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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異界需要革命

第二十三節(jié) 三望夏京

這個異界需要革命 狂人阿Q 3140 2021-07-16 07:00:00

  三天科考結(jié)束,這日黃昏,眾目睽睽之下,幾個青衣小吏,在禮部侍郎指揮下,一一打開貢院大門上的三把鎖。

  貢院大門一開,里邊憋了三天的士子魚貫而出,士子們神色各異。有的一臉懊喪,有的滿臉迷惑,極少數(shù)人則面有得色,意氣風(fēng)發(fā)。

  突然有一個士子,從門里跳躍出來,拉開衣襟仰天長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躲開,擔(dān)心他會過來咬自己一般。

  這誰???

  劉知易跟在出門的隊伍中,此時已經(jīng)不分考科舉的還是考太學(xué)的士子了,三天考試,耗盡了這些年輕士子的精力,此時根本想不起太學(xué)和科舉之間的恩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前程。

  劉知易也看到了那個脫衣狂笑的漢子,身材不高,但很壯實,面色白皙,但不俊朗,眉毛斜飛入鬢,將桀驁寫在臉上。

  這,這,這不是前幾天夜里在及第樓里見到的那個狂生嗎?

  劉知易認出了這人,他自己說是楚郡誰來著?

  劉知易有些想不起這人的名字,當(dāng)日在及第樓三樓回廊上,狂笑的人太多,把他都嚇走了。

  狂笑的楚郡士子很快讓禮部侍郎派人制服了,他算是出名了,一邊掙扎著被拖走,一邊還大聲揚名:“吾乃楚郡曾鴻!今科必定高中!”

  劉知易看著狂生,一邊走出貢院,往前走了一段,在出口不遠觀望起來。

  回望貢院,想找找周問卿??聪蛄硪贿叄┱赘难靡酆突食堑挠周娐?lián)合執(zhí)法,拉出了長長的警戒線,封鎖了幾個幾條街口,將貢院街徹底封死,只準出不準入,出口外一大群人仰慕張望,都是些學(xué)生家長。

  還真有高考的感覺啊!

  劉知易暗嘆一聲,突然從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姑娘高高跳著,甩動手臂。劉知易一邊回頭,一邊快步走去。

  “師姐,你來了?”

  邊跳邊叫的姑娘正是同門師姐方戎女。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旁邊還有兩個女人,都默不作聲,只輕輕搖手,十分矜持。其中一個長著桃花眼的姑娘,面色不善的瞪著方戎女,嘴里喃喃,似在抱怨。等劉知易走到跟前,這女子面色馬上翻轉(zhuǎn),笑著搶過方戎女的話,嬌吟吟笑道:“少爺,恭喜高中。”

  劉府的大丫頭春桃。

  劉知易看向她旁邊的一個人:“娘,你怎么也來了?!?p>  老娘竟然進城了,身邊還沒男人護著,只有一個春桃,一邊警惕著身材高挑的戎女,一邊奮力將其他人擋在一旁,以免沖撞了主母,這份乖巧,難怪主母疼她。

  “你爹也來了。這老東西,跟他說了馬上就開門了,他偏偏要去買酒?!?p>  父親回來了?一走三個月,昨天回來。估計算著日子,專門趕在兒子考試前回來的。

  正說著,一個粗豪的聲音喊起來:“來了,來了!”

  一個壯漢,還帶著一個少年,頭頂頂著一個酒壇,一邊擠開眾人,一邊向劉知易這邊擠來。

  不是劉大刀還能是誰,跟著的少年,是來陪考的劉二柱。

  滿頭大汗的劉大刀擠到跟前。

  “兒子。慶功酒!必須喝?!?p>  劉知易接過酒壇,這心血來潮的,要他在貢院門口喝慶功酒,倒是痛快??上皇浅た裆?,不然高歌一曲,喝一口摔壇酒,馬上也出名了。

  “這哪里是喝酒的地方。再說了,慶什么功,不過就是考個太學(xué)?!?p>  春桃插嘴道:“少爺,考中太學(xué),那也是讀書人了,這酒該喝?!?p>  培養(yǎng)一個讀書人,劉家?guī)状男脑浮?p>  劉知易搖著頭,掀開酒壇抿了一口,抱著壇子催促:“好了,走吧。別在這里礙眼了?!?p>  說著將酒壇遞給方戎女,方戎女不客氣,接過就喝,剛喝了兩口,發(fā)現(xiàn)人家一家人都走了,蹙眉追上去,臉上浮現(xiàn)不悅之色。

  先去了客棧,收拾了下行李,拒絕父親提議的在城里找個大酒樓慶賀的提議,直接回家。

  天黑之前,踏上了萬勝橋。

  這時候劉知易又不急著走。

  離開客棧之前,他給周問卿留了一封信,告訴對方,在城外等他,如果來得及就請他晚上去方濟堂喝酒,如果來不及那就第二日。方戎女此時還留在客棧,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表示要等周師兄一起回去,不跟劉知易走,什么時候兩人關(guān)系這么好了?

