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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釵令

第六章:布莊命案(5)

行釵令 晚暮成露 4108 2021-07-21 20:26:19

  漣國三十八年秋。

  聞溪鎮(zhèn)上迎來了屬于它的第一樁婚禮。

  買餅的月娘嫁給了剛搬來不久的鄰鎮(zhèn)小伙陳勝。

  那一日日頭雖大,卻很是涼爽,秋風(fēng)吹著樹葉,泛起一陣陣涼爽且柔和的秋意,樹葉那歡欣雀躍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在為他們的婚禮揮舞歡愉。

  為了操辦這場婚禮,陳勝幾乎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只為了給月娘一個(gè)完美的婚禮。八抬大轎、明媚正娶,雖場面比不得那些富家子弟和官家小姐,卻也是讓人人都贊嘆的一場婚禮。

  月娘并不喜那鮮艷的大紅色,陳勝便將婚禮所有的紅色換成了溫柔的淺粉色;月娘喜歡桂花,陳勝便摘了許多的桂花,只為了在婚禮上為她撒下。

  此種用心程度的婚禮又如何能不讓人羨慕且贊嘆呢?

  一時(shí)間,人人都道這對新人定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美滿,一生順?biāo)臁?p>  漣國三十九年夏。

  紡寧鎮(zhèn)的夜晚算不得靜謐。

  蟬鳴聲不絕于耳,蛙叫聲此起彼伏,田間地里的草兒并未熟睡,而是微微晃動著她較弱的身軀,在這夜色中不停舞動著。

  陳勝家中也沒有那么的安靜,反而因?yàn)橥蝗缙鋪淼暮⒆訑_亂了這一家的心緒。

  生完孩子的月娘很是氣虛,因?yàn)閯倓傎M(fèi)力所留下的汗還沒完全擦干凈,額上那一縷縷的碎發(fā)也因?yàn)閯倓偛煌A粝碌暮挂憾慈驹谀橆a兩旁。

  “??!這生個(gè)孩子可累死老娘了?!?p>  因?yàn)檫^于疲累,月娘說話的底氣并沒有那么的足,反倒是帶著剛剛生完孩子的一些虛弱。

  “月娘,你辛苦了。”陳勝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捏著月娘的手,看著她的眼神很是溫柔。

  漣國四十八年春。

  一個(gè)扎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在陳勝和月娘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他們經(jīng)常會去的小河邊。

  春日的小河邊很是清爽,玩耍之下不會感覺到任何的炎熱。

  陳勝打開行囊,拿出今年新做的紙鳶同陳靜一起放著風(fēng)箏。

  河邊有著很大的一塊空地,空地之上生長著濃密且茂盛的小草。

  “哎喲!”

  跑著跑著,陳靜突然間好似被什么東西給絆了一下,就這么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見狀,陳勝和月娘趕緊趕緊上前關(guān)心道。

  雖然嘴上在關(guān)心,但是二人卻并沒有要扶起她的打算,而是蹲在她身旁看著她。

  陳靜倒也不哭不鬧,像是早已習(xí)慣了這樣一般,很是麻利的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用手隨意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沒事,絆著石頭了?!?p>  聽完,陳勝趕緊翻了翻地上的草地,果不其然,就看到一塊大石頭藏身在草中間。

  “這破石頭,藏得倒挺好,平白讓我家姑娘受了委屈,煩人的很!”他微微一皺眉,便撿起石頭往那水中丟去。

  “......”

  陳靜不說話,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自顧自的繼續(xù)放起了紙鳶。每次都這樣說,也不見你來扶我一下......

  她正放的開心,小腿在草地間也跑的正歡快。

  忽然間,一陣大風(fēng)刮過,手中的紙鳶便猝不及防的斷了線隨著那大風(fēng)往遠(yuǎn)方飄去。

  “啊!我的紙鳶!”陳靜看著那紙鳶飛走的防線,忍不住一聲驚呼。

  好在紙鳶并沒有飄太遠(yuǎn),它只是落在了遠(yuǎn)處的一顆大樹頂上而已。

  只不過要取下來的話,可就得讓陳勝費(fèi)一番力氣了。

  原本陳勝不想去爬那樹的,但是架不住女兒的哀求,看著她那亮晶晶又充滿了委屈的大眼睛,他就算是想拒絕的無法狠下心來。無奈,就只能去幫她將那紙鳶給取回來了。

  ......

  ......

  “那你阿爺呢?”看著小桃哭泣的樣子,陳管家心中竟是憐憫。

  “阿爺他......”小桃拼命止住自己眼中的淚水,低垂著頭的她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靈動,反倒是充滿了委屈:“他去世了?!?p>  他去世了。

  這四個(gè)字忽的傳入陳管家的耳中,在他腦內(nèi)不停的回響著,擾的他的心很是不安寧。

  “那你阿娘呢?”

