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聿,天生的王者
童妡倒是也沒猶豫多久,聲音細?。骸扒竽?。”
“沒聽清。”
她咬了咬牙。
她就知道沒這么簡單。
杏眸中閃過一縷不快后,她提了提音量:“求您了?!?p> 沈聿捏了捏手指,淡淡道:“看著本尊說。”
男人的聲音低得恰到好處,在她耳邊縈回著,深入人心。
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望著他。
那雙深邃的眉眼正睥睨著她,時不時透出的薄涼寒光,仿佛他就是天生王者一般,壓迫眾生。
她顯然有些害怕,對了對手指,軟糯糯地開口:“大人,求求您...”
見著小姑娘撲朔著大眼睛,心里不服氣卻還是得乖乖低頭求他的模樣,沈聿只笑了一笑。
方才燃起的一絲不快也就此消散。
還真是個小祖宗,叫人想欺負又舍不得欺負得太重。
他抬起手輕輕捏了捏小姑娘的下巴,因委屈嘟起的粉唇,誘惑著他的視線。
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而后,她被攬住的腰終于被放開了。
“你去吧?!鄙蝽部偹闶屈c頭同意了。
小姑娘心中一喜,連忙從他懷里跳了起來,邁著想跑卻又因為害怕身后的男人而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腳步,看上去有點笨笨的。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這只小笨豬的心思?
她不就是想脫離他的視線想著逃跑么?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此簡單的事情,特別還是想從他手里溜走。
她以為看不見他,就是脫離了他的視線么?
真是...傻的可愛。
事實證明,沈聿確實沒猜錯,童妡就是又想跑了。
本來她還覺著要不今天就算了,等明天踩點了再做打算。
可沈聿剛剛的那種行為,嚇壞她了!
她是一定要跑的!
要不然,又得...
不過,事情好像沒她想的這么順利。
首先,伺候她沐浴的侍女就有五六個,有她們在身旁,她壓根不好脫身。
其次,這間浴房跟她昨天去的還不一樣,里里外外,連扇窗戶都沒有!
想逃,那就只能從正門走。
這不做夢么?
當她想盡一切辦法,軟磨硬泡地趕走了那些非得看著她洗,甚至是還想上手幫她的侍女們后,
她深深嘆了口氣,躺在灑滿了玫瑰的浴桶里,內(nèi)心是絕望的。
阿爹,阿娘,族長爺爺,還有阿瑞,如果你們在天有靈,請務(wù)必指引一下妡兒,妡兒到底該怎么辦?
許是水溫有些太高了,又或是這屋子有些悶,她突然就覺得腦袋變得暈乎乎的,眼皮也開始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一道閃電劃破空際,倏地就將原本都已經(jīng)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照了個通明。隨后,便是陣轟鳴的雷聲,沉悶又遲緩的滾動著。
四安站在書房門口,俯身問道:“主子,可是要添燈?”
童妡走后,沈聿又翻看了會兒手邊的案卷,那是起居舍人趙大人于朝會上一些日積月累的記載。
聽到四安的詢問聲,他放下案卷,這才意識到天都快完全黑了,今晚怕是要下場暴雨。
“你進來吧?!?p> “是?!彼陌补ЧЬ淳吹貜拈T外進來,手里拿著火燭。
“童妡呢?”沈聿忽然想起她來。洗個澡要這么久?估摸著都快過半個時辰了。
“奴才也不知啊,派去跟著童姑娘的婢子們也沒回來?!?p> 沈聿皺了皺眉,狐疑地看了眼四安。
該不會真給這丫頭跑了吧?
四安見勢立馬明白了主子的懷疑,趕緊拍了拍胸脯道:“主子您別擔心,童姑娘絕對跑不了?!?p> 做完保證后,四安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不過,主子...恕四安愚鈍,不解主子您的用意,您這...您明明沒有讓阿瑞那小子死,為何要騙童姑娘???您要是不騙她,就完全可以把那小子當把柄,以此來要挾童姑娘,這樣童姑娘說什么也不會想逃呀?”
沈聿只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外的鋒利。
四安慌亂地屏住了呼吸。
別問,問就是后悔!
后悔自己嘴賤!
主子的心思什么時候輪得到自己這么一個小嘍啰有資格去揣摩的了?
他趕忙解釋:“主子,奴才錯了,奴才不該多嘴的,奴才自罰!”
說著,四安便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幸而主子什么也沒說,也算是饒過了他。
沈聿起身,理了理衣襟,而后向門外走去,想看看童妡到底在干什么。
而四安由于說錯了話,跟在主子身后,好一會兒都是連頭也不敢抬一下的,生怕引起了主子的注意,然后就會死得很慘。
他也是糊涂了,還真以為主子是情竇初開了,總想著跟主子聊童姑娘能討點巧呢。
現(xiàn)在看來,那童姑娘在主子心里,怕是與其他人沒什么兩樣,都是棋子罷了。
雷鳴聲愈加振聾發(fā)聵,沈聿望了眼昏沉的天空,薄唇輕啟:“四安,你知道前朝的相國大人是怎么死的嗎?”
聽得這個問題,四安渾身一震。
他這種小人物,如何能知曉那般人物的故事?就算偶有耳聞,他又怎敢胡說?
況且,相國大人只是一個虛名,無論哪個朝代,只要是當權(quán)者,便能稱之為相國。
只不過,前朝可能叫相國大人,后朝就換作是宰相、丞相,而今朝的這個位置...便是國師大人自己啊...
答得不好,就會是送命題。
四安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著,冥思苦想都還是沒琢磨出主子為何忽然問這個問題。
既找不出來源,就只能...不知者無罪了。
“四安不知,愿聆聽主子教誨?!?p> 沈聿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四安忍不住擦了把汗。
一旁的桃樹上開滿了似晚霞般粉艷的桃花,只見主子掐住了其中的一朵夸了句“真漂亮”,轉(zhuǎn)眼就折斷了它,松手,由它落地,跌入塵埃。
四安完全看不懂這是在殺雞儆猴還是怎么樣,但他能嗅到危險,極端的危險。
只聽主子似是自語了一句:“就算本尊不摘它,待會兒下了暴雨,它也會被沖落。”
“...是的,主子”四安附和著,汗水都已經(jīng)滲濕了衣領(lǐng)。
“相國大人因君心生忌被三請三辭,他卻從未責(zé)怪過先帝任何,反倒是一次比一次更加鞠躬盡瘁,你知道為什么嗎四安?”
“因為...因為相國大人愛護君主,甘愿為國犧牲...”
未等四安顫顫巍巍地答完,沈聿就打斷了他:
“因為先帝很聰明。他先給了別人一塊肉,又把人飯碗連帶著肉搶走,等別人對他都開始恨之入骨了,他又忽然把碗還了回去,還加了一塊更大的肥肉。此時,正餓著肚子還不停抱怨著他的那人最后竟是得到了他的救助,那人會怎么想?感恩?愧疚?亦或是,二者皆有?”
話畢,他垂下了眸子,嘴角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四安則發(fā)愣地望著自家主子的眼神,不寒而栗。
誰又能看清楚,暗藏在那雙俊冷鳳眸之后的,會是怎樣奸險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