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波不停的拍打在凌泉的臉上,昏迷間凌泉感覺有個尖利的物體正不住的敲打著他的頭頂,極為的刺痛。而當他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竟然趴在一片巨大的蓮葉之上,身體則被水下的數(shù)道水草緊緊纏繞在一起,隨著水波不斷的飄動著。索性身下的荷葉堅固異常自己才沒有沉下去,如今想來極有可能是水流將他給沖出來之后,又被水草給纏住而僥幸救了自己一命。
凌泉抬眼看向那令他頭疼不已的來源,發(fā)現(xiàn)原來是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時候竟牢牢抓住了一只藍色的怪毛小鳥,連同自己的頭發(fā)也一同纏到了它的身上。小鳥看到凌泉朝自己看過來,先極為驚恐的怪叫一聲,接著便用力掙扎起來,張著嘴巴不停的怪叫著。可當凌泉看清小鳥身邊七零八落的數(shù)縷頭發(fā)后,內(nèi)心當中也是一陣郁悶,這只可恨的怪鳥為了要掙脫開頭發(fā)的束縛,竟趁著凌泉昏迷將他頭上的許多頭發(fā)都啄了下來。
凌泉憤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直到此時頭皮依舊還在隱隱作痛?;蛟S是奇怪于凌泉此刻的舉動,原本掙扎不停的小鳥竟逐漸安靜下來,呆呆的歪著腦袋看向他這里,而一只腳蜷縮著還不由自主的一下一下的向外蹬著,全然一副憨傻至極的模樣。
凌泉接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原本戴著的面具還在便隨手摘了下來,他準備用河水先擦去臉上的污漬,可手中的小鳥在此時卻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竟再次開始拼了命的掙扎不停,莫名引著周圍的水流也一陣翻滾?!案赂?,妖怪,有妖怪。”凌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轉(zhuǎn)頭看過去,沒想到這只鳥竟然可以口吐人言?但也隨即意識到可能是自己此刻的樣子真的嚇到了它,便趕忙將面具重新戴好。
凌泉慢慢掙脫開纏在自己身下的水草,爬在蓮葉上靠著雙腿的滑動一點一點向岸邊挪去?!拔抑皇莻€正常的人,并不是你說的什么妖怪,而之所以選擇戴著面具也是因為臉上有舊患的緣故。”凌泉一邊雙腿不停的滑動一邊同手里的小鳥解釋,只是講完后又感覺自己的解釋似乎很奇怪,自己竟然在對著一只鳥解釋什么。
等終于到了岸邊,凌泉才環(huán)顧自己所處的地方,自己此時應該已經(jīng)完全逃離了之前的那處如同血海煉獄一般的可怕地方,想想之前的境遇他的身體還會忍不住的發(fā)抖??裳矍暗倪@個世界卻同之前截然不同,放眼望去所有的地方全都生機勃勃綠意盎然,河岸邊奇異無比的花草隨意的生長著,濃郁而豐富的色彩甚至讓凌泉一時無法適應,竟感到有點眼花繚亂。寬闊的河流緩緩的向遠方流淌,水面上也是水草繁盛鮮花簇簇,水下甚至可以看到有大量五彩的魚群追逐嬉戲著,不時紛紛躍出水面,引著水草上各類鳥兒停下來四處探望。
凌泉站在河岸邊聞著撲面而來那沁香滋潤的空氣,身體除過感受到了無比的欣喜舒暢,留下來便是無以言表直抵內(nèi)心的安寧,從站在此地的第一刻開始凌泉感覺自己便已經(jīng)深深喜歡上了這里的一切。但最讓凌泉震驚的卻是此地那濃郁至極的靈氣,感受著自己皮膚上不斷傳來酥麻的奇異感覺,凌泉知曉那是極濃郁的靈氣正透過自己的肌膚在直接浸潤著肌骨,若能在此地待久一些,哪怕自己不用刻意修行或許有一天都能褪去這身肉骨凡胎成就無上仙體。
“莫非這里是仙界?”凌泉吃驚之余開始忍不住如此想,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他便更覺得有此可能。然而舉目望去卻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仙人的蹤跡,接著他又轉(zhuǎn)而懷疑到“莫非自己是在做夢?又或是自己已經(jīng)殞命于那口枯井當中,而此刻是自己的魂魄來到了這個地方?這里便是陰司鬼界?”凌泉站在河岸邊,一時間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陣微風吹來,通身的涼爽使他瞬間清醒了過來,也讓凌泉想起了此刻還沾在自己身上的那身濕漉漉的衣服。環(huán)顧四下無人凌泉一手抓著藍色小鳥,一邊將身上的衣服都盡數(shù)退下來,只穿著褻褲在旁邊的水溝里好好的清洗了一番。直到這時他才低下頭,仔細的瞧向手里那只滿臉寫著驚恐的怪鳥。
“既然你會說話,那么你可否告訴我這里是何地?”聽到凌泉這樣問,藍色小鳥眨了眨眼睛但嘴巴卻一動也沒動,就像完全沒有聽見一般?!澳憧捎锌吹胶臀乙煌瑏泶说钠渌奘??”小鳥依舊傻傻看著凌泉不開口,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了一旁的那條河。凌泉試著繼續(xù)追問,小鳥這時卻緩慢閉上眼睛將腦袋也垂了下去,擺出了一副受驚過度即將要歸去的模樣。
凌泉心中大感無奈,既然小鳥不說便也不再管它那半死不活的模樣,直接坐到地上開始打坐調(diào)息。此地靈力如此濃郁,只待片刻便將身體恢復如初,又哪里是先前那血污之地能夠相比的,即便是天瀾海閣只怕也根本不可相提并論。隨后凌泉又站起身向四處張望了一圈,在遠處的山上竟隱約看到了炊煙裊裊的人家,于是他心里一喜便草草收拾一番上了山。
一葉小舟晃晃悠悠飄蕩在河里邊沿著水流緩緩前行,小舟兩邊荷花野花簇擁著紛紛擠了過來,探頭探腦的伸到了小舟的上方,似乎都是在好奇小舟內(nèi)的人兒到底是怎么的俊俏模樣。綠意陰陰、花香陣陣,靈氣充盈、恍如仙境,凌泉感覺自己在此地待的越久便越是喜歡這里。他悠閑的躺在船板上不停的思索著這里究竟是怎樣的地方,自己此刻是在試煉當中還是進入了彌留之境?
