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找我要鑰匙,”琴根開口道,“一把能打開燕國國庫的鑰匙?!?p> “燕國國庫?”謝黎疑惑,“當(dāng)年滅燕時國庫里的東西都充入離國國庫了?!?p> “那是明庫。”
“明庫?”
琴根明白謝黎的疑惑,解釋道:“燕國王室喜好奢靡,燕王知道國庫有再多錢也會被自己揮霍一空,為了保險,秘密建了暗庫,每年將賦稅的一半充入暗庫,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得開啟暗庫。燕王多疑,下令斬殺了參與建造暗庫的所有人,并將標(biāo)明暗庫地址的藏寶圖和暗庫鑰匙分別交給兩人保管,我被選中離國暗探時,也被選中做了保管暗庫鑰匙之人。”
“你來了離國,帶走了鑰匙,這樣燕國除了燕王就沒人知道鑰匙在哪,”謝黎嗤笑,“燕王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p> “這樣看來,燕國那些舊部找你,是想拿到鑰匙打開暗庫,用里面的錢招兵買馬復(fù)國了?”
“應(yīng)該是,”琴根捂著傷口,忍著疼痛道:“他們一直在找我,只是我不想再與燕國有瓜葛,并未和他們交涉過?!?p> 琴根傷口疼痛,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謝黎看著琴根吃痛的模樣,對阿二道:“找大夫來?!?p> 又對琴根道:“街頭混混,可不會下死手,你這傷,再不醫(yī)治可就來不及了。”
琴根疼的話都說不出來,倒吸一口涼氣道:“長公主剛剛可說了,我老實交代,就不會探究我留在離國的原因?!?p> 謝黎失笑,“本宮可沒這好奇心,把鑰匙給我,本宮給你想要的?!?p> 琴根戒備地看著謝黎,“我憑什么相信你?”讓他說是一回事,這鑰匙是他唯一的籌碼,給了謝黎,他可就什么都沒了。
“呵,”謝黎冷笑,“燕國暗衛(wèi)首領(lǐng),不過如此。那鑰匙對你對燕國來說至關(guān)重要,對本宮來說,不值一提。本宮想要拿到,不過是為了引某些人上鉤,可若是你不給,本宮有的是辦法將他們連根拔起?!?p> “你對本宮來說可謂是毫無作用,將你殺了他們照樣得不到暗庫財寶,本宮只是懶得再部署其他方案,借你之手引出他們是最快的方式。這鑰匙,你給或不給,對本宮來說影響不大,可對你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機會,給了,本宮給你一個新身份,讓你在離國堂堂正正活下去,不給,本宮殺了你,再費點時間把你想要護著的人查出來,一并送下去給你作伴?!?p> “你!”琴根怒視,卻也知道謝黎所說不無道理,他已是粘板上的魚肉,給或不給,于謝黎來說毫無影響,反而對自己來說是一次機會。
“好,我給你?!?p> 謝黎勾唇,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這個琴根,是個有腦子的。
“不過鑰匙現(xiàn)在不在我身上,等我傷好了,我去拿回來。”
“好。”謝黎點頭。
這下輪到琴根疑惑了,“你就這么相信我,不怕我跑了?”
“剛剛都說了,那鑰匙對本宮來說可有可無,你跑或不跑,影響的是你自己,與本宮何干?”
殺伐決斷干脆利落,離國儲君謝黎,真如傳聞中一樣,是天生的帝王。
“琴根,甘為長公主效犬馬之勞,肝腦涂地。”琴根半跪地,拱手道。
“這么快就認我為主,你好歹也是個燕國人。”如此輕易背叛燕國,將可以一網(wǎng)打盡燕國舊部的東西拱手交出,太識時務(wù),也不太好啊。
“我不是,”琴根抬手,語氣認真,“我是前燕國暗衛(wèi)首領(lǐng)從戰(zhàn)場上撿回去的,來歷不明,甚至不知道是哪國人,從小為燕王付出一切就是我的使命,可如今燕王沒了,燕國,不值得我付出生命,離國,也不值得?!?p> 他心甘情愿留在離國,不過是因為,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人,是離國人。
謝黎坐在回城的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玲瓏以為她睡著了吩咐車夫小心慢行,謝黎并未出聲制止,她需要時間思考。
若她所料沒錯,暗庫的藏寶圖應(yīng)該在付鳶手里,付鳶想要暗庫財寶復(fù)國,可暗庫財寶再多,也不可能拯救已經(jīng)滅亡的燕國,幕后之人想要利用付鳶拿到財寶招兵買馬,他是怎么偷天換日救下付鳶的,難道軍中也有他的人?
