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暗算無常死不知】
兩個莊戶頂著風(fēng)雪,將臉湊到跟前方才看清,原來路中間立著一人。
只見此人被種在路中央,下半身全部埋進(jìn)地里,只留上半身挺立著。
渾身皮膚透著詭異的鮮紅色。
而且這人上半身赤條條只穿著一件冬衣,敞胸露懷,臉上七竅全被白雪填滿。
兩個陪酒莊戶頓時嚇得醉意全無,慘叫連連,轉(zhuǎn)身連滾帶爬地向莊頭家奔去。
而莊頭屋頂?shù)囊蝗敢回垘缀跬瑫r立起,朝著慘叫聲方向看去。
嘉菲忽得醒來,本就視力極好的她,再兼有青光法眼神通,正看到遠(yuǎn)處有一大團(tuán)白茫茫物件,在白雪大地上橫走,似是一團(tuán)白霧,內(nèi)里看不真切。
程羽側(cè)耳傾聽,除了兩個陪酒莊戶大聲呼喊著“救命”之外,再過濾掉其余的嘈雜聲,從四野還隱約有一陣婦人笑聲飄來。
“哈哈哈哈……我的兒……”
“撲楞楞”
一雀一貓向著剛才慘叫方向而去,和兩個莊戶正好逆向而行。
兩莊戶嚇得不輕,連滾帶爬又兼風(fēng)雪交加,竟沒看到一雀一貓從自己身側(cè)疾馳而過。
“莊頭!救命!”
二人呼喊聲被風(fēng)雪壓去大半,直到他們闖進(jìn)正房內(nèi),才看到柳安早已喝得五迷三道,老神仙已滿臉通紅,正自斟自酌找酒喝,而旁邊的非言更是早已昏昏欲睡。
“何事驚慌?”
柳安抬頭看到進(jìn)來二人喊著救命,開口問道。
“外面……外面死了人?!?p> “??!何人?”
“沒敢細(xì)看,就在莊中那條大路上?!?p> “莫不是哪個喝昏了頭的醉倒在路邊凍死了?”
柳安雖然喝得不少,但理智還在,此刻正偷眼瞧旁邊的老神仙。
霍涯子喝得正在興頭,聽得莊頭說有人喝醉被凍死在路邊,直覺得小事一樁。
再加上旁邊的莊頭和莊戶們都眼巴巴看向他,頓時豪氣云天。
仰頭“啾!”的干完杯中酒,霍然站起,老手一揮道:
“無妨,有貧道在此,這凍傷之人須先用雪搓身,興許還未必凍死,待我前去一觀?!?p> 說完回身拽過包袱,從里面抽出那把入鞘寶劍提在手中,來至門邊沖莊戶們叫道:
“頭前帶路?!?p> 莊戶們大喜,領(lǐng)著老道出門而去。
非言早已醒了,看情形便知這位師父又上頭了,一把沒拉住,只得抓過冬衣披上,迎著風(fēng)雪噔噔跟著跑出去。
……
嘉菲用青光法眼環(huán)視四周,那團(tuán)白色物件不見了蹤影,四周只有茫茫白雪夾雜著幾聲狗叫。
程羽也召出人形元神,見到被種在地里之人此時居然還未死透,但也只剩頭頂一把殘火在勉力維持。
“哈哈哈哈……我的兒,娘來了……”
程羽耳聽到遠(yuǎn)處又有一陣尖銳笑聲,摻雜在風(fēng)雪之中飄來,可旁邊的嘉菲卻毫無察覺。
“噗!”
隨著那陣笑聲,地里埋著的那人頭上,僅存的最后一道魂火徹底熄滅,原本挺立如松的上半身,也“啪”的一聲倒伏在地。
一具亡魂從其體內(nèi)飄出。
程羽認(rèn)得他,是莊里外姓莊戶,年紀(jì)不大,大伙都習(xí)慣叫他小疙瘩。
“發(fā)生了何事?”
程羽面對亡魂開口問道。
“嘿嘿,雪姑……好美……”
那小疙瘩的亡魂如癡傻一般,也不答話,只嘿嘿傻笑地反復(fù)念叨著雪姑好美四個字。
程羽看一眼地上尸體,上身只著一件冬衣,下半身被埋土里,但看趴著的姿勢,至少褲子是沒穿的……
這是被邪氣引誘地犯了罪,活活被凍死在這里了……
這邪祟什么時候進(jìn)得莊子?
居然連他和嘉菲都沒察覺。
小疙瘩的亡魂一邊傻笑著,一邊向青川縣城方向自行飄去。
“前面,就在前面……噫?怎么軟下來了?”
