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著實沒有想到,這才過了一天,二叔家的態(tài)度立馬就轉(zhuǎn)變了,不僅兩口子過來認罪,更是將暗地里還有一家網(wǎng)吧的事實也抖了出來。
段文這么一查,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二叔家每個月的收入所得。
他沒有客氣,直接全部收回,重新對外招聘網(wǎng)管經(jīng)理,在陳筱的幫助下,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對網(wǎng)吧管理進行了重新洗牌。
段文沒時間打理生意,但并不代表他請不到人。
而在此期間,二叔一家人竟然非常配合,剛開始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消失無蹤,反而一改常態(tài),對段文唯唯諾諾,言聽計從。
這么一來,就是陳筱都看出來了一點東西。
將這邊的事情理清之后,段文沒有回家而是與陳筱一起前往東古。
不過在陳筱的提議下,兩人并沒有乘飛機,而是坐的高鐵。
行程將會花一個白天的時間,段文知道陳筱在為自己考慮,他雖然什么也沒說,但心里卻很感激,最主要的是交通費還是報銷的。
旅途的時間延長,這幾天陳筱為了段文的事一直在忙,此刻兩人才有時間坐在一起好好交談。
話題從近期的系列案件,到段文在夢里一直見到父母,又到陳筱以往的刑偵經(jīng)歷。
不過段文發(fā)現(xiàn)只要一提及陳筱的父母時,她就會找其他話題扯開,似乎并不想談?wù)摗?p> 段文適可而止,沒有再多問她的家里情況。
倒是上次說的要去探望她住在東古的父母,自己還從林城買了三寶補品提前一步托運到了東古那邊。
這一次陳筱幫了自己這么多忙,按理說也該感謝一下她。
不過現(xiàn)在看陳筱的樣子,連父母都不愿提及的話,自己也不方便再去看望他們,把禮物寄到就行了。
在快要抵達目的地時,沉默了有好一會兒的陳筱忽然開口,淡淡的說道:“你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我不喜歡我的爸媽,特別是我爸。他一直想要一個兒子,可我媽在生下我后,再也懷不上孩子了。我爸那時候很生氣,他非常強勢,經(jīng)常在家里打罵我媽和我,還把我當兒子養(yǎng)。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用過女孩子的東西,一件裙子都沒有,一個蝴蝶結(jié)都沒碰過?!?p> 聽了她這番話,段文愣了。
陳筱只是盯著高鐵窗外不斷往后倒退的景色,神情淡然,繼續(xù)道:“我記得小時候我很喜歡洋娃娃,有一雙天藍色的大眼睛、金色卷發(fā)、特別可愛的那種。但我爸卻給我買了一堆玩具手槍、汽車人、電動飛機坦克。我不玩,他就把我的腦袋按著,強迫我一定要玩。當時我記得很清楚,我手里拿著汽車人,不停的哭,抬頭看著我母親,但她卻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我,一句話不說……”
“她……不管嗎?”段文忍不住道。
聽到這話,陳筱忽然笑了笑,眼睛仍舊盯著窗外,回道:“我一直懷疑,我老媽有斯德哥爾摩癥,她很恨我爸,卻又更怕他,到頭來卻對他唯命是從,甚至?xí)乱庾R的討好他?!?p> 頓了頓,陳筱扭頭看向段文:“從小到大我都恨他們,兩個都恨。不過直到現(xiàn)在,他們年紀大了,想要養(yǎng)兒子的心結(jié)一直放不下,我想這已經(jīng)夠折磨他們的了。”
“你很少回去?”段文問。
“嗯,很少?!标愺泓c頭,“一年,一兩次吧,哪怕我就住在東古?!?p> 段文輕輕嘆氣,他萬萬沒想到東古作為全國一個超大型的城市,竟然就在這種發(fā)達地區(qū)都還會存在如此重男輕女的現(xiàn)象。
難怪陳筱一直做中性打扮,難怪她說話做事與一個男子差不多,難怪她在提到父母的時候一臉黯淡。
雖然陳筱嘴上說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計較,但心中的怨氣怎么會減少,她更多的想法只是可憐那兩個老人,可憐他們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依舊逃不過心中郁結(jié)的想法,并為此承受所帶來的不甘和痛苦。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就是葉倫也不知道。”陳筱叮囑道:“以后我也不會再說?!?p> “嗯,我直接爛在肚子里?!倍挝狞c了點頭。
陳筱一怔,注視著段文的眼睛,嘴角勾起。
忽然她露出了笑意。
段文同時也在回視她,不過很快,他的目光投向陳筱的身后,看向過道對面坐著的一對母子。
因為此時那約有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好奇的盯著這邊,盯著段文。
在見到段文看過來后,這小男孩舔了舔手里拿著的棒棒糖,對段文甜甜的一笑。
段文本來也想回以微笑,但突然就見這小家伙露出來的那一口牙齒,已經(jīng)基本發(fā)黑,全部壞掉了,似乎是甜食吃多的跡象。
他清了清喉嚨,想要提醒那和這小男孩坐在一起的媽媽。
話道嘴邊,陳筱見段文這副模樣,也扭頭看了過去。
此時高鐵到站的提示聲響起,目的地東古東站到了。
兩人收拾行李站起來,段文扭頭見那對母子已經(jīng)提前沿著過道往外走去,他聳了聳肩,不再多管閑事。
但不知道為什么,那小男孩舔棒棒糖的一幕卻深深地刻印在腦海里,不斷在腦海中反復(fù)出現(xiàn),一時無法散去。
和陳筱一起走向東站出口,因為出站的人很多,一個個推著行李箱擁擠著前行,期間段文被絆了兩次,差點摔倒,惹得陳筱頻頻回頭想笑。
段文也不說話,老老實實的跟在后方,不時低頭看看其他人的行李箱,又扭頭往后尋找著什么。
等出了站,上了一輛出租車后,兩人坐在車子后排,段文這才對陳筱低聲道:“剛才有人在絆我的腳?!?p> 陳筱微微吃驚:“你是說,剛剛有人故意在這么做?我還以為是……”
“第一次我也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段文解釋,“但第二次卻明顯感覺出來,是什么東西在勾我的腳。”
“那你找到目標沒有?”陳筱問。
“沒有,人太多了,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倍挝膿u頭。
陳筱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在回憶我寫的反派角色中,有沒有喜歡勾人腳踝的?!倍挝牡?。
“還有這種奇葩愛好的角色?你是怎么想出來的?”陳筱好奇。
段文搖頭:“不止是這個,我還感覺剛才那個吃棒棒糖的小男孩也有問題?!?p> “小男孩?在哪兒?”陳筱問。
“就你旁邊過道對面的那對母子啊,那小男孩一直在吃棒棒糖,滿口牙齒都黑了。”段文道。
陳筱更是疑惑:“我坐的過道旁邊,那里的乘客……上一站就已經(jīng)下車了,根本沒人?!?
夜行狗
感謝SorM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