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天更是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仿佛屁股下有千百根針在扎他一樣。
“楚神醫(yī),你這是在開玩笑的吧?”陳昊天訕訕一笑,問道。
楚楓淺笑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至于相信與否,那是陳家主的事了?!?p> “不是老朽不愿意信楚神醫(yī)你的話,只是……這畫老朽在這已是掛一二十年了,往來觀賞者不乏許多畫道大家,但皆是稱贊,感嘆,卻無一人說此畫是……是假的啊!”陳昊天眉頭一皺,語氣也微微有些不悅。
也就是楚楓救過他的命,倘若是換了旁人,說出這種話來,此刻早已被他逐出陳家。
“楚神醫(yī)說此畫是假畫,可有根據(jù)?”陳昊天狐疑問道。
楚楓極其淡然,絲毫沒有因為陳昊天質疑態(tài)度有所不滿,手指此畫,道:
“這幅畫,畫師畫功也極為細膩,大海波瀾壯闊,夕陽風光無限,漸入海中,渾然一體。幾乎是完美將原畫復刻了下來,乍一看,確是真跡無疑。但此畫,卻有一處與原作有著莫大的區(qū)別,可謂是風馬牛不相及!”
“哪兒?”陳昊天下意識的問道。
“意境!”楚楓輕聲道。
聽到意境二字,陳昊天突若有所思。
楚楓瞥了眼思索的陳昊天,繼續(xù)道:“原畫夕陽漸落,有英雄垂暮之感,但與蒼茫大海連成一片后,陡然變化,表達的是武道與畫道其實殊途同歸,永無止境,溫良恭正是悟到了這一點,方才證道?!?p> “而陳家主屋里的這副圖,不過是空有其表,看似無比絢麗,實則空洞無實,一幅畫,不同人,即便是仿的再像,那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東西!”
楚楓說完,明堂內靜的落針可聞。
呼哧!呼哧!
沉重的喘息聲在此刻安靜的明堂當中格外響亮。
陳昊天浸淫畫道多年,楚楓所言他自然全能理解,也知道,他是對的!
因為此刻,他再看這畫,是怎么瞧怎么不對勁,總覺得缺少了很多東西!
陳昊天震撼無比,他打死也沒想到,自己珍藏了幾十年的畫竟然真是假的!
“陳家主如今可還有質疑?”楚楓淺笑問道。
陳昊天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當即就是朝楚楓鞠了一躬。
“老朽方才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小看了楚神醫(yī),言語之間多有失禮,還望見諒!”陳昊天歉意道。
楚楓所言之問題,看似極其簡單。
但陳昊天知道,這畫的鑒賞,什么年代,材質,諸如此類細節(jié)都不難考究,只要是畫道博學者,都能看出個完全來。
但這意境之鑒賞,卻是難上加難!
陳昊天當時見到此畫時,只覺得心神震撼,便一擲千金,收入囊中。
虧得他鉆研畫道數(shù)十載,對一幅畫的感受竟是沒有楚楓一個二十多歲的小輩透徹!
還有那些觀賞的那些畫道名家,也是只沉浸于畫中意境,無一人能覺察此中問題!
正是如此,今日可見楚楓之學識淵博,畫道造詣之高深!
“這假畫,不要也罷!”
陳昊天自慚形穢,羞惱無比。
噔噔噔。
幾步沖上前,眼見著就要把那仿作給扯下撕毀。
楚楓卻是悠然道:“陳家主大可不必如此,雖然此畫遠不及溫良恭的原畫來的珍貴,但但論書畫來講,其畫風,細節(jié)都算得上優(yōu)異,不乏為一副佳作。只不過畢竟是副仿品,而且有墮溫良恭之名,我才說掛在此處不妥。”
“將此畫珍藏內屋,此處另換一副名貴之畫即可!”
陳昊天聞言覺得極是,這才將其放下,朝楚楓再度躬身行禮,道:
“楚神醫(yī)……不,老朽應該也尊稱您一聲先生,沒想到楚先生不僅在醫(yī)術一道實力高深,在畫道竟也有如此造詣,嘆為觀止,嘆為觀止啊……”
不僅是陳昊天感慨萬千,嘆為觀止。
一旁的陳傲玉即便是不怎么懂畫道,但也看傻了眼。
自己爺爺可是上京書畫協(xié)會名譽會長。
他與那些書畫鑒賞大師們全都沒看出一點問題來的一副畫,楚楓來了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竟是看了個透徹。
醫(yī)道通玄,畫道造詣又如此之高。
陳傲玉不免疑惑,楚楓不過是與自己一般年齡,那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裝了這么多的東西!?
想著想著,陳傲玉望向楚楓的眼神逐漸熾熱。
正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尋。
陳昊天拉著楚楓聊了許久,直到一聲“咕嚕?!钡亩亲咏许懫?,兩人皆是扭頭望去。
陳傲玉頓時小臉通紅,嘟囔道:“你們都聊好幾個小時了,這都中午了……”
陳昊天一拍腦門,“是我太失禮了!”
“楚先生今天主動前來,還沒問有什么事情,就拉著您聊些有的沒的了,多有怠慢。正好到了飯點,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好?!背鬏p聲應允。
……
三人移步餐廳。
滿桌飯菜已擺好,山珍海味,琳瑯滿目。
桌上的人見到陳昊天進來后,齊齊起身問候:“家主!”
“爺爺,這位是?”陳浮生望著和陳昊天有說有笑,格外親近的楚楓,疑惑問道。
陳浮生,陳家長孫,陳家三代最為優(yōu)異之人,是公認的陳家未來掌門人。
“這位正是根治了我的中風的神醫(yī),楚楓楚先生!”陳昊天介紹道。
眾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家主破天荒的帶了一個外人來聚餐。
原來是家主的救命恩人。
“楚先生好!”
“楚先生,您可是我們陳家的大恩人啊,快坐,快坐!”
眾人紛紛熱情問候。
唯獨是陳浮生,眉頭微皺,狐疑的望著楚楓。
就這么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楚神醫(yī)既能根治我爺爺?shù)牟?,這醫(yī)術想必是沒的說,敢問是否在國醫(yī)院身居何職?為何我又從未聽過楚先生的名號呢?”
陳浮生問出心中疑惑。
“無官無職,散人一個!”楚楓淡然道。
陳浮生明顯一愣,眼眸當中浮現(xiàn)濃濃的疑惑。
還要追問時,卻被陳昊天厲聲打斷。
“浮生,你怎能如此和楚先生講話?有失禮數(shù),還不快道歉?!标愱惶焐裆珣C怒,斥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