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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繪卷

第五十四章 雄心與指甲蓋兒

邪道繪卷 傳鬼 2798 2021-09-10 03:02:36

  徐小燕一聲驚呼,郭豐舟卻是不以為然的爽朗笑道:“勿要慌張,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闭f著理了理勒住雙肩的書箱帶子。

  魚慈連忙幫著搭腔,語氣堅定:“坪山寨的土匪,早上咱們不是親眼見到被處決了嗎?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徐公子,你可千萬別認(rèn)錯了,眼前這位只能是周師傅的師弟?!?p>  徐小燕深深吸了口氣,臉上表情略顯僵硬。

  她笑了笑,拱手道:“走眼了,郭師傅,還請見諒?!?p>  “無妨,無妨。”

  郭豐舟連連擺手,徐小燕也不傻,知道姓郭的找上門必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說與魚慈。

  當(dāng)下,隨便起來了個由頭對魚慈道:“十七爺,對不住了,突然想起,家里的小妾還約了我今日上觀音山還愿,在下只好告辭?!?p>  魚慈正想著找個借口把徐小燕支走,沒料到她反而挺識趣的。

  “好,那就改日再聚,這兩天全靠徐公子幫了大忙,以后你也別再叫我什么十七爺,聽著怪別扭的,要不,打今起兒,小燕,你直接喚我作小慈好了,大家朋友相稱,不要在意那些虛禮?!?p>  魚慈這話里話外是自認(rèn)低她一點點的意思。

  “好啊,小慈?!?p>  徐小燕走到門口,回頭一笑,嘴唇微微上翹道。

  “嗯……皮膚白皙,刀眉凌厲,丹鳳眼勾魂,臉蛋俊俏,還有身上颯爽的英氣,想要降伏這頭雌獸,可不容易?!?p>  待人走遠(yuǎn),郭豐舟放下書箱,一屁股坐下隨意點評。

  魚慈和他也是相識一場,不過沒顧忌半點的情面,眉頭一挑,罵咧咧地說:“講什么呢你,不會講話就閉嘴。”

  郭豐舟端起魚慈剛才給他倒的一碗茶水,抿了口,砸吧嘴道:“還是沒酒有滋味,十七爺,對于女人,你可千萬別動真心,你可以去試著欺騙她,控制她,馭使她,掌握她。

  可唯獨不能相信她!

  更不可以把自己的真心交給她……你越是愛她之深,她就越發(fā)的不會把你當(dāng)回事兒,就算你把肚子刨開,把真心挖出來展示在她面前,她也只會扇扇鼻子,罵上一句,血腥惡臭?!?p>  “屁話,狗屎!”

  魚慈一拳頭按在桌上,瞪著郭豐舟,眼神又兇又惡:“別扯這些沒有的,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在坪山寨上,我答應(yīng)過回幫你做一件事情。如今,雖說坪山寨已經(jīng)被攻破,但是爺們說出去的話,就是一口唾沫一個坑,小爺認(rèn)。

  但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在算計我什么?

  我找風(fēng)水大師,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竟然是落到了你的頭上?這是不是你做的局!”

  上山下山,種種事件都透著古怪,如有一張看不見的手,撥弄一切。

  比如自己甫一下山,坪山寨就被官府剿滅,但偏偏昆玉倫失蹤,處決的犯人里面也沒有山寨上的那批原班人馬,高大魁梧的壯漢居然被換成了面黃肌瘦的替死鬼?又比如,郭豐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所圖謀的是什么?

  還有一個關(guān)鍵在于,自己明明要找尋龍點穴的風(fēng)水師傅,可為啥又無比蹊蹺的砸到了姓郭的頭上,周師傅的師弟?呵呵,你說這里面半天詭計也無?

  騙鬼??!

  這種稀里糊涂,完全不受控制的局面,才是教魚慈最難受的。

  眼瞅著魚慈動了真怒。

  郭豐舟連忙解釋,他恭敬的站起來,拱手道:“十七爺,如果我說,您找風(fēng)水大師,尋到我的頭上,這件事情純屬巧合,您信嗎?”

  “你找死啊?!?p>  魚慈眸子里冷光一閃而逝,抿著嘴,盯著郭豐舟,臉色陰暗。

  郭豐舟連連后退了幾步。

  精通相法的郭軍師,自然看到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氣魄。

  幾日不見魚慈身上似乎生出了一股極大的變化。

  其背后,慢慢的涌現(xiàn)出成片濃稠的血色浪潮,大浪之中挾裹著無數(shù)扭曲的人影尖叫著,咆哮著,怨氣沸騰,下一刻,轟,那高高的浪頭,猛地席卷打下,似乎要連人吞沒。

  “阿嚏?!?p>  郭豐舟打了個噴嚏,不知不覺冷汗?jié)裢噶撕蟊场?p>  “這才幾日,十七爺?shù)臍鈩葑兊眠@般厲害,莫非真就消滅了妖鬼,拿到了某種機(jī)緣。”

  這話當(dāng)然只能藏著心里。

  當(dāng)下,郭豐舟打了個哈哈,一臉誠懇道:“十七爺,如今你之所以迷惑,其實只因為,是身在山中,自然就不能窺見廬山全貌。

  近日所發(fā)生的一切,其實都是要結(jié)合者目前永寧郡的局勢來看,而真正的重頭,更是落在咱們?nèi)訋蜕厦??!?p>  魚慈五指無意識的敲打起桌面,郭豐舟的這個說話,隱隱算是點了他一下,頭腦里萌生出了些不清不楚的脈絡(luò)。

  “你這些話,具體如何解釋?”

