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的年假休完,又返回了工作崗位,工程還有一年時間,也就意味著趙梓安還需要繼續(xù)異地。許杉忙過了那一陣兒,還是會隔三差五去咖啡館坐坐,這是李玥交代給她的艱巨任務。畢竟趙梓安在李玥的眼里,那就是發(fā)著光的,她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會像她一樣對老趙癡迷。
唐旻敏在上次跟徐毅強勢表白之后,就沒再提那件事兒,她仍然像之前一樣上學放學跟徐毅嘮叨自己在學校的各種,還有她自己最近的成績排名。如果不出意外,唐旻敏肯定是比徐毅當年的高考成績要好,畢竟她老爸老媽一個市狀元,一個市第七,那都是硬核考出來的,而她現(xiàn)在也在最好的高中里的尖子班。
許杉從這次的股權轉讓,知道了楊靜怡對她已經到了怎樣忍無可忍的地步,本來大約需要半年才能完成的交接,在楊靜怡動用了全部關系,數(shù)月無休的情況下,五月底就全部完成了。
今天是許杉最后一次上班,她在等約好的搬家公司。此刻的許杉坐在辦公桌窗前,看著城市的霓虹,回想著這些年自己管理的兩個部門里來來往往的每一個員工,很多人從大學畢業(yè)的青澀懵懂謹小慎微,到逐漸的雷厲風行獨當一面。這些天,每個人都已經知道了她要離開,有的人開始對她客客氣氣的保持距離,有的人仍然愿意拿著設計圖紙聽聽她的意見。不管怎樣,她都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畢竟,這個年代,在這樣的城市里,人人都需要小心翼翼的活著,因為很多人一睜開眼睛就要想著孩子幼兒園的學費和房子車子的貸款。工作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丟不起的,她們還愿意對她這個即將離開的人客客氣氣的打個招呼笑笑,已經夠了。
“篤篤篤”許杉的思緒被敲門聲帶了回來。她轉過輪椅,看到門口兒是設計部的一個叫王雨菲的新人。
“許總,我可以進來嗎?”那姑娘有些微胖,帶著個大框的眼鏡,齊耳的短發(fā),還是個學生模樣。
“請進?!痹S杉笑笑推著輪椅往前迎了一下。
“你怎么這么晚還在?”許杉看她局促不安的樣子,先開了口。
“我……我想跟您說幾句話,所以……一直等到大家都走了?!?p> “坐下說吧?!?p> “不用不用,許總,我就是想說,如果,您以后還做服裝這一行的話,可不可以帶上我。我雖然大學不是這個專業(yè),我是學動畫的,但是,我對這行很感興趣,我也很喜歡您設計的風格。我不是要走后門,我是想說……就是您如果以后辦公司要招工或者需要助手,可不可以通知我一聲……或者您朋友圈發(fā)一下也可以……”
“好?!痹S杉看那個小姑娘說的哆哆嗦嗦的,就沒等她再繼續(xù)忐忑下去,直接答應了她。
“真的嗎?謝謝謝謝!”那小姑娘眼睛有點小,一笑瞇成了縫,倒是給人感覺很喜慶。
“我一定通知到你本人,我有你的微信,也要謝謝你,這段時間我都有點兒懷疑自己了,謝謝你的認可。”這些不是許杉的客套話,是她發(fā)自肺腑的聲音,最近楊靜怡的種種表現(xiàn),包括周邊人情冷暖的變化,確實讓她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分保守了。
許杉自己等到搬家公司的車,自己跟車回了家。唐先生家今天有很重要的客人,徐毅必須加班值守。所有的東西都被堆放在了三樓的空房間里,許杉看著這些自己的工作伙伴,在屋子門口又發(fā)了一會兒呆。未來,她該做些什么呢?以她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股份轉讓的錢,確實可以讓她很長時間衣食無憂,這樣的生活應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吧??勺屵@些就此封存在這間屋子里,她心有不甘。
許杉劃著輪椅回到房間,換了家居服,開始對著手機發(fā)呆,等徐毅的電話。她自己也有些驚訝,不知不覺間,她對徐毅的依賴程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一直到快十一點的時候,徐毅才終于來了電話。里面是氣喘吁吁的聲音:“喂,我剛忙完,這就往回走?!?p> “好,慢點兒開?!?p> 不知何時開始,客套沒有了,漸漸的,好像彼此都不用再多說什么,一個人沒有到家,另一個人就一定還沒睡。在可以給對方電話的第一時間撥過去,告知對方,一切都好,馬上到家。好像,這才是生活中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許杉今天可能太想見這個人了,她直接等在了大門入口處。徐毅進門,手里提了好多吃的,許杉趕緊接了過來。
“你晚上沒吃飯?”
“吃了,不過我想著今天有個人失業(yè)了,怕是得喝兩口?!毙煲阋贿厯Q著鞋一邊說。
許杉今天確實想喝一口,可她知道徐毅已經連續(xù)忙了四天,今天又是一早七點不到就走了,她估計他回來肯定累了,就沒再提議,也沒準備。不知道是這一段時間看了太多冷漠,還是剛才搬家時的失落,又或者這一刻的感動,她有點兒想哭。她趕忙把吃的放在自己腿上,笑笑說:“我去準備,你換衣服?!?p> “好嘞!”徐毅說完就上了樓。
徐毅下樓的時候許杉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他就直接落座開酒。兩個人碰了杯,喝了酒,許杉才開口說話:“今天除了一個新來的小姑娘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來跟我道別,大家就那樣像往常一樣下了班?!?p> “那你希望他們怎么道別呢?”
“嗯……”許杉眼睛直直的看了片刻面前的燒烤,無奈的笑了笑說:“我好像也不太擅長這個……就當他們都跟我一樣吧……來,喝酒?!?p> 徐毅跟許杉干了杯,覺得自己坐在許杉對面看得見摸不著有點兒不太爽,干脆站起來,繞到了對面坐下,跟許杉十指相扣著才又說:“老許呀,你聽老徐說啊。有的人呢,你覺得他對你很好,其實他是對所有人都好;有的人呢,你覺得他對你冷冷冰冰的不好,其實,他會默默的記著你對他的好;有時候,我們會把自己在別人心里的位置放的很大很大,其實,大家都沒那么在意彼此,就連最好的朋友間,有時候他們會更愿意聽對方的糗事兒。所以,我們該多聽別人的建議,反思自己的言行,這是對的,但是最終的判斷還得自己做。我敢說,那些跟了你很多年部下,絕對不會都那么冷血無情……”
徐毅的話音未落,許杉的手機就來了一條很長很長的信息,是一位大學畢業(yè)就在許杉的設計部跟她一起做到今天的姑娘,她解釋了很多很多自己的無可奈何,也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許杉給徐毅看了信息,笑笑說:“剛才聽你念叨,想叫你徐老師,現(xiàn)在好像應該叫你徐大師?!?p> “來,讓老夫掐指一算,不止這一個,還會有?!毙煲阊b模作樣,話剛出口,許杉的手機還真又響了。
兩個人都是一驚,許杉一看,還真是另外一個,這一位竟然告訴她如果以后有需要,隨時準備跳槽追隨。
兩個人看到信息,許杉直接拍著徐毅說:“徐大師,快給我算算明天的彩票號碼。”
“天機不可泄露?!毙煲闫仓?,搖搖頭,還真裝著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樣,兩個人對著彼此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