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酒店,此時(shí)此刻簡直熱鬧至極。一百多平的大廳中擺滿了酒席,一個(gè)個(gè)有頭有臉的男男女女推杯換盞,相互恭維個(gè)不停。
中間一個(gè)通道中,此時(shí)有兩個(gè)人一前一后的各自端著一個(gè)杯子,后面還跟著個(gè)帥氣的男服務(wù)生。
男的西裝筆挺,短發(fā)梳理得錚亮。胸前別著一顆紅色布條編織成的紅色喜花,男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身后則是跟著一個(gè)端莊女孩,頭戴白色絲巾,身穿一件大白婚紗,手中還捧著一大捧紅色玫瑰,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笑容。
兩人一路走來,已經(jīng)敬了不下二十桌酒了。男人臉上此刻被酒精刺激得滿臉通紅,說話都有些打結(jié)。
“奉年,實(shí)在不行就算了,后面還有三十幾桌呢?!迸擞行?dān)憂的勸了一句。
“翠翠,你要相信你老公。你老公我是無所不能的,再說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老公我高興。喝,喝他個(gè)人仰馬翻?!边@酒一喝多了,說起話來都不怎么把門,此刻的許奉年就是這樣。
“奉年?!苯浯涑读顺对S奉年衣角。
“說什么人仰馬翻,你說不醉不歸也行啊?!苯浯淙滩蛔⌒÷曁嵝?。
“對對對,不醉不歸。哈哈哈哈?!闭f完,許奉年就是一陣的瘋狂大笑。
參加酒席的人見新郎如此的大笑,也跟著尷尬的大笑。至于為何而笑,誰去管。反正新郎高興就行。
忽然,酒店宴會廳大門被人粗暴推開。然后就是一雙血紅的眼睛瞪向眾人,眾人放眼望去,不禁趕緊移開目光。
那眼神實(shí)在太犀利了,持續(xù)看上幾分鐘渾身都跟著冒涼氣。
“我讓你們吃,我讓你們喝。”
秦奉青舉起三米長的木棍,對著桌子上滿滿一桌子的湯菜就是一通亂掃。這些個(gè)湯啊菜啊的頓時(shí)就灑了一地,賓客們一時(shí)間紛紛都亂做一團(tuán)。
“吃吧,喝吧。我讓你們吃,我讓你們喝。”
秦奉青更加的憤怒,打雜的力道也更加的瘋狂和用力。
直到最后一桌,許奉年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個(gè)小跑上前,一把抓住秦奉青砸下去的棍子。
“秦奉青,你是不是瘋了。我好心讓高雅去救你,你就是這樣報(bào)答我的?”
許奉年一把搶過木棍,指著秦奉青鼻子就是一頓怒斥,直把賓客們看得是目瞪口呆,兩眼發(fā)直。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別讓我知道師傅的死跟你有關(guān)系。如若不然,我一定讓你加倍奉還?!?p> 秦奉青也不甘示弱,指著許奉年鼻子也是破口大罵。
“瘋了,真是瘋了。秦奉青,你要搞搞清楚,我也是師傅的弟子,他也是我?guī)煾?。你說這話,還有沒有點(diǎn)良心了!”許奉年簡直氣到爆炸,秦奉青抽的哪門子瘋。
“良心?”秦奉青冷笑。
“跟我談良心,那我就好好跟你談?wù)勈裁词橇夹?。師傅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不去守靈就算了,還在這里辦什么婚宴,喝得爛醉如泥。師傅他老人家有你這樣的弟子,我真是替他老人家感到不值?!?p> 秦奉青越說越來勁,直接上前一步,兩人鼻子對鼻子。
“秦奉青,你夠了。我結(jié)婚,也是師傅遺愿。他還說,如果你能脫離危險(xiǎn),也讓你娶高雅呢?!痹S奉年氣急敗壞的反唇相譏。
“少給我扯,還遺愿,我看是你自己得償所愿吧?,F(xiàn)在師傅不在了,你自由了。有老婆了,連師傅都不要了?!鼻胤钋鄲憾镜目戳私浯湟谎?。
“還有你,如果不是你爸打電話讓我們來查什么狗屁的邪祟事件。我?guī)煾狄膊粫涿畹碾x我而去?!?p> 秦奉青伸著食指,一一指向大廳里所有人。
