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困獸(34)
三人將車在廠門口停好,有保安上前詢問,黃麗澄向保安出示證件,說是要找負責(zé)人聊聊,保安用對講機向上面匯報,等了幾分鐘,保安得到指示,工廠大門打開,兩臺車駛?cè)牍S。工廠內(nèi)頗為雜亂的擺放著諸多廢舊廢棄的各類車輛,平地上放不下,還車摞車的摞起了幾層樓的高度。黃麗澄的車在一座二層高的板材房前停了下來,一個黝黑的胖子站在樓下,身后還跟著二人。黃麗澄等三人從車上下來,黃麗澄向胖子出示了證件,胖子看了眼證件,說他姓馮,算是工頭。
黃麗澄問:“負責(zé)人呢?”
馮胖子說:“都不在,一個在外地旅游呢,一個在市里,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估計到這兒也得是晚上了。你們想問什么,問我就行了?!?p> 黃麗澄點了點頭,問:“你們這廠子里面,有個水池子吧?”
馮胖子想了想,問:“你是說山底下那個水池子?”
黃麗澄點了點頭,說:“帶我去看看?!?p> 馮胖子問:“你們看那個池子干嘛?”
黃麗澄正要說什么,張文鐸搶先說:“我們局里前兩天抓到個逃犯,據(jù)他所說,他在被通緝逃跑的時候,想要埋贓物,結(jié)果沒埋好,贓物從山上掉下來,就掉到你們工廠的水池子里了,所以我們來看看,看看怎么能把贓物起出來。”
黃麗澄也會意,說:“對,我們就先來看看?!?p> 馮胖子撓了撓頭,說:“這山上沒路,上不去人啊?”
白瑞雨說:“逃犯是你們后山村子里的,或許他知道些你們不知道的小路吧,……不把贓物起出來,就不能給疑犯定罪,所以請你配合我們工作?!?p> 馮胖子想了想,說:“那跟我來吧!”
馮胖子走在前面,帶著三人前往水池,又走了幾百米,便來到山腳下。山腳下有一條上山的便道,幾人又沿著便道向山上走,張文鐸打量了幾眼四周,問:“這山被你們承包了?”
馮胖子說:“算是吧,山那頭還有我們老板種的幾十畝果樹,沒水的時候,就從池子里抽水澆樹?!?p> 幾人又走了半里地,之后又向下,便來到一處山洞的洞口的位置。山洞的洞口被人用鐵柵欄擋住,鐵柵欄足有三、四米的高度,從上至下,都插入巖石,鐵柵欄上還有個小鐵門,小鐵門上有鎖。
黃麗澄問:“這是咋回事?為什么要鎖上?”
馮胖子說:“之前村里總是有人偷偷的到這水池子里游泳,淹死過兩個人,村里人不干了,找我們麻煩,非要我們廠子賠錢。廠子為此,賠了幾十萬。為了不再被村里人訛錢,廠子的負責(zé)人就把這水池子擋住了?!?p> 黃麗澄又問:“能下去看看嘛?”
馮胖子搖了搖頭,說:“我沒有鑰匙,鑰匙只有經(jīng)理有,你們要是想下去看看,我給經(jīng)理打電話,讓他把鑰匙送過來?;蛘吣銈兘裉煜然厝?,明天再過來,我跟經(jīng)理說下,讓他明天過來,給你們開門?!?p> 黃麗澄未發(fā)覺可疑之處,就與白瑞雨和張文鐸從山上下來,回到板材房前,黃麗澄又問了些簡單的問題,廠子里有多人工人,工人有沒有上保險等,馮工頭都對答如流。張文鐸忽然覺得一陣腹痛,便問馮工頭廁所的位置,馮工頭指了指左側(cè)一排堆積起來的車輛,說:“走到頭,往右拐,一直往里走,就到了,里面有點埋汰?!?p> 張文鐸又向馮工頭要了點手紙,就前往鐵棚,還未到鐵棚,就以聞到惡臭的味道,張文鐸不禁捂住了口鼻。剛到鐵棚門口,見有一名工人正從里面出來,與張文鐸擦肩而過,張文鐸隨后進入鐵棚,避過鐵棚內(nèi)橫流的污物,來到一個蹲位,蹲下去后,點上一支煙,在抽煙的時候,隔壁蹲位有人說話:“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兩個蹲位之間,有簡易的板材擋著,所以相鄰蹲位的人,并不知道進來的是張文鐸。
張文鐸被臭氣熏得陣陣惡心,也不愿多說,用手捂住口鼻,繼續(xù)蹲著,隔壁蹲位的人又說:“我跟你說,你卡里的錢,可得快點轉(zhuǎn)走,那可是我們拿命換來的,別等到時候被警察抄了,就啥都沒了。前兩天下面出事兒了,有個女的差點跑了,我覺得這地方已經(jīng)不安全了,姓黃的沒事兒找事兒,還綁了個女的回來,警察現(xiàn)在肯定滿世界抓人呢,咱也得想轍怎么撤了,別有命拿錢沒命花。后天,拿到下一筆錢,咱倆就撤,你要是沒地方去,就跟我回我老家待幾天?!?p> 張文鐸聽完隔壁蹲位的話,一陣心驚,簡單的擦拭之后,急忙提上褲子,來到隔壁蹲位門前,拉了兩下,拉開隔壁蹲位的門,隔壁蹲位那人,看到張文鐸,也是一愣。張文鐸說:“下面出什么事兒了?姓黃的,……是不是黃東亮?”
