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生活在大西北的一個小村莊里。聽著西北的傳統(tǒng)劇目秦腔。吃著西北的各類面食長大。我是黃土地的孩子。是漫天黃沙下所孕育出的萬千生命中的一個。
我的家鄉(xiāng)別的什么沒有,有的是那一道道一條條彎延的土嶺。土嶺上生長著數(shù)不清的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是近幾十年生長起來的。自從這黃土坡上有了植被。一切都大變了樣。幾十年前的蒼涼和荒蕪早已不復(fù)存在?,F(xiàn)存的則是一片片充滿生機的綠色的海洋。海洋的中央則是一條寬闊筆直的水泥路。路畔長滿了草。但卻并不顯得凄清,反而別添了一種野趣。沿著路繼續(xù)走,兩邊的白楊樹會在風(fēng)的呼喚下輕輕的搖動,而那樹葉則發(fā)出沙沙的聲音與風(fēng)相和。
爬上一個小土坡向下望,只見山谷中綿延著幾里的樹林,簡直比土
嶺上的還要多。原因是谷
中有水可供樹木生長,雖然這幾年山泉已經(jīng)干涸了。但樹木人能找到水源,因為山泉就藏在地下極淺的地方。我也曾到過一次這山谷,那還是小時候陪表妹來尋泉。但卻無功而返了。可山谷給我留下的震撼卻很大。山谷原來是被水沖刷而成的。兩邊從留著很明顯的被水沖刷的痕跡。而現(xiàn)在卻看不到原來的河流了。
我家的門前也有一個小土坡,坡中央有一條不寬不窄的道路。但這小土坡卻非常陡峭。每次爬坡都要費老大的勁。不拉重物還好,但每到農(nóng)忙時節(jié),要把農(nóng)作物用架子車?yán)贤疗戮秃懿蝗菀琢?。所以爺爺總會叫我和奶奶幫他推著車子前進。我們就一步一步的往上拉,有的時候則有村里的人幫著推一把。
我家的院子不大,房屋也有些年頭了,那還是我父親小的時候蓋起來的。雖然破舊了,但遮風(fēng)擋雨不成問題,我的奶奶喜歡在院子中栽種些花花草草。每到春夏時節(jié),我家的院子里總是被一層綠意籠罩著。鳳仙花開出紫色或綠色的花朵。刀尖葉綠色的葉子舒展開來。輕輕地摘下一片貼在臉上無比的清涼。
我的祖父是一個節(jié)儉的農(nóng)民,看到尼龍繩之類的東西??倳炱饋砟没丶??;氐郊液缶妥聛韺蓚€尼龍繩纏在一起。搓成一條繩子來使用。就這樣我們家上房的抽屜里放滿了繩子。到了要給袋子打結(jié)的時候,祖父就會拿出來使用。收獲之后,要把長的不太大的蘋果洋芋等送到鎮(zhèn)上賣掉。由于我家門前的土坡太陡了。祖父就讓我站在架子車的后面,他轉(zhuǎn)過身慢慢的向后滑。坡底就是水泥路,我們順利的走了。小的時候祖父總會把我放在車上,拉著我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徘徊。我很喜歡祖父拉著我上山下嶺。因為小的時候比較輕。祖父毫不費力的就把我拉到了地里,他勞作著,我則躺在樹蔭下睡著了。
到了七月十二我們這里的地方神:三府元君的壽辰。村里的小寺會有廟會,但卻沒有什么看頭。有趣的是與我們這兒相鄰的萬泉馬川村的廟會。這兩個地方會在三府元君壽辰的這時侯,連唱幾天大戲。坐在戲場里抬頭看著戲臺上進進出出的人群,隨著節(jié)拍輕輕吟唱。看著武將們的打斗,忍不住拍手叫好。我覺得最好看的戲莫過于《萬壽圖.》了,只因戲的最后劉海會灑下金錢來。我也曾經(jīng)搶到過一兩枚硬幣。搶到的都會很高興,沒搶到的也不會沮喪。正月初九這天是我們這里最有名的社火表演。各村的人們都會在這一天組織一些人打扮成戲劇中人物的樣子。坐上卡車從自己的村莊一直到馬川戲場。初九早上人們迫不及待的起來穿上棉衣就往戲場趕。有的時候初九這天會下雪,有的時候則會刮起大風(fēng),大風(fēng)直往袖子里灌。但這并不能阻擋大家對看“故事”的熱情。坐在戲場中聽著大戲。等著故事的來臨。過了不久,鞭炮響了起來,鑼鼓聲震天動地。故事來了!打頭的一輛車上是″孫悟空大鬧天宮“。這是高家莊的故事,車的后面是秧歌隊。跳秧歌的人們個個精神抖擻。擊打著腰鼓,舞動著扇子就扭了起來。周圍的男女老少都紛紛叫好。但大家最期待的還是萬莊村的故事,雖然他們裝扮的戲劇人物和其他村大同小異,但他們村的秧歌隊卻是一絕。緊接著又過去了幾個村的故事。叫好聲就從未間斷過。終于萬莊村的故事來了!我在人群中尋找著小姑的身影,但卻沒有找到。我就專心看起了表演。秧歌隊在哨子聲中整齊的排列著,在鼓聲中優(yōu)美的舞動著,兩個騎著紙驢的男扮女裝的人跟在隊伍后面扭著。那兩個人還時不時說幾句玩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聲直沖云霄……
我的家鄉(xiāng)不甚富饒土壤也不甚肥沃,但就是這土壤,這狂風(fēng)養(yǎng)育了數(shù)百萬的甘肅人民。就是這黃土中誕生了燦爛的文明,甘肅的人呢,在這黃土中扎根,在這黃土的饋贈下迎接了不一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