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手中正在發(fā)光的壁燈放在一旁，把帽子摘下，微微躬身，對著歌德標準行禮：
“偉大的主人，我終于見到您了，您的存在讓希望和平等真正意義上地降臨世間。”
歌德無視了他的話，一想到這樣的話是伴隨著愉悅感而說出，就讓歌德有些難頂惡心。
歌德仔細觀察著他。
他看起來有五十歲以上，但非常精神，已經(jīng)純白的頭發(fā)細膩整齊地背在腦后，極深的眼窩和深藍的瞳孔搭配顯得精明而銳利，純白的八字胡須在末端微微上翹形成一個小圈，看起來好像隨時會從懷里掏出一只鴿子。
他的打扮很紳士，干凈整潔的西裝，白色手套，紋理細膩的趁手木杖，寬大的黑色方格外衣，一塵不染的皮鞋，和胡須一樣微微上翹的寬帽。
但從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看，歌德很難把他和泥潭里那只手聯(lián)系起來，但靈魂中的感知明確告訴歌德，眼前這人就是代號一。
“你是怎么來的？”
“主人，我是乘坐那條船來的，我控制了它的船長，讓他帶著我來到您的身邊?！?p> 代號一的語調(diào)在刻意模仿歌德，逐漸變得和歌德類似，這語調(diào)是歌德從前世偷來的，此刻又被他學(xué)去。
歌德留意到了他的行為，但沒有阻止，因為現(xiàn)在他根本顧不上說這些小事：
“那你能否控制這條船掉頭？”
“隨時可以，主人?！?p> 代號一微微行禮，行為像個有禮貌的紳士，但隨后他的行為就不太禮貌了。
他抬頭望向海盜船。
摘掉手套，露出歌德在深淵見過的那只枯萎的手，五只干癟的手指伸開，血管扭曲著，朝向海盜船的方向狠狠一捏。
“你這是在做什么？”
歌德還以為他是要把海盜船捏爆，但他這一握之后，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我殺死了船長，在我控制船長時，他的異常行為遭到了很多船員的私下反對，包括向這里駛來，現(xiàn)在船長死了，剩下的人應(yīng)該會迅速調(diào)轉(zhuǎn)船頭。”
歌德點點頭。
他注視著窗外，等到那條海盜船上的船帆開始調(diào)轉(zhuǎn)，才安心下來，繼續(xù)詢問：
“你的實力是什么級別？”
“目前來說，我暫時只是是莫諾托途徑的序列7，主人可能不知道莫諾托途徑，莫諾托是古老的錫耶帝國帝王，是一個歷史短暫的王朝，我是其后代。
莫諾托曾侍奉秩序之神，所以莫諾托途徑也從屬于秩序途徑，擁有最高序列2的位格，另外還擁有世襲的神眷名額，于是我同時擁有秩序之神的神眷，現(xiàn)在是神眷4，但無法使用?！?p> 歌德點了點頭。
如果沒記錯的話，蒂娜說列蒂西雅是神眷6，但從神眷級別對比，代號一的實力可能比列蒂西雅要強，但代號一無法使用，這一切也就成了空談。
“為什么無法使用？”
“因為我遭到了污染，我的生命結(jié)構(gòu)趨于崩潰邊緣，如果生命結(jié)構(gòu)無法恢復(fù)，就無法使用神眷能力?！?p> “你是怎么被污染的？”
“我不知道，主人，我的記憶出現(xiàn)了缺失，只記得最重要的一些事情，在我此刻有限的記憶里，我最寶貴的秘密是有關(guān)生命結(jié)構(gòu)的部分，我曾在家族典籍中發(fā)現(xiàn)了一篇筆記，來源于我的先祖，這可能是我遭到污染的原因。
筆記上說，神賜能力并非神靈主動賜予，而是因為神眷者天生擁有與神靈類似的生命結(jié)構(gòu)，因為這樣的結(jié)構(gòu)，神眷者能擁有類似神靈或神靈的一小部分能力...”
