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喬住進葉府,日子遠比在孟府要更為熨帖。
此時的葉府并不是當年的葉府老宅。
老葉宅早已皇上賞賜給當年有從龍之功的大臣們,葉渝錦再囂張,也不可能讓別家騰出已住了十多年的家宅與他交換。
新的葉府更為寬廣,又因為暫時滿府只有葉渝錦和吳若芊兩個主人,更加顯得空曠無比。
葉渝錦夫妻倆給葉槿喬準備了闔府最大的一個院子,就屋外景致、屋內(nèi)擺設(shè)而言,甚至比正院更為舒適。
知道她愛清凈,院內(nèi)的丫鬟仆婦們并不多,卻個個貼心,手腳麻利。
吳若芊觀察了幾日,見她似乎愛看年輕貌美的丫頭們。
隔天,院內(nèi)服侍的丫鬟便換了一批容貌秀麗的,且穿紅著綠,個個一臉笑容。
葉槿喬看著滿臉喜意的小丫頭們,果然舒心不小。
跟過來的芍藥,帶著醋意逗趣道:
“這下好了,這滿府的姐姐們,要容貌有容貌,又個個心靈手巧,越發(fā)的把婢子比下去了,夫人可千萬不要只見新人笑,不聞我這個舊人哭啊”
說著還用帕子假意拭淚。
葉槿喬果然沒忍住,笑出來聲。
眼前的大丫鬟叫紅玉的,見了便也跟著鬧,做勢要去打芍藥。
“淑人快撕芍藥姐姐的嘴,知道我們不得用,不說教教我們,還學(xué)了外頭的酸話來打趣,淑人不罰她我可不依!”
幾個人笑做一團,葉槿喬知道她們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每日里也就隨她們圍著自己笑鬧。
年輕鮮活的女孩子們,就像花朵一樣,讓人看了便忘記煩惱。
眾人還在笑鬧,一個青衣小丫鬟打了簾子進來,看了屋內(nèi)情景不知要不要稟報消息。
芍藥眼尖瞧了,悄悄推了推紅玉。
紅玉走了過去,小丫鬟在她近前耳語了幾句,便被紅玉打發(fā)下去了。
這廂眾人也都見了,安靜了下來,一時屋內(nèi)倒顯得有幾分嚴肅。
紅玉走到葉槿喬面前,微微一笑,側(cè)身稟報道:
“淑人不用擔心,是孟府的那位又來了,趁著咱們將軍和夫人齊去赴宴,在那鬧著要見您呢”
她停了停,笑容不變。
“淑人若不想見,咱們打發(fā)出去就好,諒她有幾個膽子有不敢在咱們將軍府亂來?!?p> 幾個丫頭齊齊附和。
“是呢,淑人安心!”
“她敢來,咱們就敢趕走!”
就連芍藥都有了不少底氣,說道:
“正是這個理,在那府里時,倒不曾見她露面,這會巴巴的三五次的請,做戲給誰看呢?打量夫人性子好,不敢拿她怎么樣?
偏要等將軍不在的時候來,做出一副受將軍欺負的樣子,沒得惡心人。
照我說,夫人,咱們把那叫門的婆子打一頓扔出去,看她還敢不敢沒事就來您眼前晃!”
葉槿喬看著幾個義憤填膺的小姑娘,笑著對芍藥道:
“好了,知道有人撐腰,你便這么霸氣,以后啊,還不知道要給你找個什么的婆家才能收住你!”
小丫鬟們都笑了,芍藥也羞紅了臉,笑著撒嬌,屋內(nèi)的氣氛重新活波了起來。
葉槿喬這才整理了下裙擺,吩咐紅玉。
“這樣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見她一見,合了她的心意。”
眾人聽了,也無人反駁,只是不再笑鬧,聽從吩咐下去做事了。
很快,孟府西苑夫人姜梨柔,便帶著丫鬟婆子被紅玉引了進來。
小丫鬟們上了茶,又腳步輕快的魚貫而去了。
只剩下葉槿喬帶著芍藥,姜氏并一個老嬤嬤立在身側(cè)。
雙方靜默無聲。
姜梨柔呆呆的看著許久不見的葉槿喬,見她往昔的病容似乎全數(shù)褪去,點了胭脂的臉龐似乎比起現(xiàn)在的自己來還要紅潤,一時不知該做何態(tài)。
那老嬤嬤拉了拉她,姜梨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壓下心中妒意,匆匆行了個禮。
便向前說道:“姐姐有家不回,常住他府,咱們孟府快要被這京城的流言蜚語給淹了!”
說著簡直要沖到葉槿喬跟前來。
卻被一旁的芍藥擋了回去,“姜姨娘!注意您的言行!”
姜梨柔雙目發(fā)紅,恨不得生吃了芍藥,雖然她叫葉槿喬一聲姐姐,但全京城誰見了她不尊稱她一聲夫人?
就是原先在孟府,大家也只是熙園夫人的混叫的,從來沒有人敢大剌剌的在她跟前叫一聲姨娘!
這賤婢,怎么敢!
又是那個老嬤嬤出聲提醒,“夫人,落座吧”
姜梨柔滿腹恥辱,又不得不生生忍住,她轉(zhuǎn)身,一屁股坐在左側(cè)的椅子上,老嬤嬤忙為她奉上茶水。
喝了兩口茶,她才冷靜下來。轉(zhuǎn)向葉槿喬,道:
“姐姐,你也氣夠了,我為你備了轎,今日咱們就回府吧”
葉槿喬并不言語,只是看著她。
姜梨柔被看得又怒從心起。
“姐姐這是何故?我自認從沒有輕怠過你,你卻聯(lián)合葉將軍折辱夫君,辱我孟家。難道葉將軍權(quán)勢過人,便目無王法了嗎?”
竟是說出了心里話。
葉槿喬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姜氏,你可知,今日我為何要見你?”
“你處處為孟炎岐著想,為了他的名聲,明知我可能會羞辱與你,也還是來了。
說真的,我都要為你惋惜一聲,一腔真心,盡付豺狼?!?p> 說著,葉槿喬自嘲一笑。
姜梨柔卻激動了起來,“葉氏,你休想挑撥我和夫君,你自己不得夫君歡心,便嫉妒于我!”
“你說我嫉妒你!哈哈哈!”
葉槿喬大笑著打斷了她。
半響,她才笑夠了,抬手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道:
“我嫉妒你為你夫君張羅納妾?還是嫉妒你被夫君逼著認別的女人為正室夫人?又或是嫉妒你人到中年還要為求子奔波?”
“你住嘴!”
姜梨柔半句不想多聽,這些話,半夜時分她想起來也會心痛難忍,可絕不能從別的女人嘴里說出來,特別是眼前的女人!她才是那個該被自己嘲笑可憐之人才對!
“罷了,我今日見你,本就不是想說這些?!?p> 葉槿喬也覺得沒趣,女人為難女人,若還是為了另一個男人,這事想想都膈應(yīng)人。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芍藥。芍藥便從袖中掏出一物,厭惡的扔在了姜梨柔的腳下。
“我只想問你,你送我的那些梨香膏,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孟炎岐所為?”
姜梨柔聽后怔愣了下,看著地上打著轉(zhuǎn)的香膏盒子,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說起了梨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