兩個莊戶領(lǐng)著霍涯子和莊頭一眾人紛紛向這邊行來,其中一個指著這邊大聲喊道。
人群中的老道自打出門被風(fēng)雪迎面一吹,酒就醒了三分,此刻他三縷長髯粘滿了白雪,提著寶劍大步而來。
離有三丈開外時他停住了腳步,這……
他扭頭沖莊戶們瞪了一眼,這是喝醉了凍死的?
你喝醉后會刨一坑把自己種進(jìn)去?
眼看如此怪異的死相,老道心中忐忑不安,但既已到了此處,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不上也得上了。
他悄悄將烏木劍拔出一點,眼看的劍身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這才慢慢走到近前。
“噫?這不是小疙瘩嗎?”
此時一個莊戶指著地上尸首問道。
“你怎知道?”
老道向那人瞪了一眼問道。
“我……我看他背影身形就覺得面熟,再加上這件冬衣是他今年新置辦的,因此猜測……”
老道的眼神這才緩和下來,他也認(rèn)出這人剛才一直在陪著自己喝酒,應(yīng)該沒有作案時間。
“對!對!就是小疙瘩?!?p> 另一人轉(zhuǎn)到側(cè)面看了一眼后說道。
“挖出來!”
老道一聲令下,莊戶們紛紛回家拿工具,不多時周邊又圍來了幾人,還點起一火把將場中照亮。
一個莊戶拖著鋤頭回來,在眾人指揮下,掄起就向尸體旁邊的地面刨去。
“鐺!”
鋤頭落到地面發(fā)出刺耳金屬碰撞聲,掄鋤頭的莊戶虎口被震得直發(fā)麻,忍著疼急忙查看自己鋤頭有沒有掄壞。
霍涯子蹲在地上清掃開地面積雪,看到鋤頭掄過的地面一道白印,連個小坑都沒留下。
他又用手在地上摸一摸,摳一摳,然后站起眉頭緊皺。
這尸體已和地面凍成一體,天寒地凍竟至如此?
這人到底是被誰種在此地。
看這情形已經(jīng)凍在這里很久了,怎么之前就沒人發(fā)現(xiàn)。
亦或是,這根本就不是人為的。
“……”
霍涯子只覺得一陣頭大,無比懷念那曾經(jīng)一閃而過的金手指。
唉!
命運(yùn)弄人啊。
……
“雪姑……你可聽說過有此邪物?”
程羽看著地上的尸體向嘉菲低聲問道。
嘉菲輕輕搖頭,二人默然不語。
“哈哈哈哈……我的兒,別害怕……”
又一陣刺耳尖笑聲響起,這次已近了許多,連附近的莊戶們也都聽到,只覺得尖銳嘲哳,紛紛捂住耳朵。
程羽急忙飛在高空向四野看去,只見一大團(tuán)白色絮狀物體裹挾著風(fēng)雪,從遠(yuǎn)處向青蘿莊涌來。
隨著距離在逐漸地拉近,他體內(nèi)新收的三股玄黑氣旋也開始躁動起來。
仿佛那三個氣靈在鬧情緒。
眼見程羽飛至高空,嘉菲避過眾人視線,躍上一家房頂后人形而立,探頭向前方看去。
透光那團(tuán)白色絲絮,她隱約看到里面裹著的是個人形,但白色絲絮繁多,看不真切。
嘉菲運(yùn)起體內(nèi)妖力,灌注于青光法眼神通上,兩只眼再次冒出耀眼青光,這次終于看清,里面裹著的是個女人,那女人她也曾見過。
正是砸死錢多福,失蹤在青蘿山上的錢林海家婦人。
她居然沒被凍死在山上。
那日她眼看著這婦人身著單衣,打著赤腳一路上了青蘿山。
之所以嘉菲斷定她還沒死,是因為在這婦人頭頂上,還剩有一把魂火。
一把冒著白色火焰的魂火。
嘉菲從一座房頂跳到另一座房頂,向程羽方向追去。
她要把她所見盡快告知于他,免得他吃了暗虧。
一只橘貓躥房越脊高飛高走,留下地面上一個正渾身顫抖的老道,手中握著那把出鞘的烏木斷劍。
斷劍再次通體發(fā)著青光,顫鳴不止。
來了!
終于又來了。
他試著揮舞下斷劍,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持劍指著某一方向之時,劍體就會青光大盛。
那里!
顧不得非言的目瞪口呆,和眾莊戶們的嘖嘖稱奇,老道撥開圍觀眾人,提著青光斷劍,噔噔邁步向程羽、嘉菲所在方向追去。
千里獨(dú)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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