“好了，不用再說了?！?p> 歌德一聽不對勁就連忙制止，但代號一的語速太快，他還是說了一多半。
歌德最擔心的就是遭到神靈注視，任何有可能引起神靈注視的行為都要小心謹慎，代號一的行為太危險了。
他看向窗外，注視這蒼穹，深怕有雷劈下來：“以后不用和我提這些，這些話你也少說?！?p> 代號一跟著歌德看向蒼穹，又移動視線到歌德身上，才若有所思地開口：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這樣對主人沒有價值的信息是浪費主人時間?！?p> “...”
“你的污染該如何解決？”
歌德關(guān)心起最重要的部分，代號一實力的恢復(fù)，才是他此時最重要的事情。
“侍奉在您的身邊，完成您指派的任務(wù)，獲得您的賜予，就可以洗刷污染，完成救贖?！?p> 代號一深深躬身再次行禮。
但歌德卻有些茫然，這聽起來和蒂娜口中，在教會提升神眷級別的方式類似，但他感覺自己并沒有那樣的能力。
嘭！
一聲巨響。
船體劇烈搖晃。
歌德連忙看向窗外，在二人談話時，那艘海盜船的船帆調(diào)轉(zhuǎn)，整條船在狂風的裹挾下迅速橫移，但因為距離太近，海盜船的船頭還是剮蹭到了馬倫蘇號，造成了這次顛簸。
但問題應(yīng)該不大。
海盜船不會再撞向馬倫蘇號，馬倫蘇號上的普通人不會再遭到滅頂之災(zāi)。
這一切都是拜代號一所賜，這位魔偶出場的排場倒是大得很，歌德回頭看向代號一：
“你有名字嗎？”
“我好像叫莫諾托?！?p> “...”
歌德稍稍沉默了片刻，在心中措詞，然后便再次開口：“你最強的能力有什么效果？”
“改變和顛倒?！?p> 莫諾托的回答十分抽象。
歌德也沒有細問，因為他想到了列蒂西雅平時的行為，主人應(yīng)該有主人的樣子，不能顯得太過無知和愚蠢。
“最后一個問題，你讓海盜船撞向這里，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擔心傷到我...我這條船上的普通人？”
歌德說到一半臨時改口。
但問題的核心都是一個意思，莫諾托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在面對主人不能撒謊的前提下，這個問題就顯得比較關(guān)鍵，也很有價值。
如果他不在乎普通人的生命，認為自己可以隨意踐踏，那么他就和歌德不是一路人，只能成為純粹的魔偶。
“不是的主人，這不是我控制的，而是另外一個非凡者，他也可以控制船長，這也是我一定要來找主人的原因。
在我獲得自由，走出遺跡的過程中，我在遺跡外圍發(fā)現(xiàn)了一個探險者，它被困在了遺跡外圍，像是一具死尸，在發(fā)現(xiàn)我后，他短暫獲得清醒，并悄悄跟著我走出遺跡，我在走出遺跡后才發(fā)現(xiàn)他。
我本想追上他殺死他，但每當我抓住他，他就帶著我迅速挪移，直到我們遇到這條海盜船，他先一步上了船，偽裝成船員，控制了船長。
我無法在人群中找到他，于是奪取船長的控制權(quán)，駛向您的方向，這個意外我已經(jīng)無法解決，只能向您求助?！?p> “...”
歌德無話可說。
他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莫諾托口中的遺跡就是深淵泥潭，里面困著的生物，應(yīng)該都和莫諾托類似，有可能是被神靈關(guān)押污染。
莫諾托脫困，這是一件足以引來神靈注視的大事，可能在遺跡中神靈無法注視進去，但這一幕卻被一個所謂探險者給看到了。
這個探險者必須死！
他如果不死，歌德就隨時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