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相

　　“娘娘……”濮陽繁鈺捧著東西朝朱佩跪下行禮，卻被朱佩先上一步攔住。

　　她眉眼含笑，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輕快：“終于看著你走到這個(gè)位置了，本宮是真心為你高興。”

　　濮陽繁鈺看著她眼中還有點(diǎn)點(diǎn)閃爍的淚花，嘴角也彎起一個(gè)溫柔的弧度：“臣能結(jié)識娘娘，是臣之幸。臣……會盡心輔佐太子?！?p>　　此番回京她已經(jīng)聽到了很多不利她的言論，說她在外不分青紅皂白誅殺官員，又迷惑太子使其將朝中大半臣子關(guān)押入獄。這等作為就是妲己在世的妖女，如今又要讓她坐上丞相之位，定會是禍亂國政的奸臣。

　　可奸臣也好，忠臣也罷，都只是最后的贏家說了算。

　　翌日天未亮，驛館內(nèi)，濮陽繁鈺沐浴更衣后坐在了梳妝臺前。鏡中的她脂粉未施，她伸出手觸碰著鏡中的面容，呢喃著：“父親……若是這張臉與您的面容一樣，那您多年前未完成的使命就由女兒接替您。濮陽家上下百口人絕對不會白白流血，阿鈺會為大家討回這筆債！”

　　回首這短短時(shí)間，她從低賤的歌姬到太子麾下的翰林，再一步步走到左相這個(gè)位置。她蛻變了很多，手上也浸滿了鮮血，從鳴鸞到那些外城官員，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處理。就如她身上朱紅官袍，都是鮮血染就。

　　她將頭發(fā)利落地挽起，戴上了沉甸甸的金冠。恍惚間，竟然看到了養(yǎng)母冉昱。

　　“阿鈺，娘真為你高興，你父親母親可以瞑目了?！比疥泡p輕撫摸她頭上的冠，“前路艱險(xiǎn)，你要萬事小心?！?p>　　身上沉重的官袍，頭上的發(fā)冠都是時(shí)時(shí)刻刻警示她結(jié)果未知的前方要慎重。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燦的聲音傳來：“大人，時(shí)辰到了，何時(shí)啟程？”

　　此刻，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手執(zhí)白玉笏板，推開房門：“即刻啟程?！?p>　　白皙嬌媚的面容，魅人心神的雙眸，眼尾勾勒了一朵鳶尾花。紅潤的嘴唇帶著一抹得意的笑，隨著第一道曙光的灑落，她的時(shí)代開始了。

　　既然朱瑞澤想做這百姓眼中的忠臣，那她就來做個(gè)鏡子般的奸臣，成為這個(gè)家伙的噩夢之鏡。

　　大殿上，各階官員都身著禮服站得整整齊齊，每個(gè)人心里都滿是疑問卻不敢交頭接耳。上首出，南宮瑾一身明黃色太子蟒袍歪靠在龍椅上，靜靜地等著。

　　隨著大殿外階下的日晷到了辰時(shí)，便聽到太監(jiān)一聲聲傳喚：“請濮陽大人上殿！”

　　濮陽，這兩個(gè)字如同炸雷一般在文武百官里，年輕一輩都詫異地看著身邊滿眼恐懼，目瞪口呆的老前輩。

　　“竟還有濮陽一姓？”

　　“當(dāng)然！這個(gè)姓氏可是從前朝廷里說一不二之人的！”

　　八人大轎上走下的濮陽繁鈺看著面前紅毯覆上的殿階，輕笑了一聲，堅(jiān)定地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她唇角的笑絲毫不藏，眼中的野心也不再掩蓋，她就是要位極人臣，她濮陽家的名號會再次在南詔國的史書上留下永不磨滅的一筆。

　　再百官注視下，濮陽繁鈺趾高氣揚(yáng)地走進(jìn)大殿，伴隨南宮瑾嘴角的笑露出，每個(gè)大臣心里都吶喊出了同一句話：女人？

　　她仿佛視若無物一般，從容不迫地走到最前面，莊嚴(yán)肅穆地行叩首禮：“臣，濮陽繁鈺，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瑞澤就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她看到了他那張有些扭曲的老臉。他一定很生氣吧？

　　南宮瑾微微頷首，身邊的太監(jiān)就拿出一道明黃色的圣旨：“奉天承運(yùn)皇帝，召曰！翰林濮陽繁鈺人品貴重，心有韜略，是為國之棟梁。褒獎(jiǎng)其退敵有功，在外巡視勤勉認(rèn)真，著右遷正一品左丞相！欽此！”

