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李牧敲響了周老師家的房門。
“怎么了?”
周漁注意到李牧身上披著一件羽絨服,疑惑道“你要出去嗎?”
“嗯”
李牧點點頭,道“有個朋友好像出了點事,我需要去處理一下,然然這里……”
剛才李牧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余慧老公肖正陽打來的,原本李牧是不打算出去的,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可肖正陽說話的情緒很不對勁。
“你去忙吧!”
周漁笑著道“然然這里不用擔心,正和司檸看喜羊羊和灰太狼呢!”
“那真是太感謝了”
李牧感激道。
“不用”
周漁笑著擺擺手。
“那我先走了”
說完李牧就順著樓梯向下走去,就在他走到三樓和二樓之間隔層時,忽然聽到周老師叫了他一聲,李牧疑惑轉(zhuǎn)身回望過去。
“李牧”
周漁站在302門口,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禮貌又不失溫和,道“謝謝你的書”
“不用客氣”
李牧也笑了起來,道“等你看完,可以再到我家拿”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的李牧感覺心情特別好。
有種幸福當下的錯覺。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道路兩邊的燈光散發(fā)出橙黃的光線,將周圍一小片地段渲染出橢圓形的色彩。
李牧沿著路燈,來到小區(qū)門口一家燒烤店。
此刻氣溫還沒有轉(zhuǎn)暖,燒烤店的生意自然不像春夏那么火爆,店里僅有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一起。
李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沒坐在店里,反而在這個有些寒冷的夜晚,坐在外面一張不大的小圓桌旁。
面前擺著兩盤冒著熱氣的燒烤。
還有幾瓶啤酒。
這么冷的天,坐在外面,還喝著啤酒,完全糟踐自己的身體。
“又吵架了嗎?”
李牧將羽絨服拉鏈拉到最上面,雙手環(huán)抱著胸膛,以致來保證自己的不被凍著,然后坐在肖正陽對面問題。
雖然李牧這么多年和秦暮雪的兩個閨蜜沒有聯(lián)系。
關系也止步于認識,不熟悉的程度。
可他畢竟是秦暮雪曾經(jīng)老公,兩人結(jié)婚時,秦暮雪這兩個閨蜜也都在場,只是后來秦暮雪跑掉,就將他們原本可以變得很熟的關系,徹底淪為路人,不過李牧反倒和余慧還有唐末老公比較熟悉,三個沒事還會聚一下。
關于這點,李牧一直沒搞明白。
按理說肖正陽和唐末老公熟悉純屬正常,因為兩人畢業(yè)與同一所大學,而且還像老狼演唱,高曉松填詞作曲的《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兩人一個寢室。
睡在同一張床上,還睡了整整四年的上下鋪兄弟。
偏偏兩人和李牧很神奇的成為朋友,這就有點說不過去。
“牧??!”
肖正陽拿了一個一次性塑料杯,為李牧倒了一杯啤酒,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喝酒,可今天兄弟心里憋屈,你就勉為其難陪我喝幾杯”
“沒叫凌志過來嗎?”
李牧好奇的問道。
“叫了”
肖正陽苦笑道“正陪客戶呢!”
“哦”
李牧點頭。
凌志是唐末老公,名字和李牧買的雷克薩斯沒改品牌名前一樣。
意為壯志凌云。
現(xiàn)在在一家公司跑銷售,主要是將運動器材賣給健身房,他這種工作很耗胃,需要經(jīng)常陪客戶喝酒,有時喝完中午喝晚上,如果碰到那些難纏的客戶,甚至喝到半夜或凌晨。
年紀輕輕就被搞出了一身胃病。
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明知道身體不能再這么損傷下去,但為了養(yǎng)家糊口,不干也得干,不喝也得喝。
肖正陽端起酒杯,一口將啤酒干了。
一邊為自己倒酒,一邊苦澀道“牧?。∧阏f現(xiàn)在女人到底怎么了,非要逼死我們男人才肯罷休嗎?。俊?p> “怎么了?”
李牧疑惑問道。
“我今天躺在家里休息,她回來就開始罵,一直罵了三四個小時,罵我休息也不知道將家里收拾一下”
肖正陽伸手掀起自己額頭的頭發(fā),道“看到?jīng)]有?”
“你怎么搞成這樣?”
李牧很不喜歡肖正陽對他的稱呼。
感覺十分的膩歪,正經(jīng)名字不叫,偏偏要叫“牧??!”,不過等他的視線落在肖正陽的頭上,頓時沒了和他計較的想法。
肖正陽的發(fā)際線已經(jīng)移到前額向后兩公分。
如果不是他刻意留著長發(fā)掩蓋了這一點,僅從他的頭發(fā)看起來,年齡至少四十五左右。
兩邊繁茂,中間寸草不生,典型地中海風格。
“熬的”
肖正陽凄慘一笑,道“為賺點破工資,我都熬成這幅鬼樣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家那口子都不讓”
越說。
肖正陽的情緒波動越激烈,最后咬牙切齒道“從去年大年初八我放假開始,她一直罵到今天,牧,我真的累了,感覺自己都快猝死了,是,我是沒本事,為賺這點錢,還把自己累的發(fā)際線后移,可我有什么辦法,我就這么大能力”
李牧靜靜聽著。
“牧??!”
又喝了一杯,肖正陽情緒稍微平緩下來,他指著地面喃喃道“人間不值得”
“沒你說的這么嚴重”
李牧安慰道。
很多時候,擊垮男人意志的從來不是生活,而是女人。
導致男人突然崩潰的也不是來自外界的壓力,而是自己老婆的不理解,她們用銳利的言辭,像逼債般的方式,將一個活生生的男人,一步一步推到懸崖邊上。
男人有錯嗎?
當然有。
他們瞎了眼,才選擇了這樣的老婆。
女人有錯嗎?
肯定沒有。
因為她們是女人?。??
就像張譯在電視機對佟麗婭說的臺詞一樣:
“你什么都可以沒有,你連夢都可以沒有,因為你是女人,你可以活的很輕松,你只要嫁一個男人你什么都有了,但男人不行啊,我是男人,男人必須得成功,他要不成功的話,就沒錢沒房子沒車,只會被人看不起,最后被你們這些女人無情的拋棄”
肖正陽笑笑,他沒有反駁。
在這寒風凌厲的夜晚,仰著腦袋。
風掀起了他額頭上的頭發(fā),露出那慘不忍睹的發(fā)際線,伸手輕輕拍著桌子,嘴里念起了一首詩。
“最怕問初衷,幻夢成空,年少立志三千里,躊躇百步無寸功,懵懂半生,庸碌塵世中……”
寫辛棄疾的《浪淘沙令》,在肖正陽口中莫名多了蹉跎半生的滄桑之感。
一個女人將自己三十出頭的老公逼成這樣。
也算多才多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