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某間茶館。
這間茶館地處偏僻,而且不對外營業(yè)。
它從不關(guān)心賺錢問題。
因為這間茶館,是百花谷負責(zé)維護江州城秩序的下屬組織。
更通俗的說,它是百花谷駐江州辦事處。
凡是百花谷庇護的凡間大城中,其下屬組織都以花為名。
江州城的這個組織,名為“紅花會”。
此時,夜已頗深。
茶館內(nèi)依然燈火通明。
一張長桌,坐有兩人。
上首的,是個體格雄壯、威風(fēng)凜凜的中年漢子——
紅花會主事,趙天罡。
百花谷本谷之中都是些貌美女子,但負責(zé)庇護凡間城池的下屬組織就不一樣了——
男女老少,什么樣人都有。
甚至妖修也能見到。
趙天罡旁邊的,是個一舉一動都頗有成熟韻味的女子——
佟二娘。
名義上是這間茶館的老板娘。
實則是趙天罡的助手。
此時——
“哼,想想就氣不過!”
趙天罡一拍桌子,怒道:“那青竹幫如此大膽,竟雇傭入劫鬼修為他們行報復(fù)之事。
“還有那鬼修,也如此大膽,竟敢無視‘凡間事凡間了’的規(guī)矩,是活膩了不成?!?p> 半個時辰前,紅花會收到線報。
線報稱,青竹幫為報復(fù)某個奶食小店的煉氣俠士,花重金在城外雇傭了一位鬼修。
一劫鬼修。
而紅花會得到情報時,那鬼修已經(jīng)去往那間小店。
普通人的事,生老病死,報仇雪恨,貪贓枉法……紅花會不會過問。
凡間事凡間了,是他們的規(guī)矩。
青竹幫自己去報復(fù),或雇傭煉氣境去報復(fù),哪怕再嚴重甚至出了人命,紅花會也不會管。
但涉及到入劫修士……
他們就必須要管了。
所以得到線報時,紅花會火速反應(yīng),當(dāng)即鎖定鬼修路線,派一位二劫修士前往追擊。
“頭兒,你消消氣,白鴿飛遁之術(shù)那么厲害,又是二劫大成,肯定能趕上那鬼修,將其活捉,咱們等他捷報就好了?!辟《锏?。
“哼,待會兒我一定要親自審審那鬼修,看看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竟敢在江州城里惹事?!?p> 趙天罡壓下他的火爆脾氣,喝著茶,等著消息。
兩刻鐘后——
“嗖”。
輕盈腳步落在茶館門外。
“白鴿回來了?!辟《镄Φ?。
果然,下一刻,茶館門開,一個身著潔凈白衣、面貌英俊的年輕男子推門進屋。
白戈。
擅長飛遁之術(shù),姓白,愛穿白衣,名字里的“戈”又與“鴿”同音,于是紅花會內(nèi)給他取了個外號——白鴿。
“小戈,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頭兒的火氣非得把我這間茶館點著了不可。咦?”佟二娘盯著白戈的腦袋,“你怎么戴帽子了?”
……明明剛才還什么都沒戴。
……而且這小子從來不戴帽子吧。
……除了帥氣的容顏外,這小子最引以為豪的不就是他那一頭秀發(fā)嗎?
“哦,就隨便戴戴,隨便戴戴?!卑赘曛е嵛岬?。
趙天罡不管那么多,直指正題道:“解決了?”
白戈:“解決是解決了……”
“好。”
趙天罡贊道,隨即吩咐,“二娘,你安排下去,青竹幫雇傭入劫修士,已是犯了規(guī)矩,把他們處理了吧?!?p> “明白?!?p> 趙天罡冷哼:“那幫人渣我早看不順眼了,一天天就知道魚肉百姓,要不是礙著規(guī)矩早廢了他們,現(xiàn)在是他們自找的?!?p> 趙天罡轉(zhuǎn)向白戈,“戈子,稍后把那鬼修押到牢里,我親自審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竟敢在江州城里惹事。”
“頭兒,那鬼修是帶不來了?!?p> “怎么?”
“他沒了?!?p> “沒了?”趙天罡一愣,“你弄死他了?不是讓你抓活的嗎?尸體在哪?”