“你,你你你,還有你們,你們都是罪魁禍?zhǔn)?,都是殺人兇手。如果不是替你們?qū)什么邪祟,我?guī)煾稻筒粫?。?p> “我去你個(gè)香蕉皮的。”
沒等秦奉青指完呢,許奉年扔掉木棍一拳就打在了秦奉青鼻子上。
頓時(shí),兩條血柱如同噴泉般從秦奉青鼻孔里就飆了出來。
“你瘋夠了沒有,你這個(gè)瘋子。胖得跟豬一樣,每次黏著師傅。現(xiàn)在師傅走了,你活不下去了嗎。你就是頭豬,要人養(yǎng)的豬?!?p> 許奉年也爆發(fā)了,什么難聽撿什么說。
“行了,你們兩個(gè)鬧夠了沒有?!?p> 一聲怒斥傳來,瘦子和高雅頓時(shí)就沖了上來。江翠翠也趕緊上前拉住了許奉年。
瘦子左右開攻,兩掌將許奉年和秦奉青分開。左右看了兩人一眼,只見高雅趕緊拿出衛(wèi)生紙給秦奉青堵住飆血的鼻孔。
“師傅前腳剛走,你們兩個(gè)后腳就大打出手。是不打算認(rèn)師傅他老人家,還是不打算認(rèn)我這個(gè)師兄了?”瘦子一米七幾的個(gè)頭,板起臉來別有一番威嚴(yán),雖然骨瘦如柴,但手上功夫確實(shí)不錯。
兩人低著頭,誰也不看誰。任憑瘦子訓(xùn)斥。
“奉年,奉青的狀況你也看到了,你結(jié)婚師兄我不反對,再說了那是師傅他老人家的遺愿?!?p> 看了看秦奉青,瘦子繼續(xù)開口。
“既然你們彼此這么不待見,那不見也罷。師兄祝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想起師兄了,回青城觀來看一眼師兄和師傅。”
見江翠翠似乎想說點(diǎn)什么,瘦子當(dāng)即打斷。
“什么也別說了。我還趕著回去守靈,師兄也沒什么禮物送給你們。只能祝你們新婚快樂了。”
說完,看向滿臉怒火的秦奉青。
“青子,你跟不跟我走?”
“許奉年,我們就此別過。我說過,你最好跟師傅的死沒什么關(guān)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p> 說完,秦奉青轉(zhuǎn)身朝酒店大門外走去。瘦子看了大廳里眾人一眼,也轉(zhuǎn)身離去。
許奉年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狠狠一腳將面前最后一張桌子也踢翻。朝眾人歉疚的抱了抱拳,氣急敗壞的也走出了酒店大門。
眾人面面相覷,搖頭嘆息的小聲嘀咕著離開了酒店。江翠翠軟坐在一張凳子上,渾身上下所有力氣仿佛被抽空,滿臉盡是淚水。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高雅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江翠翠,想要勸說吧,又不知如何勸說。要怪,就怪秦奉青那個(gè)瘋子。
高雅咬了咬嘴唇,拉過一張凳子坐在江翠翠對面,牽起江翠翠那微微顫抖的纖纖玉手。
“表姐,你給他們一點(diǎn)時(shí)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彼伎及肷危哐胖荒苓@樣安慰,就連他自己都不信會好起來。
“不會好了,永遠(yuǎn)都不會好了?!苯浯浣^望的搖著頭,淚如泉涌。
“為什么?”高雅見江翠翠說得如此的斬釘截鐵,似乎覺得這里邊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你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說罷,江翠翠嗚咽著靠在高雅肩膀上失聲痛哭起來。
見江翠翠不愿多說,高雅也沒法,只能輕拍著江翠翠后背,無聲的安慰著。
夜風(fēng)吹來,卷起天地間數(shù)之不盡的塵埃。
漆黑的山崗上,兩道人影跪在一座新墳前燒著紙錢。
“師兄,我覺得師傅死得有些蹊蹺?!币贿厽堝X,秦奉青一邊哽咽著說。
“是嗎?”瘦子不喜不悲的回答了一句。
“嗯。我總覺得,打從邪祟一開始就是個(gè)陰謀,目的就是想引師傅下山?!?p> “然后呢?”
