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一事就此告一段落,山下的董子安二人見到各自所牽心擔(dān)憂的人都平安歸來,皆是喜笑顏開。
老管家寵溺地拍了拍王絳筱的額頭,輕輕斥罵了她任性妄為后,便轉(zhuǎn)頭向董子安怒目而斥。
“給我回去好好練武,丟臉的玩意,連青狼三霸的老三都打不過,還要三小姐冒險(xiǎn)救援,三小姐出了什么事,你我二人都擔(dān)當(dāng)不起。”
董子安心頭委屈啊,他哪里曉得三小姐會在樹林里,自始至終他都是獨(dú)來獨(dú)往一人前來寒山寺,沒有告訴任何人,怎會料到三小姐會出人意料的出現(xiàn)呢。
不過這時(shí)的董子安哪敢駁逆老管家呀,弱弱地說聲:“明白?!本偷皖^隨著隊(duì)伍,往王府方向走去。
此事一過,時(shí)光往后又走了一個(gè)整月,被老管家禁足不許出姑蘇城的董子安深刻意識到自己武功的淺薄,遂潛心修行。
一月時(shí)間不但悟透了全真劍法,就連七星七絕劍中的第一劍“天樞劍”也是全部參透,后幾招劍式皆有領(lǐng)悟,只可惜自己內(nèi)力修為薄弱,能夠使出了第一劍‘天樞劍’也無法用出第二劍,著實(shí)無奈。
晴空萬里,陽光正好,出府閑逛的董子安行走在姑蘇城魚市的青石磚路上,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自己時(shí)常光顧的那家魚販今日居然沒有出來擺攤。
“真是奇了怪了,平常風(fēng)雨不改,她們一家都是魚市最早出攤最晚收攤的,怎會今日不出攤了呢?”
董子安順著魚市的青石磚路繼續(xù)向前,走到了魚市的盡頭,依舊沒有找到那家攤位,不由得嘆氣。
“哎,平常懶散慣了,吃習(xí)慣了他家的魚,也不愿去換口味。罷了罷了,看看其他魚販的白魚樣色如何?!?p> 董子安本就是一個(gè)不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常去的攤位沒擺,索性就隨意找了一家魚販,蹲在魚盤跟前,也不顧魚販賣力的吆喝吹噓,就仗著自己的粗淺判斷,精挑細(xì)選。
“嘿,董大哥,嘴又饞了,過來買魚呀。”
熟悉的輕靈頑皮的笑聲從身子側(cè)后方傳來,董子安扭頭看去,正是自己常去那家魚販賣吆喝的小閨女,也就是自己第一次買魚的那家魚販小女娃。
董子安驚奇地問:“誒,小荷,你咋一人來魚市呀,你娘呢?還有你家今天怎么沒出攤呀,我尋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小荷‘呵呵’傻傻一笑,指著自己來時(shí)的方向,說道:“娘在收攤了,我們要回家了。”
“收攤?頭頂太陽,這才正中午呢,你們就要收攤了?今天生意這么好嗎?”
小荷連忙搖頭表示不是,嘟著嘴,臉蛋上掛起了傷心:“大伯打漁扭傷了腰,這幾天都沒有收成,所以賣的魚就少。賣的少了,娘就要早收攤咯?!?p> 不久前,董子安買魚時(shí)與小荷閑聊中知曉,她家共有六口人,大伯未娶妻,孑然一身,靠著打漁生活,倒是成了家中經(jīng)濟(jì)支柱。
小荷爹是家里次子,不喜打漁,就在姑蘇城外擺了簡陋酒肆,供來往行人商客一個(gè)落腳地,解解乏,所得收入堪堪入目,算不得多。家里還有兩位老人,爺爺雖年老但體壯,天一早就出田干活,種的莊稼皆是水稻甘薯,量少賣不了錢,只做家里糧食;奶奶則是包攬家中所有家務(wù)、柴米油鹽,整理家里一切內(nèi)務(wù)。
一家六口,雖談不上生活寬裕,可也稱得上幸福美滿,沒有爭吵。不過如今家中長子腰傷,少了賣魚的收入,家里生活也開始緊縮,拮據(jù)起來,這不小荷娘賣完手上剩余的魚后,還要領(lǐng)著小荷去城外,給酒肆幫忙。
“董大哥,不如你到我爹的酒肆歇歇腳吧,買魚走了那么久,肯定累了,我爹那兒的高粱酒可好吃了?!?p> 小荷殷勤地望著董子安,手上拉扯著董子安的衣角,指著酒肆的方向,不停對著董子安呵呵傻笑。
“呵呵.....”
