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喝到酒的柳卦辭心滿意足地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他現(xiàn)在是凡人,肚子早就餓的不行了,而這些食物都是天機閣精挑細選的,蘊含著充沛的靈力,經(jīng)過處理,即使是凡人也能享用。
只不過這些靈力到了柳卦辭身體里算是明珠暗投,柳卦辭暗中試過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沒有辦法汲取靈力。
或者說是他的這具肉身不能留下汲取來的靈力,就像是一個倒置的漏斗,汲取靈力時如同從那個小口灌水,而身體卻是那個大口往下漏水。
入不敷出。
可能這種情況也是這些人的算計,為的就是不讓我恢復修為……
真是歹毒,哎?我怎么又有這種可以思索的腦子了……
柳卦辭心里盤算著,嘴上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猶如一個餓死鬼似的,吃了一盤又一盤的菜。
王子言川在一旁看的心都在流血,臉上卻帶著些云淡風輕。
酒過三巡,柳卦辭此時有些醉了,畢竟是雷液釀造,他能夠以凡人之軀喝這么多,還是他以前仙人的靈魂底子在撐著,但終究有限。
他又不是豬……
這時,七人中的一個人站了起來,他舉著酒杯對柳卦辭道:
“仙使,貧道有一事相求?”
柳卦辭睜著微醺的眼睛,看著那個站起來的人,有些記不得他的名字了,他想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
“你是?我有些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你這么敷衍真的好嗎?
王子言川幾人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想到。
“貧道是齊云山靈光洞洞主,賈豐!”
柳卦辭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下面那個一身青衫的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賈豐?我看你是真瘋才對,本君下界還不足一日,現(xiàn)在剛吃上飯,你就這么迫不及待?”
賈豐皺了皺眉,他沒有想到剛剛還笑意盈盈的柳卦辭,現(xiàn)在說話竟然這么不客氣,他的眼中有些怒氣,卻不卑不亢地說道:
“唐突之處,還望仙使見諒,實在是事出緊急,攪擾了仙使的興致。”
“哼,你打的什么主意別以為本君不知道,只是不想跟你計較罷了,念你是初犯,就取你一條胳膊以示警戒!”
柳卦辭冷哼一聲,右手放在案幾上,食指輕輕敲了一下。
原本醉到在地的黑豬突兀地出現(xiàn)在賈豐面前,一道凌冽的劍光從它的嘴里噴出,直直地砍向賈豐的右臂。
大殿中的人沒想到柳卦辭竟然直接動了手,一時間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那賈豐好像一直都在防著柳卦辭,那道劍光速度極快,但還是被攔了下來。
一張青色的符紙出現(xiàn)在賈豐身上,符紙上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還有一條自上而下從中裂開的鎏金細線。
“齊云道尊,按律偕行,急急如律令!”
賈豐口中念出法訣,一道道金線從虛空中產(chǎn)生,圍繞著那道劍光上下翻飛,然后金線和劍光齊齊湮滅。
這一幕發(fā)生在一息之間,似慢實快,黑豬沒有想到自己的劍光竟然被一個小修士攔了下來,豬哼聲在虛空中炸裂。
數(shù)不清的劍光陡然從它嘴里噴了出來,比在天機閣山門處的劍光還要密集,而且威力更甚。
好在此時大殿中的其余幾人也反應了過來,王子言川沒有多說什么,右手上指,一道道清光在大殿中匯聚,拘束住了那些瀑布般的劍光。
花輕語手掐法訣,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于虛空中產(chǎn)生,圍繞著賈豐飛舞,將他包裹起來。
張大壯直接扔出了兩件法器,擋在黑豬面前,目的是攔截,不讓它繼續(xù)釋放劍光。
萬塵右手用力的按著自己的長劍,不讓它飛走……
靈犀和欺天道人則是沒有動靜,只是目光緊緊地盯著柳卦辭。
每個人的分紅都有不同,一些去保護,一些去預防別的變故。
柳卦辭看著他們的反應,心中了然,這種不用動腦子的事情他自然一清二楚。
而這七人的打算柳卦辭也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些,七人分紅如此明確,配合之嫻熟,肯定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了。
王子言川見局勢暫時穩(wěn)住,他看向柳卦辭,正要說些什么,卻看到柳卦辭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而后他面色大變,急忙提醒眾人道:
“小心……”
話音未落,就聽見柳卦辭沉聲道:
“青云劍訣第一式:消融!”
