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君生我未生【13】

　　他在注視那人的時候，那人恰好也抬眸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三十左右的模樣？不，應(yīng)該跟他差不多大，但比他看上去老不少，沉穩(wěn)，可以用俊儔無疆來形容其樣貌，五官端正但帶些許凌厲。

　　似曾相識，但對他又好像沒什么印象了。能肯定的是，是他曾經(jīng)認(rèn)識的人。

　　這人是大燕的司天監(jiān)，輝夜。

　　“輝夜佼佼，暮瑟蕭蕭.....”暮瑟突然念道。

　　這時凌玉微微偏頭，小聲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看到個半生不熟的人，去打探一下。”說完他就起身朝著輝夜那邊走過去。

　　然而輝夜也起身，悄然離席。還對暮瑟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出去聊聊。

　　好家伙，又一個能看到他的，燕國真是不錯，一下遇到倆。

　　輝夜身如鴻雁，出門便騰身行于夜空中，往觀月樓方向去。飛影在凌玉身邊跟她蹭吃蹭喝，沒有坐騎，暮瑟只得自己追上，輕功不輸輝夜，還更勝一籌。

　　望月臺定上，輝夜雙手背于背后，正面對著暮瑟，滿臉肅靜，道：“多年不見，師弟可還安好？”

　　暮瑟雙手環(huán)胸，以審視地目光看著輝夜，“你誰呢，我對你沒什么印象，從何而起叫我?guī)煹?？?p>　　“輝夜佼佼，暮瑟蕭蕭。這是師父為我們賜的名，我在前，比你先入門三年，故是你師兄。話說師弟可是不記得了？莫非一夜白發(fā)，也讓你忘了過往？”

　　這會換輝夜來審視暮瑟了。他目光如刀，刀刀刺人心。

　　暮瑟坦蕩道：“往事隨風(fēng)飄，做人嘛，就得不念過往，不畏將來，話說你以這看殺父仇人的眼神看我做甚？”

　　看暮瑟那一派佛系的模樣，輝夜打心底里想把他給千刀萬剮了！

　　輝夜冷笑，“做人，你現(xiàn)在是個人嗎？我們之間殺父仇人不至于，但你離經(jīng)叛道欺師滅祖?！?p>　　“什么時候的事？我可不記得了！還有，我覺得我是個好人，沒做過缺德事?！蹦荷獫M臉自信，高傲的眼神在說：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呵呵，你沒做過缺德事，確實(shí)，你一直唯我獨(dú)尊，認(rèn)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為什么天下福禍大義滅親，你若做的都是對的，又怎會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模樣，穿梭在陰陽界之間，不生不滅不老不死，忍受百年孤寂呢？”

　　輝夜嘲諷的話語中還帶有幾分憐憫，“師弟，你若是當(dāng)了太多年的孤魂野鬼不記得了，那師兄就來幫你回憶回憶。師父把九州大祭司之位都傳給了你了，你一上位，就是制裁長生之術(shù)，屠殺母教三千弟子，解散天下所有子教，天子沉迷于長生，你就弒天子易君王，好一個鐵腕大祭司?。　?p>　　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被狂風(fēng)卷起，歷歷在目，聲聲入耳，句句入心。

　　暮瑟紅了眼眶，唇角微微上揚(yáng)，勾勒出一抹淡泊的淺笑，“長生不過是一種腐朽的禁術(shù)，追求長生，不過是與虎謀皮，與惡共行，必遭其反。而永生是種詛咒，便是我這樣，在漫長的歲月里喪失自我，不生不滅不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