董子安哪里會不曉得面前這位八歲小娃的心思呀,怎有人歇腳會從城內(nèi)特意去到城外的簡陋酒肆呀,明擺著這小姑娘在為爹爹拉攏著生意呀。
董子安無奈微笑,這小姑娘還真不忘本,始終是在賣吆喝拉攏生意呀。
“去不去嘛,去不去嘛,董大哥.....”小荷撒嬌般拉扯著董子安的衣角,嘟著嘴,煞是可愛。
“好啦,好啦,我去還不行嗎?!倍影矊櫮绲乇鹦『桑骸白甙?。”
小荷捂嘴竊笑,抱住董子安的脖子,指著魚市向里的方向,說道:“娘還在收拾東西,我去幫娘收拾好后,董大哥再跟我們走?!?p> “行?!?p> ......
一條大大的‘酒’字白布招牌,迎風(fēng)飄蕩在姑蘇城外的官道上,路旁簡陋的擺放幾張方桌、長凳,店家熱情地來回跑動,時(shí)不時(shí)地高喊一聲“好咧,客官稍后,我這就來了”,然后迎客添茶賣酒,一派繁忙景象。
酒肆。
董子安來姑蘇的第一地。
也是小荷她爹興辦的生意地兒。
啪!
一只肥厚的大手重重砸在桌子上,響起一道刺耳的聲音后,方桌瞬間四分五裂,由此可見力度之重。
“你他娘的找死!”
一邊打著酒嗝,滿臉橫肉的敞胸大漢拍打掉身上的酒水,醉醺醺站起身來,甩手就給小荷她娘一巴掌。小荷它娘哪兒受的住這醉漢的力量,伴著慘叫聲,身子就摔飛出去。
小荷他爹是一個(gè)老實(shí)巴交的中年人,做了這么多年的酒肆,學(xué)了些察言觀色,看得出這敞胸大漢是純心鬧事,先前明明是他調(diào)戲自己媳婦,才被小荷她娘潑灑酒水。
可這世道有理有用嗎?
小荷她爹趕緊扶起自己的妻子,看著媳婦紅腫的半邊臉和嘴角的血痕,滄桑疲憊的面容上盡是心疼、無奈和慚愧。他招手喚來小荷,要小荷扶著她娘到旁邊歇息。
“扶你娘到店后休....算了,回家吧。”小荷她爹遲疑沉吟了一下,干脆讓小荷娘倆回家,隨后趕緊擠出一點(diǎn)笑容,賠笑地對醉酒大漢說道:“客官,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這媳婦手腳不麻利,客官息怒,息怒?!?p> “哼....這么輕易就....要我息怒...甭想....”大漢身前狼藉一片的地方,破碎分裂的方桌周圍已經(jīng)放了好幾個(gè)空的酒壇,幾張菜碟都是空有油漬沒有菜肴,皆是被大漢吃光,渾身的酒氣就連隔著兩桌的董子安都能聞到他滿身難聞的酒氣。
大漢說話斷斷續(xù)續(xù),可其中的意思小荷她爹哪里會不知道。
“客官息怒,這次酒菜價(jià)錢小店免了,再送你兩斤高粱紅.....”小荷她爹還未說完,大漢反而把油膩的肉手伸到了滿臉蒼白的小荷她爹面前,居高臨下,理直氣壯。
“就這?”
“啊....這....客官您是想.....”
小荷她爹已是被嚇破了膽,本就害怕醉酒大漢又耍性子打人,這下更是嚇得他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腦子宕機(jī),不明白大漢的意思。
“哦...前面凈記得喝酒吃菜了,忘了告訴你,老子叫魯尼,龍虎門的人,這城外所有酒肆茶棚每個(gè)月必須交納保護(hù)費(fèi),你這破酒肆從未交納過,好小子,敢在龍虎門地盤上白做買賣,老子沒打你一頓,算好的啦。”
此刻的醉酒魯尼哪有半點(diǎn)喝醉的樣子,只是面相兇惡了幾分,多了幾分流里流氣。
“龍...龍虎門...保護(hù)費(fèi)...可我在此做酒肆這么多年,從沒聽過要.....要交保...保護(hù)費(fèi)呀。”小荷她爹嚇得瑟瑟發(fā)抖,連帶著身后小荷娘倆都身體發(fā)顫起來。
惡霸魯尼面色一沉!
“怎么,小小一破酒肆的老板,居然這么大膽違抗我龍虎門?”惡霸魯尼抬手拍了拍小荷她爹的左臉,陰翳的笑容冷冷地滲出,一把樸刀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架在了小荷她爹的脖子上。
惡霸魯尼沉聲道:“要不,你問問這把刀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