只見大殿中那些拘束著劍氣的清光在極速消融,然后迅速地溶解進劍氣里面,大殿中閃過刺目的亮光。
劍氣猶如得到滋補一般,劍光大作,威力陡升,賈豐右手揮出大量的符紙,卻一一被劍光穿過,又迅速破開那些花朵,狠狠砍向賈豐的右臂。
“啊……”
大殿中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一條胳膊帶著鮮紅的血液拋飛。
黑豬帶著哼唧聲回到柳卦辭身邊,目光銳利地盯著大殿中的人。
“螢火之光與皓月爭輝,不自量力!”
柳卦辭冷冷地說道。
大殿中的人沒有說話,花輕語召出幾朵青花附著在賈豐的斷臂處幫他止血,而后者拿出幾枚丹藥服下,盤膝而坐,恢復傷勢。
可這并沒有什么用,賈豐斷臂處猶有劍光殘留,一縷縷劍光如同噬靈蟲一般,瘋狂地往賈豐身體里鉆。
賈豐臉色蒼白,緊閉著眼,一道道靈力痕跡在他身體周圍產(chǎn)生又消失,竭盡全力抵抗劍光的侵蝕。
王子言川臉色難看地看著柳卦辭,一字一句地說道:
“仙使這是何故,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可沒有仙人風范!”
柳卦辭聞言,微微一笑道:
“他打擾本君吃飯已經(jīng)是死罪,我沒有要他的命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你還要我怎樣?”
花輕語微皺眉頭,再次拍出幾朵花,有些責備地說道:
“即使賈道友有錯,可仙使手段未免有些殘忍!”
那些劍光無論如何抵御都沒有辦法消除,賈豐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了。
柳卦辭沒有說話,右手食指再次敲了敲案幾。
黑豬收回目光,那些可怕的劍氣如水汽般升騰,離開了賈豐的胳膊。
一枚小小的儲物指環(huán)在大殿中悠悠飛起,最后被黑豬吞入口中。
“下不為例!”
柳卦辭沒有多說,繼續(xù)跟面前的食物較勁。
王子言川幾人此時在大殿里匯聚在一起,靈犀和欺天道人臉上帶著戒備地看著柳卦辭。
其余幾人都在賈豐旁邊,看著他的傷勢。
黑豬收回目光以后,賈豐斷臂處的血液終于停止流淌,他的臉色通過丹藥也略有好轉。
沒多時,賈豐就睜開了眼睛,其余人正想問些什么,他竟然直接跪倒在地,剩下的左手放在胸前,然后額頭碰地,恭敬地說道:
“多謝仙使不殺之恩!”
“嗯,好說!”
柳卦辭頭也沒抬的繼續(xù)吃著食物,黑豬卻不樂意了,它也沒吃東西呢!
于是,它再一次從地面上站起身,王子言川幾人如臨大敵地看著它。
黑豬翻了翻白眼,化作一道黑光把那幾人的食物全都吃光,包括那些盛放食物的盤子,還有新的案幾……
要不是柳卦辭還在吃,面前的案幾也保不住。
王子言川松了口氣,沒想到這只豬竟然如此兇殘,一開始自己怎么沒發(fā)現(xiàn)。
柳卦辭慢悠悠地吃著食物,大殿下,賈豐依舊跪地,另外幾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些尷尬地站在那,目光幽幽。
不知過了多久,柳卦辭輕撣衣袖,起身笑著道:
“跪這么久,也難為你了,起來吧!”
賈豐如蒙大赦,恭敬起身,低垂著頭,不再多說一句。
張大壯見狀揮手想要收回那兩件法器,法器不動,他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揮了揮,法器還是不動。
隨后,他就懂了,有些悲戚地看了一眼王子言川,揮手將法器挪移到柳卦辭身邊。
黑豬滿意地哼唧了一聲,張嘴一吸,嘴里傳來輕微地咀嚼聲。
大殿中誰都沒有說話,柳卦辭覺得有些無聊,嘗試著問道:
“那誰,你說你有一事相求,現(xiàn)在可以說說看了!”
