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見面了
“你忘了,我每年暑假都去做游戲代練吶……”
看著正兢兢業(yè)業(yè)打掃衛(wèi)生的甘竽,甘棠記憶瞬間被敲醒了。
是了,從他高中起,甘竽寒暑假都在做代練,掙到的錢,每次都給她一半,可以說接濟了她大半個高中。
上一世,如果不是甘竽斷了腿,自暴自棄了好幾年,接濟也才跟著中斷。
甘竽的呼喚拉回了她的思緒,“???你說什么?”
看著甘棠這副傻不拉幾的樣子,甘竽忍不住笑了起來,偏冷重的聲音在房子里不?;厥帲拔艺f你傻~”
如果不是顧忌抹布只有一塊,她一定投他臉上,那是賊準的那種。
好一會兒,甘竽的笑聲才停了下來,“甘小棠,你現(xiàn)在很好,比以前開朗,比以前勇敢,也比以前自在了……好好保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罵就罵,以后都這樣,知道沒……”
擦著墻的手一頓,甘棠心窩有些暖,“好。”
甘竽報的是藝術(shù)班的復讀,按照慣例前半年是可以在外學習藝術(shù),只要藝考過后按時回學校復習就行。
甘竽只要正常發(fā)揮,他的文化分足以上個相當不錯的藝術(shù)學校。再者,甘棠的高三復習筆記還在,她打算整理好后抓著甘竽補課上分,做好二手準備。
甘竽的事告一段落,她也得空著手自己的兼職計劃。她現(xiàn)在才剛上大一,找到家教的概率不大,因著沒有證件,課時費也低得離譜。
她搜到以前合作過的線上少年圍棋公司,和招聘的人事聯(lián)系后,利用經(jīng)驗搶到了線上兼職教師的工作,心里才算是落到了實處。
這幾天都在利用手機參加公司的線上培訓,為了方便,她還讓甘竽淘了一臺二手的手提電腦。
她每次一回想甘竽聽到她要在線上教圍棋的時候,耳邊的聲音都拔高了兩度,呱呱叫著“甘小棠,你能耐了喲,你什么時候?qū)W的圍棋,竟然不告訴我……”之類的,反復吐槽念叨了小半個鐘頭。
那怨婦的口吻讓她樂呵好久。
果然弟弟什么的,才是她的開心源泉。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正式上崗后,她接到的第一個學生是一個賊大的少年。
嚴格來說,是一個假冒少年的青年。看著半個小時前才傳到她手上的名單,年齡那欄明晃晃的數(shù)字7,甘棠有些一言難盡。
電腦屏幕上的學生帶著口罩,她即使看不清五官,但也能猜出他的年齡和她不相上下。
她的棋藝是前世選修課和公司臨時培訓堆上來的半吊子,給幾歲的小朋友上上入門體驗課是沒什么問題了,但是給那么大的少年上課她總覺得心有點虛。
“歡迎來到小蝸牛圍棋,我是你的棠棠老師,還有幾分鐘就上課了,在正式上課之前,老師想跟小朋……”呵,嘴瓢了,“……大朋友來一個簡單的互動……”
被經(jīng)紀人強迫學習的大·方淮節(jié)·朋友:“……”
“你今年幾歲啦?”
在經(jīng)紀人虎視眈眈的眼神下,方淮節(jié)有些無奈“17?!?p> 鏡頭前的甘棠,把對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有些想笑,但還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沒滿十八,就還是小朋友。來到棠棠老師的課堂,每個人都可以是小朋友。那我們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方淮節(jié)七歲就開始出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十年了。收獲不一樣,承擔也不一樣。為了維持熱度和名氣,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童年和青春期。
真的很久沒有被人稱過“小朋友”了,看著屏幕上女生那雙盈著笑意的眼睛,似乎自己也被感染了,斂了斂聲音,“阿節(jié),你可以叫我阿節(jié)?!?p> “慶祝相識,送你兩個小獎杯……”說著在電腦上點了幾下,“歡迎阿杰同學來到棠棠老師的課堂……”
“阿杰同學,以前接觸過圍棋嗎?”
余光注意到經(jīng)紀人關(guān)門出去,整個空間只剩自己,身心也開始變得更自在了,“沒有?!?p> “很榮幸能陪著阿杰同學一起開啟新世界……”切換到教師身份,甘棠總能立馬找準自己的位置,“我給你介紹一下一會兒我們需要用到的學習小工具……”
甘棠在講解的時候,總分著一絲心神留意了學生的課堂表現(xiàn),雖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半截額頭,但眼神和眼角皮膚的顫動,她也能大概判斷出他的學習態(tài)度。
“阿杰同學聽得很認真呢,所以棠棠老師要表揚你,再送你一個小獎杯……”甘棠抿著唇輕柔一笑,“齊集十個小獎杯,就可以找老師兌換禮物了,接下來我們一起進入我們的圍棋小課堂……”
忽略方淮節(jié)的年齡,整個課堂完成度還是相當成功的,甘棠沒有詢問方淮節(jié)為什么跑到少兒機構(gòu)學習,也沒有因為他的年紀而差異,只是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學生。
整個課堂活潑不失簡潔,大方不顯幼稚,更沒有因為他的藝人身份,在課堂上被反復提及,讓方淮節(jié)原本因經(jīng)紀人報課的一絲抵觸也漸漸消失,很是認真的上完了這節(jié)課。
“以上就是我們一起學習的內(nèi)容,接下來老師來點評阿杰同學這節(jié)課的表現(xiàn)……”甘棠故意頓了頓,語氣也隨著緩了下來,“阿杰同學非常的細心,所有的隨堂演練都完成得很好,課堂中坐姿非常挺拔,但老師希望我們的阿杰小朋友以后要多傾訴自己的想法呢……”
“沉默是金,但表達的價值也不低。能傾聽,也要愛傾訴,心情才會跟著變美的……”
方淮節(jié)搭在桌面的右手僵了僵,口罩下的嘴角揚起了細微的弧度,聽慣了身邊的人讓他少說話以維持人設(shè)的叮囑,再加上連年來的超乎年紀的工作壓力、學習壓力和家庭壓力,很多年前他就已經(jīng)不習慣傾訴。
除了自己,再也沒人能給他排憂解難。
真意外啊,難得的一絲自在竟然來自屏幕前的陌生人。
一個摸不到實體的小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