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寧夫人沈氏?
蕭風(fēng)奕拿捏人很有一套,他身邊可謂是鐵板一塊,憑蕭風(fēng)淺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沒到能悄無聲息將手伸到他周圍的程度。
通常蕭風(fēng)奕身邊的事,蕭風(fēng)淺都是從旁所得,像前些日子皇后落水系華寧夫人沈氏指使碧珠所為,就是聽靖寧侯顧延與華寧夫人沈氏吵架知道的。
不過在他看來,此事尚存疑點(diǎn)。
可他今日進(jìn)宮早,并不知有人去請了華寧夫人沈氏入宮,故而還來不及猜出顧露晚或會參與此案,還會帶著始作俑者來旁聽。
不過這人都有基本的好奇心,知不知道,蕭風(fēng)淺裝作一個一無是處、游手好閑的王爺,該吃驚的時候還是要吃驚。
聽到華寧夫人在隔壁,蕭風(fēng)淺倏地睜眼彈坐起來,驚訝的看向杜武求證。
顯然剛那太監(jiān)進(jìn)來,就是跟杜武稟報此事。
杜武面色依舊冷峻,表情沒有半絲變化。
倒是蕭風(fēng)淺這一激靈,暴露他早先是在裝睡躲懶。
可他非但沒有羞愧,后面索性連伸懶腰的樣子都懶得裝了,伸到一半就按耐不住起身,急切的將杜武推到一邊,壓聲詢問情況。
“這怎么華寧夫人還來了?”
蕭風(fēng)淺雖是笑臉,神色卻多有不安,甚至還帶著幾分討好,跟杜武商量起來。
“杜侍衛(wèi)你看,本王我是真不會查案,要不你幫我去跟皇兄說說,讓皇兄他另派一個人來。”
杜武對蕭風(fēng)淺的驚慌害怕視若無睹,只冷眼看著蕭風(fēng)淺推著他胳膊的手。
蕭風(fēng)淺意識到,忙賠笑舉起雙手,表示一時情急,不是故意拉拉扯扯的。
杜武道,“王爺不必自謙,皇上能將差事交給您,就是相信您的能力?!?p> “等等?!笔掞L(fēng)淺一臉后知后覺的恍然,一手抓住杜武的手腕,驚道,“剛說話的,不會是皇后吧!”
原本壓低的聲音,都不覺拔高了兩分。
然后不等杜武回答,蕭風(fēng)淺驚慌失措的直擺手往外走,“不行不行,這案子本王真參合不了。”
看他這就要走出去,本忐忑瞧著這邊情形的柯齊正,立時嚇得跟在后面大喊。
“王爺,這案子還沒開始審,您這是要去哪兒??!”
綁在那的兩個刺客,見此情形,是越發(fā)看不懂了。
刺殺這種事,一旦失敗,謀劃者很快就會消滅證據(jù),他們昨日本該在被捉的時候就赴死,是不幸藏毒的牙被打落,才要等待酷刑。
可從昨日到今日,所有人都對他們不聞不問,仿佛他們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擺件。
今日他們被蒙著眼帶來此處,出入只見內(nèi)廷太監(jiān),好不容易等來兩個像主事的。
一個一聲不吭,一個裝睡到一半,最后還鬧著要走。
難不成這案他們不想查?
“我餓了…對了,我還腰疼…還有,這牢里待得我胸悶氣短…腦仁兒也疼?!?p> 蕭風(fēng)淺邊說邊往外走,手還一陣亂指,說的和指的就沒對上的,除了沒把“我才疏學(xué)淺、難堪大任、膽小怕事”刻在腦門上。
他渾身上下都表露著,這案子他參合不起。
憑皇后的家世,此刻又出現(xiàn)在這,尋常人恐難順?biāo)囊?,畏懼退縮,是再自然不過的反應(yīng)。
但卻只有這位齊王,會傻的咋咋呼呼宣之于口。
杜武神色淡淡,刻意追到門外才跨到蕭風(fēng)淺前面,抬手?jǐn)r住他的去路。
“陛下金口玉言,豈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王爺既然接下了這份差事,當(dāng)不負(fù)陛下信任才是?!?p> 隨之跟上來的柯齊正也跟著打圓場,“是?。⊥鯛?,這府上日子才好過一點(diǎn),您切不能因一時意氣,失了陛下的信任??!”
說著,柯齊正就抬袖開始擦眼淚。
蕭風(fēng)淺聽到這話,猶豫起來。
要知他今時今日面上的尊榮,可都是蕭風(fēng)奕給的,若是失了圣心,那……
蕭風(fēng)淺想了想,頹然無力,攤手道,“可我不會查案啊!要是查的不好,惹惱了皇后,我不還是要倒霉。”
見自家主子還沒完全被嚇破膽,柯齊正制住淚淚,猛一把拉住杜武,仿若拉住了救命稻草。
“這不有杜侍衛(wèi)在么,王爺擔(dān)心什么?!?p> 杜武雖在朝中無實(shí)職,但在蕭風(fēng)奕跟前效力十多年,其厲害早人盡皆知。
蕭風(fēng)淺一愣,仿佛才反應(yīng)過來,從柯齊正手里拉過杜武的手,另一手復(fù)在上面拍了又拍。
“對,本王有杜侍衛(wèi),杜侍衛(wèi),本王今后的富貴,可就全壓在你身上了?!?p> 杜武如常的冷著臉,被這主仆倆拉來拉去,也毫不改色,只將手抽出來,退后一步指著刑訊室,道,“那王爺就不要讓皇后娘娘多等了?!?p> 蕭風(fēng)淺忙點(diǎn)頭稱好,心里想起秦錯說這杜武,是個沒有喜怒哀樂的怪物,覺得當(dāng)真半點(diǎn)沒錯。
另一邊,顧露晚白紗遮面,穿的還是藍(lán)紫色宮裝,只是款式與昨日略有不同,昨日是對襟牡丹繡,今日是交領(lǐng)勾云紋。
她邁進(jìn)牢室,能明顯看出灑掃過的痕跡,室內(nèi)添置了新的桌椅,還熏了香,就是混著牢室潮濕的腐味,味道說不出的怪異。
她居高看著頭戴珠翠冠,身著紫色孔雀紋誥命服,向她請安的華寧夫人沈氏。
雖有近兩年沒見,卻半點(diǎn)不陌生。
沈氏依舊是她記憶里的模樣,年過三十八,還是面若桃花,即使處于牢室之中,氣度都還是那般雍容閑雅。
單從面上看,誰能看出這面容姣好、舉止脫俗的婦人,生了一副蛇蝎心腸。
顧露晚態(tài)度冷硬,經(jīng)離宮杏園落水,她與沈氏只是沒捅破那層窗戶紙,未正面交惡。
她現(xiàn)今無需對顧露景曾依賴的這位繼母,假裝客氣。
顧露晚徑自落座,看了與刑訊室相通的小窗一眼,便有宮女去將石窗關(guān)上。
“夫人不愧是夫人,如此動靜都能不動聲色。”
沈氏笑笑,“娘娘說笑了,臣婦怎能因聽了幾句渾話,就在尊者面前失儀。”
窗戶紙沒捅破的壞處,就是對方可以當(dāng)事情沒發(fā)生過。
顧露晚失笑,“那希望夫人,能一直這么從容不迫。”
沈氏頷首,“娘娘似對臣婦有誤會,不過清者自清,等真相大白,娘娘會相信臣婦對娘娘的一片赤誠?!?p> “哦!”顧露晚挑眸,“夫人既要表忠心,隔壁齊王又是個不頂用的,那不知夫人可愿像以前一樣,解本宮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