王子言川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卦辭,然后用手推了推賈豐。
賈豐像似被驚醒了一般,先是大聲“啊”了一句,然后誠惶誠恐地說道:
“仙使,貧道相求之事是求仙使賜予我等修煉法門,畢竟我等困守下界,難登仙門!”
“嘖嘖,你胃口不小?。 ?p> 柳卦辭摸著下巴,嘖嘖出聲。
“還請仙使賜法!”
大殿七人同時跪地,異口同聲的說。
柳卦辭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大殿中的幾個人,感覺自己還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他有種被人用手捏著隨便晃悠的錯覺。
他的腦子不能讓他思索太久,沒一會,柳卦辭嘆息一聲道:
“所謂,法不傳六耳,你們幾人可不止六只耳朵吧!”
幾人一聽,相互看了看,一種防備從每個人眼中閃過,名為裂縫的毒素在心中滋生。
王子言川想要開口,卻只是張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
人終究是自私的。
柳卦辭暗嘆自己手段高明,心里有些得意,但他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道:
“這樣吧,今天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而且本君神魂有缺,即使傳法也不能保證傳承完整,過些時日再說吧!”
幾人對視一眼,王子言川站起身說道:
“仙使說的有理,小道已經(jīng)給仙使準備好了休養(yǎng)之地,等仙使修復神魂以后再說!”
柳卦辭滿意地點點頭,略有為難地說道:
“本君下界,一應事物都在九天罡風和雷劫中湮滅了,所以這修復所需……”
柳卦辭話還沒說完,張大壯就直接打斷道:
“仙使但有所需,我等全力滿足!”
張道友格局有了……
柳卦辭看了一眼貌似耿直憨厚的張大壯,覺得這人以后路肯定長遠。
會做人吶……
另外幾人聽到張大壯的話,苦澀一笑,旋即各自搖頭。
隨后,王子言川帶著柳卦辭往一處山峰而去,而那些原本居住在山峰的修士都被放到了別的地方。
至于是害怕那些修士打擾到柳卦辭,還是別的原因,以柳卦辭的腦子是想不清楚的。
王子言川給柳卦辭準備的山峰正是那座有瀑布流下的山峰,山峰腳下有一塊方形石碑,刻著山峰的名字:迎仙。
雕刻的痕跡有些新,而且石碑像是剛立下不久,應該是柳卦辭但天機閣剛剛埋下的。
看到這個場景的柳卦辭并沒有多高興,反而臉色有些陰沉。
難道王子言川連這都算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可得重新看待這個天機閣閣主了。
會咬人的狗一般都是不叫的。
但很快,柳卦辭就搖了搖頭,他沒有多想,也沒辦法多想,實力不允許,他能做的也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豬在手,天下我有!
王子言川把柳卦辭帶到一處洞府處就拱手告辭離去,走前交給柳卦辭一個令牌,說是控制洞府的禁制和傳音用的。
多體貼的人吶……連自己沒有靈力都看不到嗎?沒有修為,本君控制個鬼的禁制。
可王子言川卻沒有想到這些,把柳卦辭扔在洞府門外就離開了。
即使他在,柳卦辭也不會暴露自己的實力,仙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呢?
柳卦辭最后還是進去洞府了,因為令牌被黑豬吃了,也就意味著黑豬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這個令牌。
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洞府里一片亮堂,頭頂?shù)氖谏翔偳吨芏鄷l(fā)光的石頭,地面鋪著一塊塊打磨光滑且規(guī)律的青色石板。
一道水流蜿蜒著流向洞府的深處,仔細聽去,還有著淡淡的水聲傳來。
洞府并不大,卻布置的極為雅致,一張冒著白氣的石床緊貼著石壁,一個蒲團被放在石床的中間位置。
床邊有幾盆長勢喜人的植物,但不學無術的柳卦辭沒有認出來這些植物,至于黑豬,它只想知道這些植物好不好吃。
石床前面有一個青色的圓形石桌,幾個圓墩圍繞著石桌而放,桌子上有一套茶具,也是石制的。
除此之外,就剩下一個閃爍著白光的小小圓盤放在桌子上,柳卦辭看到它的時候,那圓盤還稍微動了一下。
像是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