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迷霧纏身
李叡的手垂下來,有些受傷的看著她:“原來,在你心里,我是這樣的嗎?”
“陛下不必演苦情戲,我反正不過是一個聯(lián)姻亡后而已,陛下還是請早日迎新后歸位,好與她琴瑟和鳴,共護國泰民安。”
李叡再次抱住簡安月。
“我的皇后,只你一個,永遠也只有你一個。你才不是什么聯(lián)姻棋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能不要我!”
“是你先不要我的?!?p> 李叡聽言,松開簡安月,繼而換成抓住她的肩頭,眼里噙淚:“我沒有不要你!我只是好怕,我怕我護不住你!”
忽然,李叡釋懷一般,微微笑了一下。
他道:“可是,這些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我答應(yīng)過你的安定大陳,也終將會搖曳墜落于風(fēng)雨之中。我不想去拯救天下,我只想拯救你,原先因為你活在這個世上,我才會想要讓這萬里江山開滿鮮花?!?p> 他抓著她的肩頭,十指用力緊緊扣住。
她靜靜傾聽著他的告白。
李叡:“就讓大陳化成灰燼吧,所有的東西都來給你陪葬。我現(xiàn)在只有一件事想做,你等我,等我親手了結(jié)了他,將利刃刺進他的胸膛之后,我就來找你?!?p> 簡安月的心突突跳動,從李叡的話里嗅到了重要信息。
她問:“誰?你要了結(jié)什么?是某個人嗎?”
她其實還想問他,是大陳真的有內(nèi)奸嗎?
李叡雙眸深望她,答非所問:“我會親手殺了他,為你報仇?!?p>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瞧見了他眼中的寒意。
不過旋即,李叡的冷意消散,他恢復(fù)受傷幼犬的神情,輕輕拉住了簡安月的衣袖。
簡安月:“我哥哥會怎么樣?”
“你告訴我,我該拿他怎么辦?每每看見他那張與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明明知道他是男子,是你哥哥,我也都忍不住會為他心動片刻。你說,我該拿他怎么辦?”
簡安月沉默了。
她無法接受哥哥無緣無故造反,可也沒有辦法親口讓李叡下旨賜死他。
她更沒有想到,李叡會對她說出他對她哥哥心動這種話。
正在這時,李叡猛地將半敞的衣袍解開,錦緞順著他的手臂滑落在地,露出了他身上緊實的線條與白皙如乳的冰肌。
李叡的背后微微反著金光,原是他的背上,生有一線金鱗。那是真龍血脈的象征,細細的鱗片排列整齊,大概一寸寬,從后頸之下的第一塊龍骨開始,緊密地貼在肌膚之上,順著背脊上的線條滑入尾椎,誘人遐想。
這一線金色龍鱗是被選中的天子標記,每一代王室子孫之中只會出現(xiàn)一個龍血,通常是嫡血相傳,不過也有例外的情況。
上一刻還在對她款款表白的李叡,忽然換上了一副面孔。
只著褻褲的男子站在簡安月面前,耳根通紅,眸中情絲滿溢。
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
“我的月亮。我真的很想你。”他緩緩湊近了簡安月,“有時候,我看見你哥哥都會有反應(yīng)。像是見到了你?!?p> 李叡的身材自小到大其實一直很好,不過她上次見到李叡身子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此刻簡安月的面前的他,身材似乎更加完美,每一塊肌肉的弧度都更為飽滿硬朗。
簡安月一時呆在原地。
“每一回,都只有喝醉了才能見到你??晌胰羰呛茸?,就不能擁有你,連滿足自己都做不到?!?p> 他恨恨地望向某處。
簡安月閉上眼睛,換了口氣。
她自然明白李叡此時想做什么,也知道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李叡喝酒之后,是沒辦法行房的……
所以,他以往都是以果汁或是清茶代酒,除非必要時刻。
李叡看著簡安月,眼中抑制不住的情絲炙熱,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簡安月嗅到了危險的氣味:“我要走了,你快去休息?!?p> 她轉(zhuǎn)身欲溜,結(jié)果不曾想被他從后面一把抱住,扔去了榻上,根本反抗不得。
李叡還有空抽出手來把床上的畫收去一旁。
他撐著手把簡安月壓在身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瞧她。
不知道為什么,簡安月并不擔(dān)心李叡會強迫或是傷害她,再說,他在醉酒的狀態(tài)下也不可能與她強行周公之禮。
對著他的臉,她忍不住眼眶泛酸。
“你回來了?!崩顓睖卣Z柔軟,有些哽塞。
炙熱的吐息傳到簡安月耳邊,勾起她絲絲酥麻,身上的重量與觸感是那樣熟悉,她的身體難言地起了反應(yīng)……
所幸李叡沒有再有什么動作,他把手放下來側(cè)臥在她外邊,將她圈在懷里閉上眼睡去了。
簡安月看見李叡的睫毛輕輕顫動,一滴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長生殿中又恢復(fù)了寧靜。
月色溟溟,照著簡安月回到了乾坤殿。
她悵然若失,默默無語。
白瑟還沒睡下,仍在殿里擺算。
他見她模樣,有些于心不忍:“我先前已經(jīng)跟左丞相說過了,你今晚留在王宮?!?p> “多謝國師?!焙啺苍聼o甚精神。
“如此,娘娘便早些休息吧。”
她行禮轉(zhuǎn)身,剛走兩步,又轉(zhuǎn)過身來:“國師,我該怎么辦?”