  “阿娘生病了?!碧岬桨⒛?,小姑娘的頭低的更加的深了些,就連周遭的氣氛似乎也隨著她的情緒低落而顯得更加的沉悶了些。

  “那你為什么不陪著你阿娘?。俊?p>  在聽到她的遭遇的時(shí)候,陳管家也很是為她感到悲傷,但是還是有些奇怪,阿娘生病了她為什么不陪著阿娘,而是一個(gè)人搬來了這里。

  “大夫說,阿娘中了一種名叫懷夢香的毒,中了這種毒之后的阿娘老想著要?dú)⒘宋?,奶奶不放心,就讓我一個(gè)人搬來了這里?!闭f完,小桃抬起頭,用一種很是無辜且充滿了憂傷的眼神看著陳管家:“大叔,懷夢香是什么東西啊?為什么中了那個(gè)東西的毒阿娘就想殺了我呢?”

  懷夢香!

  聽到這里,陳管家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開始發(fā)起了抖,就連面上的臉色都開始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大叔,你怎么了?”看著他不自然的面色,小桃疑惑道。

  “大叔可以問你個(gè)問題嗎?”陳管家回過神,垂在身旁的雙手緊了緊。

  “什么問題?”小桃歪歪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大叔做了一件錯(cuò)事,你會原諒大叔嗎?”看著小桃天真無邪的臉,陳管家鼓足了勇氣問道。

  “嗯......”聽到他的問題,小桃將手抵在下巴上,很是認(rèn)真的思考了起來,不久后,小桃抬起頭露出一個(gè)笑容:“如果大叔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錯(cuò)誤的話,我覺得我會的。”

  “真的嗎?”看著小桃的笑臉,陳管家再次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小桃重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阿娘說了,一個(gè)人不管犯了什么錯(cuò)誤都沒關(guān)系,重要的是要能夠承認(rèn)自己的錯(cuò)誤,并未自己所做錯(cuò)的事情道歉才行,不然不管犯了什么錯(cuò)誤都不能被原諒?!?p>  聽完小桃的話,陳管家沉默一陣。

  隨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留下一句你等下便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小桃倒也是很聽話,果真就這么乖乖的等在了這里。

  陳管家并沒有進(jìn)去太久,很快他便出來了。

  外面的夕陽映照在小桃那張白皙的臉上,像極了從前自己的女兒在外看著夕陽的樣子,是那樣的天真、那樣的快樂。

  “給?!标惞芗疑焓謱⑹掷镆话糜图埌牟恢臇|西遞到小桃面前。

  “這是什么?”看著這一小包東西,小桃疑惑道。

  “懷夢香的解藥?!?p>  陳管家張嘴,幾個(gè)字就讓小桃很是驚訝。

  驚訝過后小桃又是忍不住的一陣興奮:“謝謝大叔,我這就回家收拾東西明天就回家救我阿娘!”

  本以為還要在費(fèi)一番功夫,沒想到陳管家居然這么輕易就給她了,這讓她如何能不驚訝呢?

  說完,小桃轉(zhuǎn)過身便準(zhǔn)備回到那個(gè)房間里。

  “小桃?!?p>  只是她剛剛轉(zhuǎn)身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陳管家給叫住了。

  “嗯?”不會是反悔了吧。

  陳管家上前一步,一把將小桃抱在自己懷里,久久不曾放開。

  被抱住的小桃很是驚訝,她挺直了身子在他懷中一動不敢動,她就這么睜著自己大大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陳管家彎曲的背。

  “你會原諒阿爺?shù)膶???p>  良久,陳管家的聲音悠悠的傳入小桃的耳中,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自責(zé)以及一些不知盡頭的期盼。

  聽到這一聲,小桃知道他大概是想他女兒了,于是自己的身子也放松了下來,原本不知該放在哪里的小手也慢慢的覆上了他的背:“會的?!?p>  ......

  ......

  銀文聽從溫如初的指示調(diào)查完布莊所有的通貨渠道之后便將詳細(xì)的情況告訴了她。

  同錦繡布莊所合作的共有三個(gè),南市的布匹作坊、西南的成衣作坊以及一個(gè)前不久來此的一位絲綢商人。

  那絲綢商人應(yīng)當(dāng)是從荒地進(jìn)購了許多的綾羅前來,又見錦繡布莊的生意不錯(cuò),便與錦繡布莊達(dá)成協(xié)議,他們給錦繡布莊提供荒地綾羅,錦繡布莊將所得的銀兩一半分給他們。

  不對,漣國與北方的荒地早已達(dá)成了協(xié)議,此中綾羅只能用作進(jìn)貢,不可拿來用作買賣,所以絲綢商人是絕不可能從荒地購買到荒地綾羅的,既如此,那么那些綾羅又是從何而來?那絲綢商人的真實(shí)身份又為何?

  難不成......

