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徐公道問封建金。
封建金摸著頭:“還有些頭痛頭暈。”
徐公道看著封建金稀疏的頭發(fā),問道:“那你有吐嗎?”
徐公道瞟了一眼‘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更項生命體征數(shù)據(jù),出現(xiàn)了一些波動。
面對徐公道詢問有無嘔吐,老人剛想說話,但很快就被徐公道伸出手拒絕了,示意不用說話。
徐公道指著封建金的手和頭,說道:“點頭或者做手勢就行了,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很差,接下來還是別說話了,稍微休息一下?!?p> 封建金眼眶的淚水一下子就完全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著,就像一個小孩子一般。
他覺得面前的徐公道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
這么多年了,對自己好的人相繼離去,現(xiàn)在除了親人,他就沒什么值得掛念的人了。
可如今面對徐公道,徐公道這樣一個陌生人卻觀察細微,處處呵護自己。
封建金感到地一下子就破防了。
徐公道愣住了。
他只是想讓封建金稍微舒服點,因為人在痛苦的時候說話會顯得更加的不適和難受,所以徐公道就想著封建金通過做動作這些方式,這樣可能會改善點。
徐公道不明白為什么封建金一下子怎么就哭了出來,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了。
這樣的情況,徐公道并沒有很多的經(jīng)驗,看病他有經(jīng)驗,可是安慰人這方便,徐公道自認自己的水平很低,他生怕自己說錯了什么話,讓封建金的情緒更加奔潰和波動,于是是就鐵青著臉,沉默地陪伴在封建金的身邊。
徐公道的臉上出現(xiàn)風雪般的淡漠和寂靜,看起來透著一種比面前老人的歲月還有久遠的質感。
這個時候,伴隨著一陣熟悉的喘息聲,還有厚重的步伐,白晴出現(xiàn)在了急診的留觀室里。
白晴手中拿著配好的‘哌替啶注射液’回來了。
她火急火燎地走向封建金所在的病床,他走到病床前看著老人在哭泣的時候,眼神中也是滿是驚訝和迷惑。
徐公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于是就攤了攤手:“不知道怎么辦……忽然就哭了。”
白晴指著手中的‘哌替啶注射液”,問道:那還打嗎?
徐公道思考了一下。
他轉向封建金,對封建金說道:“保持情緒穩(wěn)定,配合我們的治療,不然對你的病情很不利。”
封建金的手腳沒有力氣,無法去抹掉眼眶堆積的淚水,他望著徐公道回答道:“好?!?p> 見狀,白晴從身邊的那個治療車上找到了面巾紙,小心翼翼地給封建金擦干眼眶的淚水。
本就枯槁的容顏,遍布著各種奇怪的褐斑和黑痣,粗糙的毛孔外還有些奇怪生長的毛發(fā),在此刻哭得的泣不成聲姿勢,封建金整張臉就顯得更加扭曲了。
特別是但淚水浸潤在臉上的時候,封建金感到干澀的皮膚上有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就像被灼燒一般。
白晴看著封建金的臉,還是覺得莫名害怕。
封建金長相有些兇狠,加上之前蠻不講理的態(tài)度,白晴對封建金并無好感,在她擦完封建金臉上的淚水后,就退到了徐公道身后。
封建金顫動著鼻子,聲音很滄桑:“謝謝你們?!?p> 徐公道笑了笑道:“真要謝謝我們就保持情緒穩(wěn)定吧,你現(xiàn)在肚子還痛得厲害嗎?還有腰背怎么樣了?”
