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門主有令
這一句話,打碎了林芷萱最后的幻想。
他已然動了心,和她預(yù)測的一樣,一個跌落神壇的百里樂央,一個對他假意體貼、關(guān)懷倍至、白蓮花至極的百里樂央,果真讓他動了心。
“我是不是構(gòu)陷你終究會知道,不過我乃靜心門門主的嫡出女兒,也不該遭到你如此羞辱!”
“哦?你意欲何為?”
在白玉晨的眼中并不把靜心門當(dāng)回事,左不過是個近年才有些興旺的小門小派,哪里比得上玄機(jī)門的百年基業(yè)?
他從前是覺得百里樂央冷淡又清高,而嬌俏又主動的林芷萱自然能入他眼。
可如今的百里樂央對他已然沒了隔層,總是能給他別樣的理解和寬和,這讓他在萬事糾纏之間,突然有了一絲安定的感覺。
她就像突然降臨在海面上的小島,讓他經(jīng)年的漂浮突然可以靠岸。
“我會讓你們后悔的!”
林芷萱將休書放好,連行李都不打算收拾便直接返回了百里樂央的院子,這次她沒有大吵大鬧,而是安靜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著百里樂央的身影。
一旁的繡娘仍舊在趕制著喜服,而百里樂央平靜得猶如一汪湖水,即便在這目光如炬的眼神之下,也不起一絲波瀾。
終于,還是林芷萱先沉不住氣:“你滿意了吧?我要回靜心門了。”
“妹妹要回去了?”百里樂央的手指握著一個茶杯,半垂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情緒:“古人有云完璧歸趙,不知妹妹是否完璧?”
“你……”
三言兩語就能羞辱到人內(nèi)心的,也只有這個飽讀詩書的人能做到。
“我知妹妹一直想要構(gòu)陷我,可知這些到了你自己身上時,你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
“我也不知我竟然會輸給了你,不過也就這一次而已。”
林芷萱轉(zhuǎn)身欲走,百里樂央?yún)s喊住了她:“妹妹且慢!”
“你還想說什么?”
“妹妹可知自己輸在了何處?”
“何處?不過就是沒認(rèn)清你,也沒認(rèn)清他?!?p> “不錯?!卑倮飿费肫鹕碜叩剿韨?cè),和她一同看著院子外的風(fēng)景:“他看似正直無私,實則冷血無情,任何人都可以是棋子,也不能有任何人撼動他的利益?!?p> “事已至此,你與我說這些有何用?”
“你與他在一處,無非就是想用玄機(jī)門的勢力為輔,助你拿下靜心門門主的位置,論起有無真心,你們兩個都差不到哪里去。”
林芷萱的眼睛瞇了一下,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這個已經(jīng)不復(fù)以前的百里樂央。
她容顏依舊,眸色精明,可偏偏那張讓人不設(shè)防的臉上有了些許復(fù)雜的風(fēng)霜,換一句話來說,她好似換了個靈魂住在這張皮下。
“這個時候來嘲諷我還有意義?”
“我不是嘲諷你,而是想要提醒你,從前你以為我會得到的結(jié)果,興許就是你未來的結(jié)果?!?p> 結(jié)果?
本該是婚事照常進(jìn)行,百里樂央引出鬼門入局,鬼門覆滅之時,也就是百里樂央死。
可現(xiàn)在她卻突然變了道,莫名其妙地被休棄而出,至于結(jié)局……肯定會不一樣。
那以白玉晨喜歡斬草除根的性子,是否自己這個知情人,甚至可以說為同伙的人,也會得到那樣的結(jié)局?
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害怕。
從前只覺得白玉晨雖然心思詭譎,但自己猶可拿捏,相伴左右之時如魚得水。
可現(xiàn)在看來,他輕易的猜忌,沒有思考就備受的挑撥,以及他突然對百里樂央的轉(zhuǎn)性……
好像都在預(yù)示著她的結(jié)局。
百里樂央的確是壞,壞在了洞察先機(jī)搶先收服人心,可白玉晨更壞,所有人都要為他的決策和一時興起付出代價。
“你屋中的烏木還是拿去扔了吧,興許能在他身邊活得長些。”
林芷萱突然撇下這句話離開,卻是百里樂央沒有想到的。
那個曾經(jīng)送了她一劍的人,居然還良心未泯?
還是說她其實更想看到自己與白玉晨共同走向覆滅的場景?
雁書出現(xiàn)之時,林芷萱已經(jīng)走了許久,她走過來拍了拍還在發(fā)呆的人:“怎么了?想什么呢?”
“沒什么,只是覺得人生唏噓?!?p> “門主有令?!?p> “是?!彼凑找?guī)矩轉(zhuǎn)身行禮,準(zhǔn)備接下命令。
“誅殺林芷萱?!?p> “什么?”
“門主的意思是不要讓林芷萱回到靜心門,勢必要挑起靜心門和玄機(jī)門的對立?!?p> 她本來也有這個意思,可這個計劃不包含殺林芷萱,畢竟還有個林芷蘭在,讓她們互相牽制才是最好的。
可寧千沉怎么突然下這個命令?
“可是此刻不是殺林芷萱的時候……”
“門主之令不可違,你若覺得為難,我一人前去即可?!?p> “不,我同你一起。”
兩人讓繡娘留在此處照應(yīng),便一起潛行出了玄機(jī)門,按照前人留下的記號一路追著林芷萱的蹤跡而去。
她走得不快,半日之后便已經(jīng)追上。
此時的她已然沒了往日的光彩,孤身一人坐在一條小溪旁邊,手里拿著一塊石頭玩著。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這才猛然回頭:“誰?”
“是我?!?p> 百里樂央帶著雁書出現(xiàn),也沒打算急著動手,而是走到她身邊坐下:“離開玄機(jī)門的感覺如何?”
“畢竟是待了多年的地方,難免會有感情,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能跟上來?!?p> “我是來殺你的?!?p> 她不輕不重地拋下這句話,然后淡然地看著前方的風(fēng)景,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就憑你,也能殺我?”
“能不能殺是我的本事,可是如何去死是你可以選擇的?!?p> “什么意思?”
百里樂央回頭看了一眼雁書,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動手,所以也就低下了頭:“我本來不想殺你的,可是偏偏世事就是這般無常,就像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一個問題,當(dāng)初背著我與白玉晨在一起,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什么?
快樂?自以為的幸福生活?還是兩個門派之間的周旋?
實際她什么也沒得到。
“你這句話……是來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