東北方傳來,循聲望去,并未見到人,略一尋思,還是急忙跑了過去,來到頂樓的外沿處,見有幾根手指,正抓著頂樓的外沿,呼救聲正是從下面?zhèn)鱽恚恢皇值氖种杆蓜?,脫離了外沿,張文鐸急忙上前,抓著另一只手的手腕,下面的人不住地喊著:“抓住啊,別松手,救命!救我!”
張文鐸費(fèi)了好大力氣,才把下面的人拉了上來,那人被拉上來后,坐在天臺上,驚魂未定的喘了半天,才沖著張文鐸吼:“我喊了半天,你才來救我,你是警察嘛?怎么當(dāng)警察的?見死不救???我要投訴你!”
張文鐸第一次救人,也有些后怕,也喘了幾口粗氣,之后說:“我不是警察,……你要是不想讓我救,你就再回去。自己回不去,我可以幫你回去。”
那人打量了張文鐸幾眼,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老王將被抓的人帶回派出所,也通知了禁毒中隊的人,張文鐸配合禁毒中隊的人進(jìn)行詢問和做筆錄,做筆錄的時候,才知道他方才救的人綽號叫“白毛”。白毛從包廂里出來后,先是來到頂樓,接著從頂樓翻了下去,腳踩在下面窗戶的雨搭上,手搭在天臺的外沿上,想著等警察走后再出來,可由于體重,雨搭被踩掉了,白毛雙手急忙住在頂樓的外沿并呼救,幸虧是張文鐸及時趕到,救了他。張文鐸算是救了白毛,白毛在做筆錄的時候,也向張文鐸表示了感謝。白毛只是吸毒,被抓后被送到戒毒所強(qiáng)制戒毒。
白毛從戒毒所出來后,有次在街上碰見白毛,先是向張文鐸表示感謝,隨后說他在“道兒”上有很多朋友,張文鐸如果想打聽什么消息,盡管找他。張文鐸覺得白毛是在吹牛,嘴上答應(yīng)下來,卻沒往心里去。一個多月后,白毛給張文鐸打電話,說是有一名外省過來的通緝犯,問張文鐸想不想立功,張文鐸問明情況,將這一情況上報給片警,片警上報給刑警隊,刑警隊前去抓捕,將通緝犯抓了,白毛也拿到了通緝令上標(biāo)注的獎金。張文鐸這才覺得,白毛也不是完全吹牛,有些情報還是有價值的。
白毛在電話里說有別的區(qū)的警察,幾天前給他看了米樂的通緝令,問有沒有見過?白毛認(rèn)識米樂,之前因為“毒品買賣”,被米樂教訓(xùn)過,只是認(rèn)識,并不熟。白毛在電話里說是在棚戶區(qū)撞見了米樂,但不敢肯定是不是。張文鐸略一思忖,向片警老周反映了這一情況,老周手里還有別的事走不開,問張文鐸是否能夠確定?張文鐸說白毛也不能確定,所以他也不能確定,張文鐸提出,他先去看看,確定到底是不是米樂,如果是的話,立即通知刑警隊抓人。老周同意了張文鐸的請求,還囑咐張文鐸小心,確定是米樂的話,跟蹤就可以,不要進(jìn)行抓捕。
張文鐸開著所里的車,來到白毛所說的那片棚戶區(qū),見到白毛后,問白毛為何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白毛嬉笑著說:“你救過我的命,我這人最講義氣,告訴誰都是告訴,所以將這個能讓你立功受獎的消息告訴你。”說完話,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搭在一起,抿來抿去,做著數(shù)錢的樣子。
張文鐸問:“什么意思?”
白毛說:“線人費(fèi)啊?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呢?”
張文鐸皺著眉頭問:“配合公安機(jī)關(guān)破案,不是每個公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嘛?”
白毛說:“少跟我扯這套,公安機(jī)關(guān)還規(guī)定為公安機(jī)關(guān)破案提供線索的有獎勵呢,我為你提供線索,錢呢?”
