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的及笄禮是在年初的正月里,如今已不足三月,身為從小長在太后殿里的郡主,她的及笄禮必然不會落于其他任何一位官家的小姐。
太后說想帶燕熙去廟里祈福。
她們的行程定在了五日后。
燕照剛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試穿宮中遞來的朝服。
而今她已升至正四品中郎將,得了上朝的資格。
林集每日閑來無事就往她這里跑。
“再過五日是郊外慈恩寺浴沐日,寺里的空恩大師也在,當日會有許多達官貴人去往求簽。”
燕照理了理官服上的褶皺,突然道:“空恩大師?”
林集怕她不懂,解釋道:“空恩大師以卦聞名,當年先帝邀他入朝做個國師,他婉拒,隨后進了慈恩寺,法號空恩。他的卦從未錯過,從前我們林府不惜花重金求了他一卦,當時他指了指眾多女兒中的姑祖母,結果姑祖母以二嫁的身份做了天朝的國母?!?p> 燕照瞠目結舌。
往常陸婉帶她去的寺也是慈恩寺,只是她從未見過這位空恩大師,但他的名聲之大,燕照也略有耳聞。
先前燕老夫人莽足了勁也要求見空恩大師為燕府中姑娘算上一卦。
可惜托了很多關系,換來人家一句,只卦有緣人。
沒把燕老夫人氣的不輕。
“過幾日下朝,咱們一起去看看。”林集道。
燕照也正有此意。
……
翌日大約卯時,燕照就早早起身換好官服,乘著馬車一路去到宮門口。
宮門巍峨。
今日,她是以朝堂四品官的身份,執(zhí)笏板,著紅袍,入宮門。
大臣們陸陸續(xù)續(xù)來齊,成一列隊,魚貫而入。
到大明堂時,還早,皇帝未來,眾人竊竊私語。
燕照邁入第一只腳,大約她是大天朝有史以來第一位著官袍上大殿的女子。
她的雙手互交在袖里,安靜的立在隊伍尾端。
她的官服上繡著麒麟,文官繡仙鶴。又是生面孔,一瞧便是皇上新封的撫遠中郎將。
在眾的官員起了結交的心思,卻礙于身份遲遲沒有人上前。
能上朝的最低品官員也是四品。
燕照在其中看見了不少父親從前的官僚,還有她那位好三叔燕三爺。
燕照如今領正四品的銜,從前的宣節(jié)校尉是八品上,如今連升四品,雖算不上史無前例,卻也難出一個,若她這個年紀倒真是難出其右。
不過都認為武官升職總比文官容易,打幾場勝仗,拿幾個人頭,就能升品,更勿論眾人默認高官預備的宣節(jié)校尉了。
燕照說是因為殺了老胡王拿來的軍功,可在場的哪一位不是人精,在風頭正盛的如今,皇帝的一舉一動都深含用意。
宮中的鐘又響。
林集,顧云賀也陸陸續(xù)續(xù)而來,與燕照打過招呼后,去到了自己的站位。
嘈雜聲突然一靜,殿門外立著一人。
是薛仰止。
他今日又一身紅色官袍,袖子寬大,秋風下,衣袖獵獵。
只站在那,這滿堂殿里就好似生了華彩。
不愧是京城公認皮相最好的男子。
燕照的目光陷在他身上,連她自己都未曾發(fā)覺。
眾人交口嘀咕:“他今日怎么來了?”
直到薛仰止站在她的身側,她才回過神來,眼神帶著不解。
“秋菊院冷清,有空常來?!?p> 說罷,便抬腳往前排走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神色不動。
仿佛今日來,只是為了給她送這句話。
驀然,太監(jiān)的一聲又尖又長的長唱,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皇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