  一行人慢慢的往萬勝橋中央走去,萬勝橋橋長十里,橋面寬闊,可容八輛馬車并排通行。橋下是更寬闊的河水,河水從九十九座橋拱下流過,滔滔不絕。橋面不是平直的,中間略高,中央三座橋拱也更大,可以讓大船穿行。

  每次走過這座橋,劉知易都不免感慨,工業(yè)時代之前,修建這樣一座石橋,簡直就是奇跡。

  走到最高處,劉知易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夏京城。

  夏京城給人熟悉的感覺,沉重、威嚴、生機勃勃。

  突然心血來潮,運轉(zhuǎn)真氣“望氣”。

  將用來診病的望聞問切用到了城池上,懸壺真氣在眼睛表面浮動,眼前頓時升起萬千氣象。

  氣勢恢宏的夏京上方,流動的不同的氣息,“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dāng)空舞?”

  無數(shù)氣息從城中升起,在京城上方凝聚、扭動,互相浸染,互相糾纏,流光溢彩中帶著油畫的質(zhì)感。流光扭曲光線,城市仿佛扭曲起來,雄輝中透著奇詭,仿佛印象畫一樣。

  這色彩讓人沉醉,劉知易發(fā)誓,他兩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豐富的色彩,如此生動的光線。扭曲的氣象時而匯聚出千軍萬馬,時而化作滾滾浪濤,層層光影背后,仿佛有一個陰影,劉知易看到了那陰影,同時他產(chǎn)生那陰影也看到了他這種荒誕的念頭,頓時心頭一緊,想到貢院門口觀望龍氣的慘狀,急忙收起真氣,眼前恢復(fù)了正常。

  “少爺。您怎么了?”

  春桃蹙眉,嫵媚回頭。

  劉知易道:“沒事?!?p>  晃了一下神而已。

  遠遠看見城門關(guān)閉,再沒人走出來,周問卿和方戎女今天走不了。

  “走吧?!?p>  劉知易嘆了一聲,心想,他今晚還得去看看方先生,禮數(shù)要做到。

  劉二柱背著箱籠,劉大刀牽著馬,你挑著擔(dān)兒……

  劉知易緊了緊手里的韁繩,他也牽著馬,馬上空空蕩蕩,老爹的馬上坐著老娘。

  看到一旁小碎步走的很辛苦的春桃。

  “春桃,要不你坐上來,我牽著你走?!?p>  春桃嬌嗔:“少爺又取笑人家。奴婢怎么敢——我,我坐!”

  真香。一邊說著不敢,一邊馬上就湊過來。

  劉知易扶她上馬。

  一旁劉大刀眉頭皺起來,正要呵斥下人沒規(guī)矩,手臂上傳來一個輕微的力道,妻子不動聲色的拽了下他的衣服,給他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兩人齊齊看向牽著馬的兒子,馬上坐著一個俊俏丫鬟。相視一笑,老夫老妻,僅憑眼神,就完成了全部交流。

  劉知易的注意力卻沒在馬上,哪怕馬上有一個俏丫頭,他注意力在手里的韁繩上,在韁繩牽著的駿馬上。

  這是一匹黑馬,不算高,四蹄健壯,性情溫順,這是北狄的戰(zhàn)馬,草原戰(zhàn)馬。

  父親劉大刀去了一趟大漠,一去三個月,可不單單是給長子鋪路。他還打開了一個新的發(fā)財門路,從北狄草原販馬。

  大夏王朝的馬政已經(jīng)破產(chǎn),官府管理的大牧場被一個個權(quán)貴侵吞,馬場會買來劣馬充數(shù),根本不敷使用,軍隊需要的戰(zhàn)馬,要么自籌,要么購買。官方的馬市,也被一些權(quán)貴壟斷,不許戎人、狄人趕馬入京,最多只能在京郊馬市交易,距離夏京最近的馬市,也在十幾里外的龍爪山。馬市的官員壟斷交易,時常引起糾紛,可是朝中有一大批官員堅決反對讓戎狄趕馬入京,威脅說這是縱敵,讓敵人熟悉京師后患無窮。

  這是一個農(nóng)業(yè)時代,馬匹是重要的資源,運輸靠馬,打仗靠馬,根本離不開馬匹,馬匹相當(dāng)于后世的石油煤炭這樣的壟斷資源,里面水太深了,劉大刀一個小小的亭長貿(mào)然介入,會引起什么后果?

  劉知易了解他爹,看著五大三粗,心思細膩著呢,不然也不可能占著春風(fēng)亭亭長這個好位置幾十年,朝上應(yīng)付官場,朝下應(yīng)付江湖,他都擅長,不可能看不出里面的危機。可去了一趟大漠,回來就大張旗鼓要做馬匹生意,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劉知易絕對不信。

  老爹找到靠山了!

  劉知易心中判斷。

  劉家三代都打過仗,在軍隊里有一大批故舊,雖然府兵沒落了,一些以前府兵的將門世家,改頭換面開始在邊軍中任職,這是一股不容小覷的人脈。

  老爹找到什么靠山,劉知易沒問,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劉知易在他眼里,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有事甚至寧愿跟木訥的長子商量,也不跟劉知易商量,讓自認有大局觀的劉知易經(jīng)常郁悶。

  快下橋頭的時候,劉知易刻意看了一眼江邊,他襲殺曹侍郎的地方,現(xiàn)在連破車輪都沒有了,危機似乎遠去,而劉家還有了準備。

  大哥去邊郡當(dāng)了兵,老爹在邊軍中找到了靠山,而自己將進入太學(xué)。

  狡兔三窟,下一次遭遇同樣的危機,劉家也許依舊無力反抗,但應(yīng)該不至于有覆巢之危了。

  嗯,進入太學(xué)。嘿,我什么時候這么自信了?還沒放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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