從祁玨到蘇慕淮再到付鳶,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此人想是從很久就開始布局,朝中又有多少人會是他的黨羽?
敵暗我明,如今不能再坐以待斃,魚餌已經(jīng)撒下,謝黎好奇,究竟會釣上多大的魚?
謝黎回府后,恰好遇上出府的蕭淵,自從大婚后,蕭淵一直在涵竹院不出來走動,今日突然出府,謝黎有些奇怪。
“正君這是?”
“殿下,”蕭淵向謝黎行禮,“家中護衛(wèi)來報,父親身體抱恙,我回去看望父親?!?p> 謝黎頷首,卻在蕭淵走后吩咐玲瓏道:“去查查蕭家出了什么事。”
早朝還康健的蕭懷遠,突然抱恙還讓蕭淵回去,擺明是有其他事。
蕭淵回到丞相府,進父親院門就聽到父親暴怒的聲音:“蠢材!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蠢材!”
蕭淵走進院內(nèi),看到蕭寧跪在地上耷拉著頭,父親面色不虞。
“怎么回事?”
蕭懷遠看到他來,坐回位置上,指著蕭寧道:“讓他自己說?!?p> 蕭寧一臉沮喪,“大哥,我闖禍了?!?p> 蕭淵站在一旁聽著蕭寧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些日子蕭寧開始接手家族事物,本來父親只讓他做些簡單的,安排家族子弟職位去留什么的,可偏偏有人見蕭寧擔(dān)了個處理家族事物的名頭,開始鉆空子了。
蕭家三房的蕭子成科舉后領(lǐng)了個戶部主事的差事,雖是六品官,可其父是戶部尚書,也為了歷練年輕一輩,特意讓他幫助處理差事,為他晉升鋪墊。
蕭家乃世家之首,但世家不僅蕭家一家,王氏多年來順從于蕭家,王氏家主王瑕擔(dān)任江南巡撫期間中飽私囊虧空公款,以至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晏源清上任內(nèi)閣大學(xué)士后清查戶部賬務(wù),讓各地官員上交賬務(wù)以便查驗,王瑕聽聞恐私吞稅款壓榨百姓一事暴露,又聽聞如今蕭家開始讓蕭寧主事,蕭寧紈绔之名在外,王瑕便心生一計。
王瑕進京沒有將賬務(wù)交給戶部,而是將偽造的賬務(wù)先給蕭寧查看,讓蕭寧看過送去戶部,說是蕭家乃世家之首,世家是向來由世家家主做主。此事本該由家主來管,可王瑕哄騙蕭寧說他是未來家主,賬務(wù)只是走個過場,他看過說沒問題就行了,蕭寧不明真相,也看不懂賬務(wù),相信了王瑕的話,看完說沒問題派人送去了戶部。
到了戶部王瑕將賬務(wù)交給蕭子成,說是主家的意思,賬務(wù)沒問題,蕭子成以為是伯父看過要保王瑕,便接過賬務(wù)沒有查驗,但他多了個心眼,還是看了眼賬簿,發(fā)現(xiàn)虧空十分嚴重,還特意鎖了賬簿不讓人看,跑來主家問蕭寧。
此事無法明說,蕭子成只問王瑕賬務(wù)之事是不是主家掌過眼了,蕭寧說自己看過了,還是自己派人送去的戶部,蕭子成以為此事伯父知道,想著蕭寧不可能一個人做這么大的事,一定是伯父授意,便回了戶部將賬務(wù)收了起來,對外說是沒有問題。
此事陰差陽錯之下,王瑕就這么糊弄過去了,可沒想到晏源清是個不好說話的,他才不管什么世家什么丞相,堅持要看所有賬務(wù),蕭子成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拿出江南的賬務(wù)。
事情暴露王瑕中飽私囊虧空公款私吞稅款被下獄,而這賬務(wù)在蕭子成手中,他也犯了包庇之罪,丞相這才知道此事,得知是蕭寧犯的錯,氣得想打死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逆子。
蕭子成是除蕭淵外蕭家最有前途的孩子,此事不僅會折了蕭子成,其父蕭懷平作為戶部尚書監(jiān)管不力,也難逃其責(zé),蕭家也會失去對戶部的掌控權(quán),如斷一臂。
蕭寧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三叔父來找父親時,父親已經(jīng)把自己打了一頓,可單單打一頓,此事也沒法解決。
“父親息怒,現(xiàn)如今責(zé)罵阿寧無甚作用,最要緊的還是,如何解決此事,保住蕭家在戶部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成果?!?p> 蕭懷遠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問道:“你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