  魚慈又追問道。

  “方便嗎?”

  郭豐舟四下望了眼問,周圍陸陸續(xù)續(xù)有著穿綢緞的客人上門。

  “走到后院去,那兒我有間屋子,沒人敢打擾?!?p>  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魚慈口中的那間小屋,順道上,還斥退了魏大山的幾個手下,房間周圍沒有監(jiān)聽,屋里的環(huán)境,也還算干凈。

  沒待魚慈追問,郭豐舟接過剛才的話題,繼續(xù)道:“十七爺要想真正的把幫里的一些事情辦好,或者是明白如今的處境,就得結(jié)合整個三河幫的局勢,來進(jìn)行各類的分析。

  沒有大勢,談?wù)撚嬛\,那就等若是脫了褲子耍流氓。

  先說說咱們目前整個的一大局面。

  朱幫主雄才大略,說得不好聽一點,如今整座永寧郡,上上下下,除了官府,誰不仰咱們鼻息!可恰恰,問題也就是出在官府上面,如今真正的兩極大勢,其實是官府和咱們的較量。

  朱幫主最是眼饞的賭坊行業(yè),背后站著的是誰?

  陸家莊?

  太平幫?

  不,都不對,真正陰影里,藏著的是咱們郡守的娘家人,換句話說,也是他郡守曹司冬!

  話題,又繞回來。

  魏老大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跑過來收木頭?

  因為有人作亂啊,作亂的又是誰?是郡守新提拔的賊曹掾劉一風(fēng)。

  這位新上任的賊曹大人,從各地縣令那里收購了一批伐木令牌。

  國法《成律疏議》有規(guī)定,今百姓廣植桑棗,開荒田者,便為永業(yè),而其中又有規(guī)定,斧斤需以時入山林,每年的四月,八月為佳,其余時候,入山伐木,必須持有官府頒發(fā)的伐木令,否則剝桑三工以上者,為首者死,從者流三千。

  劉一風(fēng)仗著武功,關(guān)系,人情,從各地縣衙高買低賣,出售伐木令牌。

  各方商者云集,這是要撼動咱們?nèi)訋偷母?,我不知道三河幫里由誰去對付劉一風(fēng),但是所謂的萬州縣,其實也只不過是大勢之下的一處小小戰(zhàn)場。

  大威商行的行商,為什么會全部死絕?

  平日里只是劫掠,卻不傷人的坪山寨為何一反常態(tài)?

  就是因為這批商賈,他們不僅僅是進(jìn)城販糧,更是來收木頭的。

  坪山寨為什么會被官府剿滅,還是說因為在這件事上面,觸動了大人物的利益,被卷進(jìn)了割肉機(jī)里。

  而其中的骯臟無數(shù)。

  我的十七爺,您想想這是多大的一個場,朱幫主與曹司冬扳著手腕,下面的人,兵對兵,將對將,贏了的話,咱們吃下賭坊整個行當(dāng),輸了的話,就會生生被官府用刀子在咱身上,硬生生割下一大塊的心頭肉來。

  您算計算計,自己在這大場面里,屬于個什么位置?

  魏老大讓您去辦的事情,又有何輕重!”

  魚慈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郭豐舟的一番話,如替他撥開了云霧,見到了陰謀詭計的山腳。

  在整個大勢的里面,他魚慈又能是個啥?

  朱三思對曹司冬,朱叢云對劉一風(fēng),而魏大山布局萬州縣里的局面,昆玉倫想必是做了棄子,或者說坪山寨做了棄子,當(dāng)然,真實的情況或許更加的詭異復(fù)雜。

  那他魚慈呢?

  他送不送那兩封信重要嗎?

  倘若他不去送信,昆玉倫就能真不明白三河幫的打算?

  在這浩浩蕩蕩,僅僅是一郡之地的大勢當(dāng)中,他魚慈連個指甲蓋兒,他都算不上。

  而放眼天下,那怕是三河幫,也僅僅是一粒沙塵。

  他魚慈何其渺小啊!

  這世間又是何等的浩大啊!

  這一刻,魚慈心底生出萬丈雄心,從永寧郡開始,小爺我遲早要讓自己的名字,響徹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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