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空氣陰森粘稠,裹的人連邁幾步都顯得萬分困難。
刺鼻的氣息在我們的身遭游走,時刻在尋找著我們的缺口,以備趁虛而入。
“咳咳咳……”谷崎終于是忍不住了,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的確啊,這里的味道也太嗆人了?!蔽乙蝉酒鹈碱^,用手在口鼻處扇了扇。
結(jié)果一陣清風(fēng)吹過,味道更加濃郁了。
國木田提起手槍,低聲提醒道:“不要掉以輕心。”
“知道了。”
我有些惆悵,因為太宰的傷勢略有些嚴(yán)重,只得把他留在偵探社,所以此番行動只有初愈的國木田以及我和谷崎。
“谷崎,耳塞在你那里嗎?”我心中莫名浮現(xiàn)出了一絲不安。
“有的,而且是效果更好的一款?!惫绕槁月砸徽瑥囊路道锾统隽巳龑Χ?,隨手挑出兩個分別遞給了我和國木田。
我示意他們帶上耳塞。國木田和谷崎見狀,雖說有些不解,但還是依照著我的話,戴上了耳塞。
啪嗒啪嗒——
污水被我們?nèi)说男訛R起,發(fā)出不小的聲響。
可對于當(dāng)時戴上耳塞的我們來說,這點聲音簡直是微乎其微。
這時,我注意到下水道的拐角出發(fā)出一抹淡藍(lán)色的幽光。
單看外表來說,這光大概是被一束很大的光源照耀而出的。不然,它不可能侵染到如此大的區(qū)域。
最前方的國木田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停下。
其實就算他不說我們也會這么做的吧。因為,前方的歌聲已經(jīng)漸起,經(jīng)過耳塞的過濾,它變成了一種難忍的嗡嗡聲。
我們?nèi)齻€人分別持起自己的手槍,上膛,蹲在距離彼此不遠(yuǎn)處的三個角落。
歌聲悠悠揚揚,伴隨著一陣陣的震動,一直沒有停歇。
我打開懷表的蓋子,蹙眉瞟了一眼,心里頓時只能聽見一塊巨石搖搖欲墜被吊起的聲音。
“國木田先生,谷崎,時間快到了?!蔽覕[著口型,吃力的告知兩人這個消息。
“這樣啊,”國木田的樣子有些不悅,“我先去一趟,司葉谷崎你們見機行事?!?p> “明白。”讀懂了他的意思,我和谷崎同時點頭應(yīng)下。
眨眼間,國木田以離弦之速充了上去!
然后!然后——
然后,又以同樣的速度滑了回來……
我和谷崎目瞪口呆的蹲在原位,等待他給予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前者很明顯要比我們更加驚訝。
不,與其說是驚訝,莫不如是受驚。
只見國木田雙手支在身側(cè),把雙眼瞪的渾圓:“魚,魚……”
“什么?”我并沒有很聽清,故而蛙蹲上前,把他拖到了我先前待過的地方,悄聲問道。
“那個女人有魚尾?!?p> “你是指……”我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但嘴卻忍不住又確認(rèn)了一遍。
“那個失蹤的少女是美人魚……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了。”國木田此時已經(jīng)緩過來了一些,陰沉這臉敘述道。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妖艷的幾乎詭異的藍(lán)光飛奔而至。胸口一陣劇痛的同時,我能分明感受到,耳塞那里傳來的震動是愈來愈強烈了。
天地一片搖搖欲墜的模樣,幾道稀碎的陽光順著縫隙流淌而下,我迎著紛飛的灰塵艱難的睜開了眼。
我只看得見一道水藍(lán)色的魅影。
只見她半瞇的雙眼暗送秋波,蜜粉色的唇瓣欲說欲語。雪白的胸脯赤.裸著,隨著一呼一吸而規(guī)律性的起伏。
刷——
魚尾輕輕一挑,就撩起了不小的波浪。但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剛才的壯觀。
“啵,啵?!闭胬碜訌目谥型鲁鰩讉€晶瑩剔透的水球,飄在空中。
她發(fā)出的聲音富有規(guī)律,大概是一種人類前所未有的語言。
我用余光搜索著同伴的蹤跡,最后總算在一個角落里看到了兩人略顯驚艷的臉龐后,我心里算是安定一點了。
可有一點令人疑惑:福澤在哪里?太宰不是說他被五花大綁,綁在了地下室么。
我以疑惑的目光詢問國木田,可后者卻也只是不知所措的搖搖頭,用口型答道:“我也不清楚?!?p> 嘩啦——
地面又是一陣晃動,我們?nèi)送瑫r緊張的回頭,咬牙看著這位嫵媚的少女,游得離我們越來越近。
“你和太宰先生也是因為她才受傷的嗎?”在這種情況下,谷崎的聲音也顯得搖搖欲墜。
“是的?!眹咎锊倨鹗謽專狭颂?。
“想不到象征純潔的美人魚此刻卻不得不蟄伏在如此骯臟的一方天地,真是令人嘆惋。”我有感而發(fā),嘆息一聲。
“再不做出行動,就是你的尸骨要在這里蟄伏了!”國木田大聲呵斥,一個飛踢把我踹離了原地。
我的后腰一痛,摔了一個狗吃屎。等我好不容易坐起身,剛想說些什么。但在看清我剛剛待的地方,此刻卻變成一片狼藉后,我心里頓時只剩下了感激之情。
“啵啵啵!”真理子的魚尾痛苦的搖擺,鮮血同周圍的污水合在一起,混合而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顏色。
“果然,這就是科學(xué)的顏色~”梶井手持?jǐn)?shù)個檸檬炸彈,得意忘形的狂笑。
此時處在下風(fēng)口的我,已經(jīng)清晰的聞到了他身上刺鼻的藥劑以及腳臭味。
“Mafia的形式風(fēng)格著實需要改一下……看,她已經(jīng)生氣了。”我起身,不輕不重的瞪了梶井一眼。
魚尾翻騰,她的喉中醞釀起一陣犬科動物才有的低吼。數(shù)滴液體被濺起落在了我們身上,分不清是血液還是污水。
但不管是哪一樣,都是人們的惡果,固然噴在身上不免有些許反胃感。
恍惚間,她開始歌唱了,沒有耳塞的梶井率先敗下陣來,嘴里發(fā)著“嗚嗚”的聲音,痛苦的捂住頭顱,單膝跪下。
“額……”一番掙扎后,他垂下了手。
他的眼睛被實驗室的護(hù)目鏡遮上,我看不見他的眼睛。不過根據(jù)他的狀態(tài)也不難分辨:他也和那日的敦一樣,被美人魚控制了!
我和剩下兩人迅速遠(yuǎn)離真理子和梶井,以免因為距離太短,來不及躲避而受傷。
梶井咬著牙,如同喪尸一般搖晃著身軀,步步靠近我們。
“奇怪,真理子為什么不指揮他用檸檬炸彈?”谷崎略略疑慮。
“估計是真理子怕距離太短,傷到自己和毀壞地下室吧。”國木田總結(jié)道。
說到這里,我們仨不約而同的抬起眼看了看此時的地下室。估計再有一擊,它就會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