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尾隨著她,剛剛還有一絲生氣的孩子在木槿眼中已經(jīng)變成了灰黑色,指尖拂過路旁的枯敗的荒草,點點綠光從指尖掉落,生命的氣息四溢。
枯木抽芽,荒草逢春。
木槿向著婦女奔跑的軌跡悠閑追趕,原本淺棕色的短發(fā)被風(fēng)撩起,隨風(fēng)飄舞,緩緩伸展抽長,盈盈紫光微卷的發(fā)尾閃爍。
布滿灰塵和血污的襯衣長褲緩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潔白的無袖長裙,高貴的銀色素葉點綴其上,光潔的手臂上纏繞著兩條長長的絲帶,在尾部的位置,淡淡的紫色銀色渲染其上,點點星光被浮動的裙邊抖落。
木槿光著一雙干凈瑩白的腳,踩過一寸寸淤泥,腳印被朵朵蓮花覆蓋,蓮花沿著腳掌上爬,一雙銀色的高跟鞋被圓潤微紅的腳踩在腳下。
天變了。
星光覆蓋了原本鮮紅的日出天空,星子半遮半掩地在深邃的湛藍色天幕浮動。
一朵清滟的三色槿花鈿出現(xiàn)在木槿額心,點點花印覆蓋了原本淚痣的位置,睫毛輕顫,墨色的瞳里,有流光,有星海。
原本清艷的面容突然變得清冷高貴,就像是高雅的蓮花,不沾世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她不如重明的臉那么誘人驚艷,但卻宛如冰涼的山泉沁人心脾,讓人見一面便印象深刻。
木槿輕輕吐出一口氣,天幕破碎,橘紅的日光已經(jīng)沒有了,驕陽當(dāng)空,白云潛鱗。
走近前方抱著孩子痛苦的婦人,木槿平靜的眼神才有了絲波動。
“為什么,明明是木家開的藥,為什么沒有效,為什么......”
一樣的藥如何治不一樣的病呢,木槿捏了捏婦女的肩膀,婦女便毫無知覺地倒下了。
小心翼翼地將婦女懷抱里已經(jīng)咽了氣的孩子抱出,看了一眼婦女沉睡的臉,木槿蹲下,摸了一下腰間點綴的銀色小花,取出一個銀碗,一雙銀筷。
這是她之前撿破爛撿到的,木槿將碗、筷放在地上,解開包裹著孩子的布兜。
孩子已經(jīng)不鬧了,青紫的皮膚已經(jīng)微微發(fā)硬,身上沒有其他傷處,只有右腳上那些還在不斷扭動的紅色線蟲。
右腳上的皮膚肌理已經(jīng)完全看不清楚,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紅色線蟲順著皮膚毛孔往里鉆,將毛孔擠大,蠶食著血肉,不斷向上蛀空皮膚下骨髓經(jīng)脈,一看看去,右腳膝蓋一下,已經(jīng)全是紅色的鼓包,還有很多裸露半截身子的紅色線蟲,不知道是頭是尾的尖銳觸角還在尋找著下一個鉆空的位置,膝蓋上,也有幾條瘋狂地往皮膚下鉆動。
纖細的手指在及腰長發(fā)上輕輕向下薅,一枚銀色的葉片便被被夾在指尖,形狀宛如楓葉,葉片邊緣處呈現(xiàn)紫色交接的暈色。
將葉片放在孩子的額心,葉片就直接黏在了那里,尖銳的葉齒緩緩變得圓滑,先前活力盎然的紅線蟲像是被什么嚇到了,直接呆住,僵住不動了。
木槿拿起銀筷,一團紅色的火焰順著筷子往上燃,覆蓋整雙筷子后緩緩熄滅。
筷子夾住一只紅色線蟲的尾部,往外扯動,一條長約十厘米的紅色長蟲緩緩被拉了出來,木槿厭棄地將蟲子丟到銀碗里,脫離了銀色葉片的壓制,長蟲又開始在銀碗里攪動。
一只。
兩只。
......
銀碗很快就滿了,一條條長蟲不斷糾纏,在縫隙間鉆來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