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蘇銘步履輕輕,身影不斷向前,馬路上,那道影子慢慢融入黑暗的空間。皓月傾瀉一地的銀輝,卻失去了蘇銘的影蹤。
“而且燒出去跟我有啥關(guān)系,縱火犯又不是我?!?p> 蘇銘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由遠(yuǎn)及近,最后消散在翻涌的熱浪里。
聞言陸宏運呆了下,好家伙,還能這樣搞?我說你自己就能放火,為啥還讓我來,原來是想禍水東引。
信不信我告發(fā)你?咳咳,算了,睡覺睡覺。他覺著應(yīng)該沒人會信一個差點把龍虎山燒破產(chǎn)的人說的話。
“人間不值得吶?!标懞赀\悲憤的搖搖頭,嘆了口氣,身影一閃,也跑了。
蘇銘踏著銀霜,在馬路上,緩步回家。他突然想慢慢走走,深夜的村莊,有好多年沒好好看過了。
前世今生都是從六年級就開始住校,打那時開始,蘇銘就開始來去匆匆。隨著年級的升高,每天生活的節(jié)奏也越來越快。村內(nèi)熟悉的人漸少,陌生的面孔越來越多。
自打高中開始,蘇銘對村莊就開始陌生了起來。老人們已經(jīng)開始忘記,角落里抱著手機的小孩未曾見過,不少面孔被歲月變得陌生,熟悉的人也換了天地。
只有那些建筑、老街仍舊留存,屹立在那里,任他來去,永遠(yuǎn)等候著自己的后輩子女。
一縷清風(fēng)拂過曠野,吹皺了心海,樹葉輕舞,沙沙作響。
吱~~~,路旁排列的大樹上,不知哪幾棵上面,正有蟬兒輕聲鳴唱,夾雜著草叢深處蟲兒的搖籃曲,在寂靜的深夜,起伏交融,音律婉轉(zhuǎn),卻又悠長。
“春日雨,夏蟬鳴,明天是個好天氣;秋風(fēng)起,雪花……”
蘇銘不自覺的輕哼著曾聽過的一首歌曲,腳步輕踏,想想這些年,一抹溫和的笑不自覺的在嘴角勾起。
深夜看小說時,曾多少次幻想過一劍光寒十九州,隱于紅塵不羨仙。什么單手暴打三十帝,雙掌橫推三千洲。什么仙之巔,傲世間,有我蘇大銘就有天。
如今雖然沒那么強吧,跟這些大佬比還差那么億丟丟的距離,但確實挺爽的。尤其是當(dāng)你隱于人群,看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口袋里還有錢。那種恬淡的超然物外,獨立世間,整個人會有一種靈魂的升華。
嗯,主要是得有錢。
至于工作時,另算。
仔細(xì)想想,他這也算是為了抵御外敵,保衛(wèi)全人類,這樣想想是不是……嗯,明天就辭職。
“春日雨,夏蟬鳴,明天是個好天氣;秋風(fēng)起,雪花……”
蘇銘背著手,眼神懶散的四處打量著,心神舒爽下,開心的邊走邊哼哼。
主要是他也就會這兩句。畢竟過了這么多年了,之前聽過的歌都快忘光了。也就偶爾觸景生情,靈光乍現(xiàn)之間,不自覺的哼出來。
科學(xué)研究表明,人所學(xué)到的東西都不會被忘記,只是因為不常用,被封存在腦海深處。當(dāng)人偶爾靈光乍現(xiàn),或者接觸到類似的事物時,有可能會解封。
盛夏聽蟬鳴,深秋鷓鴣……
心情舒暢的蘇銘突然就想吟詩一首。
臥艸,他心中一驚,腦海一道電光劃過,身體僵住,猛的停住了步伐。有個荒誕的想法在腦海滋生,并迅速壯大。
心中喃喃自語:我說剛剛怎么感覺不對勁,原來是那兒太寂靜了,連個蟋蟀的鳴叫都沒。甚至大火都燒起來了,上百度的高溫,那些蟲子、蛇、耗子什么的竟然沒成群的往外跑。
所以只能是一個原因,蘆葦蕩沒有蛇,沒有耗子,也沒有魚蝦,甚至連蟲子都沒有。這些都被殺光了,或者說吃光了,甚至再沒有動物敢進(jìn)入蘆葦叢內(nèi)。
蘇銘突然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這荒誕的想法如果是真的,那么附近幾個村莊能存活到現(xiàn)在簡直就是個神跡。
至于那些骷髏之前為什么不出來,蘇銘猜測是之前的骷髏是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只有生物殺戮的本能,卻不能走出深數(shù)米,且邊緣陡峭的蘆葦蕩。
直到紫金巨棺的到來,喚醒了,甚至說吸引了骷髏。然后“猛鬼”的第一次“出籠”就倒霉的撞上了剛好在家的蘇銘以及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陸宏運。
不過也只是猜測罷了,具體什么原因他也無從得知。
但緣由也不重要了,過往的一切都隨著光陰的流逝,隱于時間,藏于歲月。哪怕掘地三尺也基本不可能得到什么解釋。
只能說它存在過,我們尋不到緣由,那就不求甚解,或許也是一種好的生活方式。
畢竟沒必要把一切都深挖,有種死法可是叫叫:你知道的太多了!
搖了搖頭,蘇銘把所有想法都甩出去。四下打量了下黑咕隆咚的村莊,聽著蟬鳴蟲語,俊逸的臉上滿是安詳,嘴角輕咧,勾勒出一抹淡笑。
蘇銘輕抬腳步,慢悠悠的走著,步伐一步步踏出,很慢,卻又很遠(yuǎn)。
在被烏云半掩的輝月下,人影身下的影子被拉的好長好長。
……
對于高中生來說,回家的周末不要太短?;揪褪侵芪逑挛缋欣钕?,脫掉校服,穿著自己最喜歡的衣服,開開心心地擠公交回家。
然后周日下午再拉著行李箱,踏上遠(yuǎn)來的鄉(xiāng)村客車,再次回歸校園,家人在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
至少現(xiàn)在的蘇銘還是周五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
據(jù)他估計,距離周六上午起床后再回家,周日背著包回來的日子不遠(yuǎn)了。蘇銘記得前世大實驗好像是在高二上學(xué)時實行的這種回家新方案,一時搞的學(xué)生怨聲載道。
可惜沒毛用。
管你反不反對。
更改時間的原因未名,學(xué)校沒說,蘇銘也懶得想。畢竟那時的他也無力反駁。
那時的他們把兩周一次的周末回家當(dāng)做快樂的開始,把每一次的返校當(dāng)做苦難的降臨。不少人學(xué)?;氐牟磺椴辉福瑢嶋H上卻又甘之如飴。每個人都懂得這是出路,是未來,卻又有些迷失在這前進(jìn)的道路。
畢竟剛回家的你是個寶,第二天可能就被混合雙打,第三天頂著個黑白的熊貓眼圈灰溜溜的跑回宿舍。
就跟沙雕網(wǎng)友的所說的高考一樣。
高考是一場大戲,考前得供著:排骨、鴿子、螃蟹等水陸空部隊聯(lián)合軍演,而且牛奶、餅干、雞腿不能少。
高考后生活一落千丈,簡直像是從云端墜入地獄,每天泡面精加身。饅頭咸菜還不給湯。說多了都是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