那人笑了笑,說:“你說什么呢?我聽不懂!”隨后站起身,擦拭完之后,提上褲子向外走,張文鐸急忙跟了上去,來到門口的時候,說:“我是警察,跟我走一趟?!?p> 那人看了看遠處堆積起來的廢車,由于廢車遮擋,并不能看到黃麗澄等人,隨后那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張文鐸,想了想,說:“好,我跟你走。”
那人走在前面,張文鐸頗為警覺的走在后面,剛走了幾步,將到轉(zhuǎn)彎處之時,張文鐸眼角的余光瞥見有東西奔他砸來,張文鐸機敏地閃身躲過,見有人拿著把鐵鍬站在身前,張文鐸剛想喊,那人便又撲了上來,掄起鐵鍬砸向張文鐸,張文鐸閃過,卻又見方才蹲著的那人,手里拿著根類似于鋼管的汽車部件,砸向張文鐸。張文鐸避無可避,就用胳膊擋了一下,隨后揮拳打向?qū)Ψ?。張文鐸以一敵二,三人打斗在一起。張文鐸先后被鋼管和鐵鍬打中,但也從地上撿起了個汽車部件,也打中了對方。張文鐸被人飛踹一腳,被人從拐角處踢了出來,張文鐸躺在地上,用汽車部件,抵擋著二人的攻擊。黃麗澄聽到聲響,望向張文鐸的方向,見張文鐸正被打,便問馮工頭:“怎么回事?”
馮工頭沖著三人喊:“怎么回事?”
張文鐸沖著這邊喊:“地下就是他們的老巢!”
黃麗澄一直在查人口失蹤的案子,當即明白張文鐸所說,但仍保持著冷靜,問馮工頭:“你這地下,還有東西?”
馮工頭皮笑肉不笑地說:“沒有???地底下能有什么?只能有死人!”說完話向兩邊使了個眼色,兩邊有幾人圍攏過來,將黃麗澄和白瑞雨圍在中間。
黃麗澄見對方人多,便想著先穩(wěn)住對方,想著脫身之后,呼叫警力支援再來抓捕,便笑著說:“情況我們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我們先走了?!?p> 馮工頭卻用手按住黃麗澄的肩,說:“問了我那么多問題,我也該跟你好好聊聊了?!秉S麗澄覺得想要順利脫身已是不可能,便想著先下手為強,先是向下一蹲,同時用手抓住對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己身體旋轉(zhuǎn),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過來,同時翻轉(zhuǎn)對方的手腕,想要控制住對方,哪知馮工頭力氣頗大,忍著手腕被翻轉(zhuǎn)的疼,揮拳打向黃麗澄,黃麗澄閃避,手腕的勁就松了些,馮工頭掙脫。黃麗澄見狀,一腳踹向?qū)Ψ降母共?,馮工頭被踹中,向后趔趄幾步,栽倒在地。與此同時,白瑞雨也和馮工頭的手下打斗在一起。馮工頭及其手下,憑借著人多和對場地的熟悉,先后拿到了各種趁手的汽車配件,圍毆黃麗澄等三人。張文鐸憑借著靈活的身手,與對方周旋,時而鉆入車下,時而爬到堆積在一起的汽車上,趁著對方不備,給予反擊。黃麗澄則想找地方隱蔽,然后打電話報警,趁亂躲到一輛車后,剛掏出手機,還未來得及撥號,就從車后轉(zhuǎn)出倆人來,用手里的鋼管打向黃麗澄,黃麗澄在閃躲和還擊的過程中,手機掉落,并且眼看著對方拿著鋼管對著她的手機猛砸了幾下,手機被砸壞。白瑞雨在打斗過程中,腳踝被對方打中,捂著腳踝想要隱蔽,被對方二人纏住,并被對方二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黃麗澄手機被打落,便在場地內(nèi)隱蔽前行,趁著張文鐸與對方周旋的工夫,來到自己的汽車旁,打開車門,從車內(nèi)儲物盒中拿出配槍。
黃麗澄向天鳴槍示警,對方幾人愣了愣,隨后將刀架在白瑞雨的脖子上,與黃麗澄相對,張文鐸則隱藏在兩輛汽車的夾縫中,對方二人從車旁走過,并未發(fā)現(xiàn)。
黃麗澄沖著地方喊著:“放下刀!”