“頭兒,我說的這個‘沒了’,就是字面意思。”
“沒了……你讓他跑了?”趙天罡猛地站起來。
“沒跑,是死無全尸了?!卑赘贲s緊解釋。
“死無全尸……”趙天罡看著白戈,干笑,“你小子這次倒挺賣力啊,平時讓你抓個人你從不抓兩個,讓你抓‘幾個’你從不抓‘十幾個’。
“怎么這次讓你活捉,你不但弄死還把對方弄死無全尸了?”
“其實……那鬼修不是我弄死的?!卑赘杲忉尅?p> 趙天罡一愣,“那是誰?”
“不知道?!?p> “不知道?”趙天罡額頭青筋冒了冒。
“頭兒,你別生氣,你聽我說?!?p> 白戈講道:“當(dāng)時,我按你們給我的路線去追,結(jié)果還真發(fā)現(xiàn)那鬼修了。
“那鬼修看見我,自覺不敵,就趕緊跑,跑了一會兒沒甩開我,就飛到天上跑。
“但我的飛遁之術(shù)你們也是知道的,‘白鴿’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到了天上對我來說更是如魚得水,于是我也飛到天上,繼續(xù)追。
“但追著追著,就在我快要追上的時候……”
白戈咽了口唾沫,“老大你知道的,我因為擅長飛遁,速度極快,所以眼神尤其好使。
“就在我快要追上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下面升起一道幾乎透明的掌影,那掌影速度極快,竟直接把鬼修拍得渣都不剩了。”
“發(fā)出那道掌影的人呢?你就沒去找找?”趙天罡問。
“那掌影速度太快了,又不是直上直下的,真沒法確定從哪發(fā)出的。再有,我可不敢去找……”
白戈心有余悸道:
“那掌影你們沒看到,真的……太霸道了,貼著我頭皮過去的,我要是離鬼修再近一點,估計你們就再也見不到我了?!?p> 佟二娘明白了:“所以你的頭發(fā)被那道掌影擦沒了,你才帶帽子的?”
白戈:“……”
趙天罡:“……”
白戈石化了幾秒,聳聳肩,灑然一笑:“沒錯?!?p> 他摘掉帽子。
只見兩側(cè)如瀑長發(fā)的中間,是一個光光的腦殼。
從額頭到后腦勺,空空如也。
“噗……”佟二娘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趙天罡作為老大,得不茍言笑。
于是他忍著。
忍著。
忍笑忍得脖子都粗了一圈。
“笑吧笑吧,有什么大不了的,”白戈無所謂道:“又不是長不出來了,等長出來了,我還是美男子一個?!?p> 佟二娘看著白戈的禿頭,笑聲漸漸止住,“小戈啊,你這個……還真不一定能再長出來了。”
白戈:“呵呵,佟姐,你真會開玩笑?!?p> “我沒開玩笑,頭發(fā)能生長,是因為頭皮上那些敞開的毛孔,但我看你……”
佟二娘離得近了,盯著白戈的腦瓜皮道:“你這片頭皮,毛孔好像都閉合了?!?p> “……”白戈咽了口唾沫,“姐,你、你別嚇我啊。”
“你最好趕緊去牛大夫那兒,沒準還有救?!?p> “我,我……”
白戈聲音已經(jīng)有點發(fā)抖了,“我先走了!”
說著,“嗖”的一聲,人已經(jīng)消失。
白戈走后——
“噗嗤。”
佟二娘又笑了起來。
趙天罡還在忍笑,“他頭發(fā)真長不出來了?”
佟二娘捂著肚子,“正常來說應(yīng)該是長不出來了,不過牛大夫會治好的。正好讓這小子這段時間老實點,省得一天天總撩騷小姑娘?!?p> 佟二娘漸漸止住笑意,“頭兒,我派人去查?”
她指的是拍出那道掌影之人。
“嗯,不過別太張揚,那人雖在城里動了手,嚴格意義上算壞了規(guī)矩,但影響不大。
“再者,那人既然滅了鬼修不傷鴿子,至少沒大傷,估計還是守序之人,盡量別惹到?!?p> 趙天罡言外之意已將那人當(dāng)成是入劫修士了。
“明白?!?p> 就這樣,紅花會小規(guī)模會議,到此結(jié)束。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