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刑場上回到鴻臚寺后,圖南回屋倒下就睡,心澤簡單的吃了碗面,就坐在庭院里看書。
這時天人那邊來人通報說張落的情小梅人和情人的姘頭小飛都找到了。
當心澤趕到時,敬寧生已經(jīng)坐在那喝著茶和小梅聊了起來,他們確實在半個月前從北國的小村落里私奔,后就在天人小飛的家里住下,小飛因為不愿意從軍,只能靠從東海里撈出的珍珠去集市上換錢為生,所以過得也不富裕,好在小梅本身也是窮苦出生,并沒有嫌棄他,兩人本來盤算著未來如何過簡單的小日子,就被鴻臚寺的大人們給捉了來。
小梅這女孩子也就莫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天真中帶著絲成熟,成熟中又有些俏皮,她很健談,和一千七八歲的敬寧生聊的很好,倒是她身旁的天人小飛見了自己元老,哆哆嗦嗦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看著這個少女,心澤想起了阿冶,也是這般的熱烈俏皮,同樣也有著極強的目的性,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且會去爭取。
“你就是小梅?”
心澤找不到插入話題的理由,就用這不是問題的問題強行切入。
少女看著心澤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是小梅,各位大人找我和小飛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就直說了,你們認識張落嗎?”
聽到這個名字,小梅堆滿笑容的臉立馬就變了,她本能的向小飛靠了靠,口水的吞咽在她的喉嚨出形成明顯的起伏。
敬寧生抿了口茶,露出副看好戲的表情。
小梅畢竟是個鄉(xiāng)野來的小姑娘,雖說膽子是有,但也沒見過什么大人物,閑聊倒是還好,可問到張落的問題時,顯然慌了神。
她拉著小飛撲通跪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來。
“有話好好說,別跪著?!本磳幧笾璞K,露出和善的表情。
小梅看了看敬寧生,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心澤,她咬了咬嘴唇,顯然是下定了決心:“張落是自己跳崖的,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
這個情況是他們沒有料想到的,二人同時驚呼道:“張落摔死了?”
小梅點了點頭。
邊上一旁沒說話的小飛突然說道:“張落摔死了,我當時飛到山崖下察看過,很慘!”
聽到這話,心澤的心思變得復雜起來,這張落難到和自己是同道中人,摔下山崖也可以痊愈,還會夢見漆黑的鬼影。
可直覺告訴他,這不應該如此。
心澤的眼神無意間瞟到了一旁的敬寧生,他同樣在看著自己,只不過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
心澤收回了目光,繼續(xù)盤問著他們殺害張落的細節(jié)。
事情發(fā)生在半個月前,小梅二人從村子里連夜私奔出了村,剛飛出沒多久,小梅就后悔起來,此時已行至北國和子午嶺的交界處,因架不住她的哭鬧,于是二人便在此處暫時落腳,可不料被張落追上。
那張落情緒激動,拿著刀揚言說要和他二人同歸于盡,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去天人國度的小梅見這個人情緒如此不穩(wěn)定,便下定決心要和張落一刀兩斷,怎料就是這個決定,讓情緒崩潰的他轉(zhuǎn)身跳崖自盡。
“這也沒什么特別的情況發(fā)生啊?!痹谝慌约毬牭木磳幧f著扶起跪在地上的小梅,還關(guān)切地詢問著她跪的痛不痛之類的無聊話題。
他關(guān)切小梅的同時,狠狠瞪著小飛:“你小子好福氣,討了個這么乖巧的媳婦兒,羅格壽命須臾,你要好好對她?!闭f著便打發(fā)他倆在客館暫時住下。
一時半會可能也沒有什么線索,心澤正準備告退,卻被敬寧生叫住了。
“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得說說你的問題了?!本磳幧e起茶盞示意心澤也坐下。
心澤不愿意坐下,站著反而更舒服一點,他抬頭望向天空,四個監(jiān)察者依舊在城市的上空游蕩。
“先前在刑場上,你被殳禾傷得很重,普通人至少得修養(yǎng)個一個月才能恢復,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沒事人一樣了。”
“這又如何?”
敬寧生笑道:“別裝傻了,你和那個張落是不是一樣,也能死而復生?”