馮工頭沖著黃麗澄喊著:“放下槍!”
黃麗澄說:“放下刀,你們跑不掉的,放下刀,我算你們自首!”
馮工頭說:“少跟我來這套,這話在老子耳朵里都快要磨出膙子了!趕緊把槍放下,不然我就宰了他祭天!”
黃麗澄說:“放下刀,你們跑不掉的!”
馮工頭則沖著黃麗澄喊著:“少跟老子廢話,老子上次就因為聽你們警察的話,才坐牢的,把槍放下,不然我就弄死他?!?p> 張文鐸趁著黃麗澄與對方對峙的工夫,想要掏出手機報警,可摸兜,卻沒摸到手機,想到可能是打斗和逃跑的時候,手機不知道掉哪兒了。張文鐸一邊懊惱,一邊從兩車之間的縫隙中出來,躲在另一輛車后,觀察著狀況,見黃麗澄持槍與工頭等人對峙,便四下里逡巡了一番,找了兩塊大小合適的石頭,在手里掂了掂,又瞄了瞄,再次施展“飛石”技能,照著馮工頭的腦袋就扔了過去。馮工頭沒防備,被飛石砸中,腦袋一歪,黃麗澄也趁此機會開槍,一聲槍響,打中馮工頭的肩膀,之后又連開數(shù)槍,將圍在白瑞雨身旁的人打退,之后上前,來到白瑞雨身前,見那幫人已經(jīng)四散奔逃,便蹲下來,問:“怎么樣?”
白瑞雨搖了搖頭,說:“沒事兒,……趕緊抓人!”
黃麗澄拿著槍,彎腰前行,打算擒賊擒王,先抓住那個工頭再說,見地面上有血跡,便循著血跡前行,穿梭了數(shù)排廢車,見馮工頭站在一輛廢車前,廢車前方是已經(jīng)打開的一個鐵蓋,黃麗澄喊了一聲:“別動,再動就開槍了!”
馮工頭瞥了眼黃麗澄,跳了下去,黃麗澄緊追過來,向下看了看,之后就也跳了下去。黃麗澄貓腰在隧道內(nèi)前行,隧道內(nèi)雖然光線幽暗,但還是可以看到馮工頭在前方不斷地向下飛奔。黃麗澄加快腳步,追了幾百米,來到一扇打開的大門前,黃麗澄向門內(nèi)看了看,見門內(nèi)是用塑鋼板搭建起來的走廊,黃麗澄持槍進入,走得較慢,頗為小心,剛走了兩步,就有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出現(xiàn)在走廊的盡頭,黃麗澄當即舉槍,喊了一聲:“站??!”
那人看到黃麗澄,先是愣了愣,之后轉(zhuǎn)身就跑,黃麗澄緊追上去,跟著黑影在走廊里拐了一個彎,追到另一處拐角,黃麗澄剛拐過彎來,就被一旁早已埋伏好的黑袍人突然襲擊,兩名黑袍人一人從屋子里躥出,一人從一旁的走廊躥出,一人用鐵棍打掉黃麗澄的手槍,另一人用鐵棍打向黃麗澄的頭部,黃麗澄就地一滾,躲過對方的襲擊,可配槍卻已掉落,剛要去撿槍,一名黑袍人再次用鐵棍打向黃麗澄,黃麗澄只能向旁閃身,另一名黑袍人趁勢撿起槍來,用槍指著黃麗澄,說:“別動!雙手高舉,站起來!”
黃麗澄只好舉起了手,緩緩地站起身,對方另一人急忙上前來搜身,從黃麗澄身上,又搜出一個彈夾。黃麗澄說:“我是警察,你們搶槍,還襲警,知道這是什么罪嘛?”
黑袍人說:“少廢話,往前走!”