　　“臣，叩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濮陽繁鈺直起上身叩拜高呼。

　　這旨意是南宮瑾寫的，若是皇帝知道朝中有這號人物，只怕下來的就不是拜相旨意，只會是封妃旨意了。

　　在一眾大臣的見證下，濮陽繁鈺向南宮瑾行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她筆直地跪在地上，雙手舉起，等著接相印。

　　看著左邊的太監(jiān)捧著相印要走下臺階，南宮瑾抬手?jǐn)r住那個(gè)太監(jiān)。他親自端著那枚相印，信步優(yōu)雅地走下去。濮陽繁鈺看到面前那雙金龍暗紋的皂靴，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那張俊秀的臉映入眼簾。

　　這是他們分開這么久第一次見面，他瘦了。

　　“殿下……”她小聲開口，卻被南宮瑾搖頭制止。

　　沉甸甸的玄玉塊落入手中，這是個(gè)四四方方的黑玉，上面雕著神獸玄武。濮陽繁鈺抬頭望著南宮瑾，見他一把拉起她，對著滿朝文武宣布：“今后，濮陽繁鈺就是這朝中的左相！執(zhí)掌刑部、兵部、工部、大理寺！”

　　“是！謹(jǐn)遵太子殿下之命！”眾臣跪地稱是后，四品一下依舊跪在地上，三品及以上官員起身，朝著濮陽繁鈺行禮，“見過左相！”

　　濮陽繁鈺笑望著南宮瑾，眼中的光芒比之從前更勝。

　　“殿下，接下來臣會兌現(xiàn)諾言的?！卞ш柗扁曉谀蠈m瑾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本宮知道。”

　　南宮瑾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低頭拱手的朱瑞澤身上。他知道濮陽繁鈺會助他達(dá)成目的，不僅是她信守諾言不費(fèi)一兵一卒退敵，更是因?yàn)樗芏氵^朱瑞澤的追殺?，F(xiàn)在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又是最初的盟友，二對一，總不至于輸?shù)奶珣K。

　　大澤王朝，從昭榮元年到隆宣二年，這十六年的時(shí)間，被人遺忘的濮陽世家終于重新走到了人前。就像今日朝會結(jié)束，濮陽繁鈺從宮門出來時(shí)，被耀眼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就像被打入地牢十六年一般，這個(gè)從前不敢對人提及的姓氏，她終于可以自豪地大聲說出來了。她姓濮陽，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宮門口，朱佩親自乘著馬車來到宮門口接南宮瑾和濮陽繁鈺。

　　“本宮恭喜左相，得償所愿?！敝炫宄ш柗扁曅辛艘欢Y，希靈在主子起身后上前一步將捧著的小盒子遞到濮陽繁鈺面前。

　　南宮瑾看著這個(gè)盒子，深深地看了朱佩一眼，走到她身邊背對著濮陽繁鈺：“多謝你?！?p>　　朱佩唇角的笑略微加深了一點(diǎn)，看著濮陽繁鈺說道：“上車吧，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這把鑰匙是干什么的了?！?p>　　濮陽繁鈺看著故作神秘的朱佩，跟著她和南宮瑾踏上馬車。車子疾馳而過一條條繁華的街道，在越走越僻靜的地方停下。這里還可以看到破敗的商販攤位，想必曾經(jīng)也是盛極一時(shí)的，可是濮陽繁鈺卻異常熟悉這里，她下了車就朝著朱佩跪下。

　　“娘娘，這是臣的家……是臣先祖世代所居之地?！?p>　　朱佩扶起她，捧著她淚流不止的臉，伸手拿著帕子擦去她的淚水，解釋道：“本宮只是借花獻(xiàn)佛，把這座修繕完備的濮陽府送給你。這都是殿下的意思，本宮只是錦上添花，你要謝就謝殿下吧。”

　　朱家從前奪走了屬于她本該幸福美滿的家，讓她流落風(fēng)塵看盡世態(tài)炎涼，但是朱佩卻把能修復(fù)好的補(bǔ)償給她。

　　一行三人走到濮陽府前，牌匾上是南宮瑾蒼勁有力、野心磅礴的大字——敕造丞相府。原本紅漆斑駁的柱子此刻煥然一新，屹立在門前的兩座石獅霸氣莊嚴(yán)。濮陽繁鈺深吸一口氣，走上臺階用力推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