  溫如初回來之前還特意去了一趟官府,找牧判詢問了死者的驗(yàn)尸情況。

  仵作告訴她死者身上有多處傷口,致命傷有三處,分別在心臟、肺部和肝部,經(jīng)過檢測,兇器是一件約七寸長的雙面刃匕首。

  而小桃在調(diào)查清楚了錦繡布莊的事跡之后也回了府。

  小桃從那個(gè)吃了解藥的人口中得知,那日的事實(shí)真相并不是當(dāng)時(shí)所說的那樣,殺人的是錢萬財(cái)兄妹二人,并不是錢思蕓。

  確定了這一情況,溫如初決定讓銀文夜探一次錦繡布莊和錢氏兄妹在外的宅子。

  而銀文在探查完之后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讓溫如初不由地汗毛豎立。

  那后院的大樹下銀文翻到了一間帶著血的衣角,還聞到了一陣奇怪的惡臭,而錢氏兄妹房間里有一個(gè)暗格,暗格之中放置的正是當(dāng)日他們行兇的兇器。

  為什么大樹之下會有惡臭?

  細(xì)細(xì)思考之下,一個(gè)念頭突然闖進(jìn)了溫如初的腦海之中,這個(gè)念頭一瞬間讓她汗毛豎立,竟隱隱有些坐立不安。

  他們當(dāng)真會這樣的惡毒嗎?

  ......

  ......

  翌日一早,溫如初便帶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前去了府衙內(nèi)準(zhǔn)備讓牧判翻案,但是到了那里她居然發(fā)現(xiàn)陳管家居然主動前來自首了,隨之一起的還有已經(jīng)解了毒的小廝。

  “小桃,你做了什么?”出于好奇,溫如初忍不住問了問隨她一起前來的小桃。

  “我什么都沒做呀?!痹诳吹疥惞芗业臅r(shí)候小桃也是一陣奇怪。難道是昨日自己說做錯(cuò)了事要勇敢承認(rèn)的話打動了他?

  堂上,驚堂木一拍,讓溫如初和小桃一個(gè)驚嚇,差點(diǎn)沒將她們魂給嚇出來。

  “堂下何人?報(bào)案所謂何事?”

  “小人陳勝,是錦繡布莊的掌柜,今日前來是為了揭露錦繡布莊的罪行。”

  “小人王五,是錦繡布莊的小廝,今日前來也是為了揭露錦繡布莊的罪行?!?p>  陳勝與王五匍匐在地,很是恭敬的答道。

  “哦?你二人且說來聽聽?!蹦獞芽戳艘谎蹨厝绯?,見她點(diǎn)點(diǎn)頭便開口問道。

  “之前死去的那人并不是錢思蕓所殺,而是錢萬財(cái)和錢玥所殺,且為了逃避罪行,將其死亡嫁禍給錢思蕓,小人因?yàn)橹辛藨褖粝愕亩?,才為他們做了假證。”

  “那懷夢香是小人聽從他們指示前去購買的,卻不知竟是為了他們殺人所用,另外,小人因?yàn)槌D暝诖俗稣乒?,更是知道他們?yōu)榱颂颖芏悇?wù),特意做了一份假賬。而他們的罪行還遠(yuǎn)不止于此,為了能夠得到更多的錢財(cái),每每有窮人前來購買布匹,他們將布匹賣出去后,又會在私下里命人將窮人購買的布匹搶回來,若不給,便將人打致重傷?!?p>  錢萬財(cái)和錢玥殺人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但是作假帳和打人這件事他們卻是完全不知道。

  “你們所說可當(dāng)真?”莫懷微微皺眉,面色一沉:“王五,你可知你此番已是第二次前來?若你所說為虛,本府可判你個(gè)擾亂公堂之罪!”

  “小人不敢欺瞞大人,還請大人明察!”王五重重一磕頭,說話的語氣很是懇切。

  “可有證據(jù)?”莫懷沉聲道。

  陳勝和王五相互對視一眼,一時(shí)竟都沒了話語。

  “有!”見他們沉默,溫如初微微一笑,想來這二人并沒有拿到證據(jù)便前來了。

  “哦?”見沉默了許久的溫如初開口,莫懷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一亮。

  “還請大人派兵隨我兩個(gè)丫鬟分別前往錦繡布莊和錢氏宅邸,您想要的證據(jù)全都在里面。”溫如初站起,用著當(dāng)日莫懷對她行禮的那拱手禮說道。

  ......

  ......

  經(jīng)過一天的調(diào)查,小桃和銀文二人自是對于證據(jù)所在地再清楚不過,很快,在他們的帶領(lǐng)下,他們就在錢氏兄妹的宅邸找到了當(dāng)日殺人的兇器。

  那兇器上還沾染著一絲血液,任錢氏兄妹二人如何抵賴都沒有用。

  而那后院的大樹下之所以會發(fā)出陣陣惡臭,在官兵的翻找下也找出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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