“娘娘是指什么?”
簡安月:“我看不見前路?!?p> “若身處迷霧之中,就閉上眼走,跟隨你的心,它會帶著你找到方向。”
白瑟的語氣透出睿智,像是一個智慧老者對一個迷茫的小女孩給出指導(dǎo)一樣。
簡安月捂住心口,眸中思緒飄揚。
她回到房里躺下,心間與腦海一片雜思。
為什么?她要受這般煎熬?
李叡說,他不可能殺她,也從未想過害簡家,可他需要簡家做出犧牲。
只是這犧牲未免也太大了。
他還說他想她,他要她,她是他唯一的皇后。
簡安月心中某處廢墟中,似乎傳來了幾聲鴿子的叫聲:“咕?!?p> 她太軟弱了,只要那人的一聲我想你,她的心便再次淪陷……
不!她不能這樣做。
一切發(fā)展成今天這般局面,絕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簡安月罵醒自己,起來整理腦中混亂的信息。
她暫時將所有已知的人事劃成四個陣營。
一個是大陳,一個是大陳內(nèi)奸,一個是云鷹營簡平星,還有一個是西域的希爾艾力王國。
大陳內(nèi)奸與希爾艾力勾結(jié),目的未知。
簡平星也和奎隼勾結(jié)造反,目的未知。
但簡平星和大陳內(nèi)奸絕對不是一黨的,因為簡平星不可能害簡安月。
而且毫無疑問,將他們串聯(lián)起來的,都是大陳,或者說是代表大陳的李叡。
除了謀取權(quán)力,簡安月暫時想不到可能性更大的理由。
誰能從中得到好處,一切便是誰一手推動。
可希爾艾力為何要做謀反這種蠢事,來挑釁大陳呢?
她哥哥又為何做這種事來自折雙翼呢?
一片雜亂中,那日黎思凡的話浮現(xiàn)。
“原本不應(yīng)該是他的,他太急了?!边@個他說的是簡平星。
黎思凡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一個猜想簡安月心里慢慢成型。
簡平星背后,絕對還有更大的勢力,他起兵的事絕對還會有后續(xù),他只是一個先行部隊,在他之后,會有更大的舉措浮出水面。
只是簡平星背后的勢力又是誰?
內(nèi)奸與西域聯(lián)手要取自己的命,都是為了嫁禍皇家,還能刺激簡平星,從而引起爭端。她的死,對于受益者來說,只是錦上添花,一個小小的步驟而已。
可他們算漏了一點,便是她與李叡和離,主動離開了王宮。
還有蒼狼,那個燦如熾陽的綠眸青年,他是最大的變數(shù)。
為了彌補他的“失手”,希爾艾力的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具尸體,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奎隼的人,因為只有他才有機會拿到簡安月隨身攜帶的荷包,將尸體冒充成簡安月送到了京都。
而大陳將她死亡的消息緊緊封鎖,就連坊間輿論也控制得很好,所有人都以為簡皇后死于王宮祈福時。
這事說明,有人要奪取大陳這一點,李叡是知道的。他在等待著什么,或許是某個人,或許是某個時機,東方一吹,李叡便會舉起手中的令牌。而他今日的話也證實,他知道京都中有暗影。
至于那個內(nèi)奸,又會是誰呢?