張文鐸想了想,說:“那要看你提供的線索是否準(zhǔn)確了,如果確實是米樂,我可以替你向分局爭取?!?p> 白毛點了點頭,說:“這還差不多?!?p> 白毛上了張文鐸的車,在車上說他知道米樂的厲害,不敢跟的太緊,見米樂進(jìn)了市郊一處廢棄的工廠。張文鐸開車,在白毛的指引下,來到廢棄的工廠,將車停在距離工廠百余米的地方,讓白毛待在車?yán)?,保持手機(jī)通話暢通。張文鐸從車上下來,沒有走工廠前門的馬路,而是從一片樹林里穿過,來到工廠的院墻外,兩米高的院墻自然攔不住張文鐸,張文鐸頗為輕松地就翻過院墻,來到工廠內(nèi),并躡手躡腳地在工廠內(nèi)查看。張文鐸來到工廠的廠房外,見廠房外有被拋棄的桶裝方便面的盒子。張文鐸通過盒子里遺留的方便面渣滓判斷,盒子應(yīng)該是剛被拋棄不久的。張文鐸圍著廠房繞了一圈,找到一扇鐵門。張文鐸看了看門上的鎖及鎖眼,從鎖和鎖眼的新舊判斷,鎖應(yīng)該是剛被人裝上去不久。張文鐸又向樓上看了看,見三樓的位置,有一扇窗開著。張文鐸后退幾步,接著猛地跑向廠房的外墻,借著沖力,在墻上蹬了一步,用手扒住了二樓的外沿,手腳并用,爬上二樓。手抓著外墻的縫隙,腳踩著磚石的凸起,向上攀爬了兩米左右,一只手已經(jīng)可以夠到三層的窗戶。一只手抓住三樓的窗臺,又是一番手腳并用,接著翻入三樓。
張文鐸翻入工廠廠房內(nèi),見廠房內(nèi)的機(jī)器上落滿灰塵,顯然已經(jīng)停工許久。張文鐸輕手輕腳地走在廠房內(nèi),見前面樓梯口處出現(xiàn)腳印,之后又沿著腳印,來到一間隔斷房內(nèi),見隔斷房內(nèi)放著被褥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張文鐸查看一番,在破舊的桌子上,見到用掉一半的碘伏和頭孢、阿莫西林等消炎類藥物。張文鐸從被褥和生活用品的使用和干凈程度上判斷,這地方應(yīng)該是有人居住的。張文鐸推斷米樂曾受過外傷,又從桌子上的藥物上推斷,住在這里的,很大程度上是米樂。
張文鐸掏出手機(jī),剛要撥打電話,聽到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張文鐸急忙從隔斷間里出來,找了一臺機(jī)器,在機(jī)器后面藏好。剛藏好,腳步聲便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張文鐸從機(jī)器后面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向往窺看,見米樂先是上到三樓,隨后警覺地向四周打量一番,隨后進(jìn)入隔斷間。張文鐸在確認(rèn)是米樂后,便掏出手機(jī),給黃麗澄發(fā)信息,將眼前的情況說明,讓黃麗澄不要打電話,隨后將“位置信息”也共享給黃麗澄。
張文鐸在機(jī)器后面藏好,等待著黃麗澄帶著刑警隊到來。在張文鐸有些焦躁的等待的時候,聽到樓下傳來破窗的聲音,張文鐸以為是刑警隊到了,尋思著刑警隊到的也是夠快的了。張文鐸并沒有貿(mào)然出去,仍舊躲在機(jī)器后面探出頭來向外窺視,見米樂也從隔斷間出來,拿著一根鋼筋,躲在樓梯口旁的磚墻后面。一串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張文鐸見到有四人先后上到三樓,張文鐸并未見過這幾人,從這幾人的著裝和神態(tài)上判斷,這幾人似乎并不是警察。四人中站在前面那人四十歲左右,身高不高,頗為魁梧。張文鐸聽到這幾人交談,但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張文鐸看到領(lǐng)頭的人向身后的人做了個手勢,接著幾人便散開。張文鐸知道這幾人是在搜索,便又將身子伏低。
張文鐸剛藏好,就聽到一聲叫罵,緊接著是兩聲槍響。張文鐸當(dāng)過兵,所以能夠馬上判斷出是槍聲。張文鐸從機(jī)器后面探出頭來,向外觀瞧,見米樂被人用槍指著,從磚墻后轉(zhuǎn)出,領(lǐng)頭那人來到米樂身前,用槍指著米樂的頭,米樂身旁的人一腳踢在米樂的膝窩處,米樂不得不跪了下來,領(lǐng)頭那人,沖著米樂舉起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