“然后,那個(gè)紅衣老太太施展邪術(shù)控制高雅擒住我,再通知師傅他老人家自投羅網(wǎng)?!?p> “分析得很到位嘛?!笔葑右琅f面無表情,安靜的燒著紙錢。
“只不過,有一點(diǎn)我想不通。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獨(dú)⑺缼煾???p> “唉!”終于,瘦子嘆息了一聲。
“你分析得不錯,他們這次確實(shí)是為了師傅而來。事情還得從十年前說起?!?p> 秦奉青瞬間挺起腰板,燒紙錢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來,坐下說?!笔葑又苯右黄ü勺诹说厣?,扯下腰間酒葫蘆拔出蓋子就喝了一大口。
“要不要來點(diǎn)?”瘦子問向激動得滿臉通紅的秦奉青。
“不要!”秦奉青拼命搖頭。
瘦子又喝了一大口,吧唧了一下嘴。
“十年前,師傅到龍虎山去游歷。不成想遇到了一個(gè)惡少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搶民女,師傅一氣之下將惡少嚇?biāo)懒?。?p> “嚇?biāo)??”秦奉青一腦門問號。
“是的,師傅在夜里招鬼嚇?biāo)懒藧荷伲衽惨虼说镁?,本來是萬事大吉的好事。沒成想,這惡少竟大有來頭?!?p> “什么來頭?”秦奉青腰板再次一挺,精神百倍。
“他居然是龍虎山大長老的兒子,你說氣人不氣人。這下師傅也知道此事難以善了。這不,現(xiàn)在找上門來了?!笔葑訃@息一聲。
“既然是龍虎山門人,怎么會怕鬼?”秦奉青更加疑惑了。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師傅就是說被嚇?biāo)懒耍€說尸體讓餓狼給啃食了?!笔葑右荒樀臒o奈。
“要不我們直接到龍虎山去討個(gè)說法,好歹我們師傅也是茅山大長老,誰怕誰?!鼻胤钋嗔x憤填膺的說。
“無憑無據(jù)的,人家是不會承認(rèn)的?!笔葑訃@了口氣,似乎很是情緒很是低落。
“那還不簡單,把師傅的魂魄招上來問問,到時(shí)候不就證據(jù)確鑿了嗎?”
“你以為我沒想過啊。我試過了,下面的人說壓根就沒看見師傅魂魄前去報(bào)道,就連人間的土地公公都沒看見過師傅他老人家?!?p> “咦!這就奇了怪了。難道師傅魂飛魄散了不成?不用這么狠吧。”
秦奉青咬咬牙,拳頭握緊。
“我想,師傅的魂魄大概是被他們抓住了。因?yàn)槭昵皼]人見過惡少的尸體,他們大概是不太相信師傅的一面之詞,所以想逼問一下師傅,而這秘密也只有師傅一人知道。”
“所以,你認(rèn)為師傅的魂魄被他們收押起來了?”
“嗯。如果真是這樣,倒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師傅好歹也兼職陰間鬼差,他們不能拿他怎么樣?!?p> “眼下,倒是有另外一件麻煩事?!笔葑用嫔謬?yán)肅。
“什么事?”
“師傅下山前告訴我,如果他發(fā)生不幸,讓你到三棵樹去找一樣?xùn)|西?!?p> “三棵樹?”秦奉青嚇了一跳,一提到三棵樹他立馬就想到毛奶奶那張恐怖的臉。
“嗯?!笔葑狱c(diǎn)頭。
“什么東西?”秦奉青摸了摸微涼的頭皮,大著膽子問。
“一個(gè)秘密,跟當(dāng)年的事有關(guān)的秘密?!笔葑友a(bǔ)充說。
“怎么找?在哪找?”秦奉青再次摸了摸頭皮,有些冷。
“墳包里?!笔葑用腿晦D(zhuǎn)頭,露出一嘴白牙,一字一頓幽幽的說。
月光打在瘦子蒼白的臉上,還有瘦子那活靈活現(xiàn)的恐怖表情,差點(diǎn)沒把秦奉青嚇個(gè)半死。
“師兄?!鼻胤钋嗵吡耸葑右荒_,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師傅墳頭上隨風(fēng)搖曳的招魂幡。
“師傅,小青子不會讓您老人家失望的?!?p> 抬頭看了看烏云密布的夜空,朝墳包虔誠的拜了拜。收起那顆悲愴的心,好好給師傅討個(gè)公道。
月黑,烏云繞林。三棵樹,兩座墳包上四根招魂幡隨風(fēng)搖曳。紅衣老太坐在墳包上咧著嘴,眼神瞟向前方,似乎看得很遠(yuǎn),又似乎只是看向眼前。忽然嘰嘰嘰的笑了起來,笑聲無比陰森和恐怖,讓人聽了不禁想要縮緊身子,狂喊媽媽救我,媽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