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牌子
周宛蕓意識到,自己的動作被人發(fā)現(xiàn)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回答說:“沒什么,就是覺得這位公子腰上的牌子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一眼,實在是不好意思?!?p> 老人解釋說:“那是商號代表東家的腰牌,林家在各地都有店鋪,有些伙計和掌柜可能對東家不是很熟悉,所以制作了這塊牌子,方便各地鋪子的掌柜和伙計知道東家?!?p> 聽了“林家”二字,周宛蕓終于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塊牌子了:那條干涸河道里的人骨。她忍不住開始猜測:那堆人骨,會不會就是這個商隊所屬的商號?
她有心想要詢問一下,又擔心不合適。
或許是她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老人家也看出來,就問道:“小姐,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確實有件事情,就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p> “小姐盡管講。”
周宛蕓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說:“前些日子,我們在附近的一條干涸的河道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人骨,大約有二十幾個人,還沒有完全腐爛,應該就是這兩年的?!?p> “哦?”
“那些骨頭什么都沒有留下,我們只發(fā)現(xiàn)了一塊牌子,和二少爺腰上的那一塊,特別像?!?p> 年輕男人“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沒有了之前的平靜與冷漠,十分激動地說:“此話當真?那牌子還在嗎?可否讓我看看?”
這個人的表現(xiàn),讓周宛蕓確定,那些人骨,和這個商隊應該是同一家的:“牌子我沒有撿回來,和那些骨頭放在一起?!?p> 林二少爺拉著老人,往外走了幾步,然后開始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因為聲音壓得很低,所以聽不見說了什么。但是,她估摸著,應該就是說的那些人骨的事情。
兩人很快就商量完了。老人又走過來,說:“周小姐,實不相瞞,你剛剛所說的那些尸體,很可能是林家前年失蹤的商隊,請周小姐無論如何也要帶我們去確認一下。”
“好,不過距離有點遠?!?p> 吃過午飯之后,周宛蕓就帶著林二少和老人出發(fā)了。走了兩個時辰,幾個人終于到了掩埋尸骨的地方,那條干涸的河道附近。
“就是這里了。”周宛蕓指著那個墳堆,連忙解釋說,“當時我也不知道這些尸骨時是誰的,想著散落在外面終歸是不太好,就挖了個坑埋了,你們別介意?!?p>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好心辦壞事了。她當時也懶得區(qū)分誰是誰的故土,就把所有人的尸骨都混在一起,導致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分辨出來誰是誰了。
還好,這兩人并不在意這一點,二話不說,就開始挖尸骨,要把尸骨重新挖出來。這里的泥土比較松軟,很快就把墳堆挖開了,露出了里面的尸骨。
那塊牌子在尸骨中間,還算是比較顯眼的。
林二少沒有管那些尸骨,而是撿起了那塊牌子,仔細觀察。老人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周宛蕓也就不好意思說話。
場面十分安靜。
林二少沉默了許久,看了眼地上的尸骨,說:“埋起來吧?!睅兹酥匦掳咽锹衿饋?,然后就回去了。
周宛蕓本來以為,這人會把尸骨帶回去,畢竟落葉歸根。就算死在了外面,尸體也要帶回去安葬。
可是,眼前這人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甚至以為,眼前這些尸骨,和這個人沒有關系??墒?,這個林二少的表現(xiàn),又明確地表明了,這個人和這些尸骨,確實是有關系的。
不過,這件事到底和她沒有什么關系,所以她也沒有多嘴?;氐阶∷?,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商隊只能再歇一晚上,第二天再出發(fā)。
第二天離開之前,老人突然找到周宛蕓,塞給她一錠金子。
“這是什么意思?”周宛蕓非常驚訝,立刻把金子塞回老人手里。
老人又把金子塞給她。周宛蕓還正準備把金子還回去,老人就搶先開口,表情嚴肅,說:“周小姐,你先聽我說?!?p> “好?!敝芡鹗|也好奇老人要說什么。
老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周小姐,那些尸骨,確實是我們商隊的,去年二東家率隊去西域,結果就一去不回。林家也有心尋找,可是這茫?;囊?,也沒有固定的道路,根本就無從尋找。而且,和匈奴人貿易,是違反朝廷法紀的,我們也不敢報官。這件事情可能對你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對林家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這點金子,是二少爺?shù)囊稽c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p> 周宛蕓猶豫了一下,按理說這件事并不值得收取報酬,但是她們又確實很需要錢。她先是推辭了一下,說:“你快把金子收回去,這只是舉手之勞,不值得你給這么多報酬?!?p> “這對你來說,確實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林家來說,確實非常重要的,請你一定要收下這些金子?!?p> 最后,她還是收下了這些金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崩先苏f。
“還有什么事?”周宛蕓問道。
老人猶豫了一下,顯得有些為難。周宛蕓很疑惑:什么事這么難說出口?
這時候,林二少走了進來,說:“我來說吧,我想買下你制作豆腐的方子?!睉B(tài)度十分自然和強硬。
周宛蕓自然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當即便回絕了:“對不起,這個方子我暫時不準備賣?!敝劣谝院髸粫淖冎饕猓蔷褪且院蟮氖虑榱?。
“價錢不是問題?!绷侄僬f。
“不好意思,這真的不是價錢的問題,我現(xiàn)在真的不打算賣這個方子?!敝芡鹗|有些無奈地表示。
林二少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眼神里透露出一抹狠厲。周宛蕓見此情形,感覺要壞事。
只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補救,林二少的表情突然緩和下來了,眼神里的狠厲也消失了:“算了,看在你幫助過我的份上,既然你不愿意賣,我就不勉強了?!?p> 隨即,商隊便出發(fā),繼續(x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