另一黑袍人說:“外面現(xiàn)在怎么樣?你們來了多少人?”
黃麗澄在心里腹誹,想來這二人并不知道外面的狀況,便說:“警方已經(jīng)控制了外面的廢車場,馬上就會進入這里。你把槍放下,我算你自首。”
拿槍的黑袍人說:“少忽悠我,這都這么長時間了,就你一個人下來,還是個娘們,……如果警察都來了,不可能就你一個人下來。”
黃麗澄說:“他們在外面抓人呢,抓完上面的,就下來抓你們。”
另一黑袍人冷笑兩聲,說:“抓我們?沒那么容易,有你在我們手里,我們就能和警方談條件,拿你的命,換我們兄弟的命。”
黃麗澄說:“你電視劇看多了吧?你覺得警察會跟你們談條件嘛?我勸你還是放下槍,不要做無畏的抵抗和犧牲!”
持槍的黑袍人說:“要死,也要拿你擋槍子兒。”
黃麗澄舉起雙手,走在前面,又經(jīng)過一處拐彎處之際,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聲響,黃麗澄回頭,見張文鐸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偷襲了一名黑袍人,手里拿著一根四、五十厘米長的撬棍,掄起撬棍打在黑袍人的頭上,黑袍人慘叫一聲,栽倒在地,另一名持槍的黑袍人沖著張文鐸開了一槍,沒能打中。黃麗澄眼疾手快,一腳踹向?qū)Ψ降南ジC處,之后又用擒拿技法,鎖住對方持槍的手,將槍又奪了回來,緊接著張文鐸一腳踢中地方的頭部,黑袍人晃了晃,倒了下去。
黃麗澄找出被黑袍人搜走的彈夾,問:“你怎么來了?”
張文鐸說:“你這不廢話嘛?你這么來的,我就怎么來的?!?p> 黃麗澄又問:“外面情況怎么樣了?我同事怎么樣了?”
張文鐸說:“外面已經(jīng)沒人了,那幫孫子見勢不對,就都蹽了,沒看到你同事,應(yīng)該沒事兒吧。”
張文鐸握著撬棍和黃麗澄走在走廊里,見一間屋內(nèi)有燈光閃爍,張文鐸沖著黃麗澄使了個眼色,黃麗澄會意,持槍站在一旁。張文鐸推了推門,沒能推開,但同時也估量出了門的厚度和牢固程度,張文鐸用眼神詢問黃麗澄,黃麗澄沖著張文鐸點了點頭,張文鐸便抬腳踹門,踹了兩腳之后,門被踹開,張文鐸警覺地進入屋內(nèi),屋內(nèi)并沒有人,只是擺放著一些醫(yī)療器械,張文鐸逡巡一番后,打開貨架上的一個盒子,見里面是一些藥品,上面都是他不認識的英文,張文鐸說:“這地方看來真是他們的老巢!”
黃麗澄說:“沒發(fā)現(xiàn)得趕緊走,接著找,不能讓他們跑了。”
張文鐸和黃麗澄從屋里出來,繼續(xù)在走廊里小心翼翼的走著,走到一處屋門前,忽聽到屋內(nèi)有動靜,二人相互看了眼之后,躲到一旁的拐角處,接著屋門打開,一個人影閃出來,人影身上還背著一個人,張文鐸認出是黃東亮,猜出黃東亮身上背著的,應(yīng)該是曾小愛,張文鐸從拐角處閃出來,擋住黃東亮的去路,黃東亮打量了兩眼張文鐸,說:“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張文鐸問:“陸小溪呢?徐蔓呢?”
黃東亮想了想,向身后努了努嘴,說:“那邊有個房間,能通到下面的山洞,之前他們都是被關(guān)在那里,現(xiàn)在就不知道了?!闭f完就要從張文鐸身旁過,還是被張文鐸擋住,黃東亮笑了笑,說:“你要是愿意在這兒浪費時間,我也陪你,但里面的人都在從另一條路往外跑,你現(xiàn)在去追,或許還能抓住幾個。你是愿意在這兒跟我浪費時間呢,還是愿意去救你的女人?”
張文鐸望向黃麗澄,黃麗澄一時也難以抉擇,黃東亮又說:“再磨嘰一會兒,他們就都跑沒了?!?p> 黃麗澄沖著張文鐸點了點頭,黃東亮再次要從張文鐸身旁經(jīng)過,張文鐸按住黃東亮的肩頭,說:“別再做傻事兒了,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身上背的人?!?p> 黃東亮苦笑了一下,沒言語,從張文鐸身旁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