說時遲那時快,茶盞輕輕放于桌上,而敬寧生已湊到心澤面前,他的雙置于心澤的太陽穴上,眼睛變?yōu)樗{色,嘴里喃喃念著咒語。
“啊——”
敬寧生被彈了出去。
心澤面部扭曲,頭痛難忍。
而被主動彈開的敬寧生捂著眼睛,跪在地上痛苦的叫喊著。
“敬大人,你沒事吧!”心澤想要去扶他起來的手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我的眼睛好疼!”敬寧生一手捂著眼睛,一手制止著心澤的靠近。
“我還想問你呢,我的頭也好疼?!币驗槁爤D南提起過,他知道這敬寧生是想讀取記憶,但他也不知為何他二人會有如此大的不適感。
“啊——”
又一聲慘叫,敬寧生伸出手想要抓取前方的物體,當手離開眼睛,他清楚的看到敬寧生原本好看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藍色的混沌海洋,從這片藍色的海洋里流出淚來。
敬寧生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但他抗拒與心澤的接觸,哆嗦著站起身來,摸索回茶桌。
失手打翻了茶盞,微熱的茶水燙的他生疼。
“敬大人……”
敬寧生抹去自己滑在臉上的藍眼淚,在他進入心澤的腦海中時,他看見了一把漆黑的劍佇立在那里,那劍帶著星辰的光芒,深邃如同浩瀚星空,就在一剎那間,那把劍不由分說的劈向了他的眼睛。
這種情況是敬寧生從未碰到過的,這個男人身上肯定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也許他就是高崇要找的神君。
“你!給我出去!”敬寧生捏著燙紅的手狠狠對心澤說道,“對了,一會阿崇會來這里,讓他到我房里來?!?p> 心澤想要和敬寧生道歉,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聽話的離開小院,但并未走遠,他揉了揉還有點點疼的腦袋,在踏出小院的石階上坐了下來。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滿肚子的委屈和愧疚。
心澤惆悵的等待著風白玉和高崇回來,熱烈的陽光下他看起來是那么的垂頭喪氣,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千連城中,阿冶站在禁室的門口。
三年前心澤被封入黃泉海之時,她被綁過來觀禮,十長老共同施法讓黃泉洞開的恐怖畫面還歷歷在目。既然下定決心要來盜取步宴歌所說的“無字天書”,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后退可言。
她緩緩伸出被步宴歌下了符咒的手,放在厚重的銅門上,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門緩緩打開了。
密室內(nèi)一百零八盞蠟燭泛著幽黃的光,不滅的發(fā)展順時針轉(zhuǎn)動著,阿冶深吸了口氣,提著裙子走進了屋內(nèi),也不忘把厚重的大銅門給輕輕關(guān)上。
密室不大,屋內(nèi)除了燭火和法陣外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阿冶提著裙子在室內(nèi)走了兩圈沒有察覺到一絲異樣,心中直呼上當:‘什么都沒有,那個冥府使者不會是騙我的吧,要是被皇后發(fā)現(xiàn)我在這,肯定會死的很慘?!?p> 粉色的嬌嫩女子皺著眉頭在密室內(nèi)又搜尋了一遍,依舊毫無收獲。正當她準備要離去時,突然想到屋頂她還沒有察看,但在這個神佛滿天飛的世界里,她只是個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女子,只能望頂興嘆。
就在這時她徑直過法陣,走到密室的另一頭,伸出帶有符咒的手心輕觸墻壁,沒有絲毫異樣,她握緊那只手,不甘心的拳頭慢慢攥緊。
又將另一只沒有符咒的手心按在墻壁上,依舊沒有變化,阿冶心頭燃起自嘲的失落,她正要將手抽回。這時,整個秘密的墻壁緩緩逆時針轉(zhuǎn)動起來,轉(zhuǎn)動的墻壁上映射出發(fā)光的扭曲符號。
阿冶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切,心臟開始狂跳,汗水從她的額角流了下來,她按在墻壁上的手有種無處安放的感覺。
隨著墻壁轉(zhuǎn)的越來越快,發(fā)光的符號扭動著從墻壁上躍至空中,再圍繞在她的周圍,感到有股溫暖的力量不斷注入體內(nèi),那種溫暖像極了心澤的守護。此時的阿冶已感不到恐懼和慌張,心跳也趨于平靜,她將手從墻壁上拿下,溫暖的光在她掌心匯聚。
阿冶將手掌攤在面前,圍繞周身的字符向手心上那團暖光匯聚,她屏住了呼吸,也不敢眨眼,就這樣緊緊盯著眼前的異象。
光慢慢凝聚成一本書冊的樣子。
‘是無字天書!’阿冶在心中激動的喊著。
就在這時密室之外傳來一陣巨響,阿冶猛然受驚,等待天書凝聚的手下意識的握拳,周身昏黃的暖光瞬間消失。
“??!”阿冶的心臟再次因緊張狂跳不已,她張開握緊的手掌,殘存的暖光在手上聚集成有形體的書冊。
外面的響動聲越來越大,她顧不了太多將手中的書冊塞進兜內(nèi),快速跑到門邊。
可以聽見外面的人聲越來越近,那是個格外厚重的腳步聲,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此刻阿冶的大腦里充斥著被發(fā)現(xiàn)后撕成碎片的樣子,她將手放在胸口書冊的地方,既然是可以實現(xiàn)一切愿望的無字天書,那就死馬當活馬醫(yī)吧。
阿冶閉上眼睛小聲祈禱著:“天書,天書,請讓我離開這個地方吧,讓我回到洪流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