凌泉感覺自己應該還活著,可一切又是那樣的不真實,一連串的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凌泉轉(zhuǎn)而又進入到了不斷的自我懷疑當中。此時在小舟的尾端,藍色小鳥被關在了一個小巧的鳥籠當中,依舊在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那日在山側他還真的看到了一處小村莊,村莊里的房子依勢而建、錯落有致,濃厚的煙火氣里透著一片祥和與寧靜。在靠近村莊口處,凌泉幸運的遇到了一位準備出去打魚的老翁,剛開始老翁看到凌泉這樣一個頭戴面具的陌生人多少還有點詫異,或許是看凌泉年歲不大而且對他極為客氣,老翁最終還是同意載他一程,同時還極熱心的送給了他一只鳥籠子,讓他將那只一路裝死的藍色小鳥扔了進去。
凌泉在船上同老翁一邊閑聊一邊打聽這里的情況,老者告訴凌泉自己的村子叫河灘村,因為這邊物產(chǎn)極其豐富,所以十里八鄉(xiāng)的百姓大都以捕魚及采摘各種靈花靈果等草木為生。這里水域?qū)拸V河流眾多,主河名叫洛川,沿著現(xiàn)在的這條清水河一直向西百余里,便能到達清水河同洛川的交匯口,而在交匯處旁邊便是此地最大的城鎮(zhèn)盛熙鎮(zhèn)。
老翁笑稱他這輩子活到了一百六十多歲,也只去過盛熙鎮(zhèn)三次而已,事到如今更早已經(jīng)不記得去路。只是卻還從沒有見過像凌泉這般,對此地竟然一點都不了解的異鄉(xiāng)人,這樣的事情似乎也只在老一輩流傳下來的故事里曾經(jīng)聽過。據(jù)說在很久之前也曾有人來此,言談舉止就仿佛另一個世界的人一般,可語言又都相通實在是奇特的很。凌泉接著又問詢老翁,近日是否還看到過一些同他年齡大致相近的年輕人出現(xiàn),老翁也只是搖搖頭表示村里的人每日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沒有注意到有陌生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村莊附近,不過老翁卻提醒凌泉若要找人的話或許可以直接去盛熙鎮(zhèn)看看,在那里聚集的人有很多。
據(jù)老翁所言過了盛熙鎮(zhèn)再往洛川上游走,經(jīng)過了磬檀山之后便是河伯大人居住的香居齋,在那里普通人是不能亂闖的,否則惹得河伯惱怒便會降下罰旨淹沒村莊,有罪之人則會被河水卷去化身為魚鱉蝦蟹,永受那寒毒加身之苦,受人烹煮不得解脫;就算是修仙者也會被褪去仙骨化為一尾金魚,永遠失去登仙資格,也只有在每隔五百年的龍門大開之時,河伯才會允許這些金魚們穿過洛川上游,爬過登天梯、越過龍門,在洗盡自身罪孽后重新褪去肉體凡胎化身為龍,重獲仙骨進行修行,再送他們一場造化。
“老丈,這里可也有修真門派么?”凌泉忍不住好奇的追問道,“修真門派?有是有,不過在這里我們都叫做修仙,老漢我只知道平成仙宮就在洛川上游,不過具體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那里是仙家重地,并非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去的......”凌泉感嘆于老翁的熱情真摯,一路唱著不知名的調(diào)子送了凌泉很遠的距離,到后來更是將這艘小船也一并送給了凌泉,在同老翁分別后凌泉便帶著那只鳥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