簡安月腦中有幾個候選人,可以她對他們的了解,她根本不能把他們和叛徒二字聯(lián)系起來。
除了朝堂,另一件事也在她心中發(fā)酵。
便是有關(guān)白瑟和雪姑都與她提到過的獸人問題。
大陳的獸靈狂躁,坊間恐生大亂。
雖然目前并沒有任何的異常消息傳來,可居然能夠驚動神山圣女,還能讓國師都為之日夜操勞,必定不會是小事。
簡安月稍稍整理思緒,太多沒有答案的疑問困擾著她。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幫助國師尋來有緣人,還要揭開這背后到底有何秘密。
不管是簡平星還是李叡,他們都想要把她蒙在鼓里,讓她安心當(dāng)一只乖巧的家雀,她偏要自己去探尋真相。
這些,也許是與大陳國祚相關(guān)的事情。
她是大陳皇后,鎮(zhèn)西侯之女,不可能坐視不理。
不知何時,簡安月沉沉睡去,夢里,時隔數(shù)月,她又見到了她的小鴿子,聽到了他的聲音……
翌日。
下朝之后,簡安月收拾好心情,照常歸家去接待拜訪的客人。
自從她發(fā)布告示之后,每日都會有一兩個公子上門來。
雖然根本不滿足她的要求,他們也要帶上一堆禮物來說上幾句,不過,他們拜訪的不是簡安月,而是胡侃。
“左丞相今日勞累,這是我家犬子特意為丞相挑選的茶葉,自東瀛遠渡而來,您收下?!?p> “梁大人客氣?!焙┯行┎贿m應(yīng)地接下禮物。
梁大人轉(zhuǎn)頭拉了拉他兒子:“傻愣著干嘛?給丞相介紹介紹自己。”
他兒子捏著衣角趕緊上來行禮。
“公子果真一表人才,今后定有大作為?!焙┛粗@個瞧著比自己還要老成仍是一無所長的梁公子,違心地奉承。
梁大人:“唉。犬子自然比不上丞相大才,不過,肚里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東西的。只是苦于無人引薦,若是遇上貴人,在圣上面前提上那么幾句,定是會有所成就。”
胡侃聞了聞茶,微微一笑:“茶倒是好茶?!?p> 梁大人:“丞相再瞧瞧這人如何?”
胡侃慢悠悠放下茶杯:“今日公子是接我妹妹告示而來,這人如何,自然是要她來瞧?!?p> 胡侃讓人帶梁公子去后院找簡安月。
她正在花園里挑花種。
丞相府的花園在宅府最尾處,一直空著,不曾好好打理,簡安月不愿見它荒蕪,于是趁空閑時間過來親手種些小花。
梁公子走了過去:“是黎小姐嗎?”
“正是?!?p> 他開門見山:“你看看我怎么樣。是不是你的有緣人?”
她有些驚訝于他的直接,回道:“公子的確是優(yōu)秀,只不過我心中有緣人的條件寫得清清楚楚,公子恐怕不合。今后還是做個朋友吧?!?p> “非得是五獸將嗎?我姓梁啊,你不是也要姓梁的嗎?”
“二者不可缺一?!?p> “怎么,是覺得那些個野蠻獸子夫妻功夫比常人了得是嗎?床上的事情你不親自試試怎么知道?”
簡安月無語,她身邊的丫鬟小婭對著梁公子翻了一個白眼。
“梁公子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尋幾個聊得來的朋友罷了,并非是招婿?!?p> “正好,我還想娶一個漂亮的妻子呢?!?p> 他說完一甩手,離開了后院。
“真是莫名其妙?!毙I又給梁公子翻了個白眼,“小姐,你不要放心上?!?p> 簡安月點點頭:“嗯。只是要麻煩哥哥替我去與這些人糾纏了。”
梁公子回到胡侃那里,滿臉心不在焉的。
胡侃一見他這樣,就知道簡安月的態(tài)度。
他與梁大人又寒暄了幾句,把人送走了。
去送客的管家正準備閉門的時候,一只帶刀護衛(wèi)的手攔住了他。
過了不多時。
官家后院來報,讓簡安月去前廳見個人。
“誰?”
“他說是您要找的有緣人。”
簡安月狐疑地跟著來到前廳。
只見前廳胡侃正在喝茶,客座處坐了一排人,各個帶刀傍身,身著軟甲,唯獨一人打扮怪異。他穿的不是正常衣物,而是帶著一頂特制的方斗笠,從四角垂下來長長的黑布,蓋住全身直至腳踝。
枯頂可人
寶兒們,下一章爆一萬字!你們還記得那個爬龍榻的舞姬莎依嗎?她回來了……不說她,說說你,今天過得怎么樣?記住,這個世界上有個人在偷偷愛你喔!?所以你也要好好愛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