白晴看眼下遠處白墻上的時鐘,絮叨道:“已經(jīng)過去十五分鐘了?!?p> 徐公道也看向了時鐘,眉頭皺緊。
急診120救護車還沒有回來,而跟車醫(yī)生曾才華也沒有聯(lián)系徐公道,這讓徐公道有些意外。
徐公道和曾才華是有打過交道的,他的印象是覺得曾才華一個很穩(wěn)重的年輕人。
曾才華比徐公道早來幾年,雖然在來喬星社區(qū)醫(yī)院的一個禮拜里,徐公道只和曾才華打過幾次交道,但是每次見面交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時候,徐公道能感受到的曾才華對工作的一絲不茍,還有性格里的沉穩(wěn)。
而且聽其他同事說,曾才華和急診科主任馮世宇關系很好,是有親戚關系的,馮世宇有好幾次想把曾才華弄到急診,但是都被趙深冬否決了。
否決的理由沒人知道。
徐公道眼看時間越來越久,心中還是不安。
時間都過去十五分鐘了,怎么還沒有消息呢?
這一點都不像徐公道平日里見到的曾才華。
難道是路上出了很嚴重的事情嗎?
徐公道不敢想下去,只希望曾才華能趕緊回來。
不然封建金的病情惡化了,一切就完蛋了。
不過也有個好消息,那就是十五分鐘的時間,兩個半支的‘山莨菪堿注射液’的藥效已經(jīng)都起效了,封建金的疼痛痙攣癥狀暫時也是控制下來了。
不過即使如此,徐公道心中還是透著不安和擔心。
這十五分鐘是控制住了,可是下一個十五分鐘呢,現(xiàn)在才早上,一整天有二十四個小時!
‘山莨菪注射液’的維持時間對徐公道來說遠遠不夠,對于封建金的預期來說也遠遠不夠。
“你現(xiàn)在人怎么樣?”徐公道看向心電監(jiān)護上的心電圖,眼中露出警惕地目光。
徐公道輕聲說道:“心電圖有些異常?!?p> 他指著封建金的肚子問道:“肚子和腰還痛嗎?”
封建金搖搖頭。
“那暫時就不用‘鹽酸哌替啶注射液’了,這是個止痛藥,多打對你沒有好處,而且可能還會造成成癮性和更加耐受止痛藥?!毙旃勒f道。
“我再給你做一個腹部的查體吧?!毙旃郎斐隽耸帧?p> 徐公道對封建金說完后,正準備做操作,但又停了下來。
他看向了白晴:“先把哌替啶放治療車上吧,一會如果他的疼痛癥狀控制不住了,我們再上藥?!?p> 白晴輕聲“嗯”了一聲,然后就將配好的‘鹽酸哌替啶注射液’放在了治療車上。
她走到了徐公道身邊,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徐公道在得到了封建金的同意下開始了腹部查體,他用手去按壓封建金之前觸診陽性的地方。
“還疼嗎?有沒有好點?!毙旃绬柕?。
現(xiàn)在用藥已經(jīng)十多分鐘了,藥效雖然封建金主觀上能感受到,可是有適合病人的話并不能完全相信,所以徐公道更愿意相信實打實的查體。
徐公道一邊觸診,一邊觀察著封建金的面容表情。
封建金的表情還是很痛苦,有些猙獰和扭曲,腹部的肌肉也繃得很緊。
“還……有些疼?!狈饨ń鸩耪f了幾個字,就停下來不說話了。
他被氧氣面罩里的氧氣嗆住了,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白晴一步走到床頭,取下了氧氣面罩,小心扶著封建金坐了起來:“你沒事吧。”
徐公道也幫忙攙扶著封建金,右手輕輕敲打著老人的背:“怎么樣……還透的過氣嗎?”
心電監(jiān)儀護隨著氧氣面罩從封建金的臉上被拿下來,血氧飽和度瞬間從百分之九十五跌落到了百分之九十。
心率加快。
呼吸加快。
血壓小幅度升高。
徐公道眼神露出緊張。
過了半分鐘,封建金支支吾吾地含糊著開口道:“不痛了,就是有些喘不過氣來?!?p> 徐公道猜測是自己問病史讓封建金情緒激動然后不小誤吸,所以應激性的缺氧,立刻讓白晴給封建金重新戴上了氧氣面罩,讓他休息一會。
徐公道:“先休息一下,你不要說話,就點頭和搖頭,或者做一些小動作就行了?!?p> 封建金立刻頓首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