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饉和賈夫人從賈村長家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入暗了,饑饉問村長家里的奴隸要了一盞燈籠,右手拿燈籠看路,左手拉著賈夫人的手。
賈夫人被饑饉的“主動”惹得滿面紅霞,心里各種各樣的荒唐想法一個勁地往外蹦。
饑饉倒是沒這方面的想法,看著路,問道:“夫人剛剛吃飽了嗎?”
賈夫人愣了一下,剛剛吃飯的確是賓客盡歡,但是賈夫人為了注意自己的形象,其實(shí)只吃了個小半飽,現(xiàn)在聽到饑饉說起這事,頓時就有了小想法。
“其實(shí),剛剛確實(shí)還不曾吃飽,饑饉先生家中可有什么伙食?”
饑饉想了想,說:“有還是有一點(diǎn)的,等會兒我把東西放在桌上,夫人要是餓了,可以吃一點(diǎn)?!?p> 賈夫人雖然惋惜自己沒能吃上饑饉親手現(xiàn)場做的飯菜,但也不喪氣,開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又走了一會兒,饑饉突然有點(diǎn)好奇地問:“夫人,有個問題我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問?!?p> 賈夫人臉色微紅,道:“饑饉先生盡管問就是了?!?p> 饑饉想了想措辭,問道:“我看賈夫人今天中午在村兵房的時候,哭得十分傷心,為何現(xiàn)在我卻感覺不到夫人有傷心呢?”
賈夫人聽了不由得愣住了,第一反應(yīng)就是面前這個男人一直在用這么個曲折的方式取笑自己,可隨即她又借著燈籠的燭光看到了饑饉臉上那認(rèn)真的神色,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賈夫人沉默了許久,說道:“要說不傷心,那肯定是假的,畢竟他死了,我和芳芳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嗯,這些故事有點(diǎn)長,饑饉先生不介意聽嗎?”
饑饉一面注意著面前的路,一面神色認(rèn)真的表示:洗耳恭聽。
賈夫人神色微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和賈德完的結(jié)合,只是因?yàn)槲腋赣H的一意孤行而已,我其實(shí),在鎮(zhèn)子里是嫁不出去的女人,因?yàn)槲椿橄仍?,饑饉先生看我有多大?可能看不出來吧,我其實(shí)還只有十九歲呢,這可是秘密哦,連楚先生都不知道,家里替我隱瞞了這些事,我在五年前的一個晚上被人,污了身子,我那時太小了,不敢和父母說,終于釀成大禍?!?p> 賈夫人沉默了片刻,偷偷看了一眼饑饉,饑饉只是神色認(rèn)真的聽著,既沒有露出憐憫又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賈夫人沒來由的就覺得心里一暖。
“原本,我的父母是讓我去把孩子流掉的,但是我不愿意,不管怎么樣,那都是我的孩子,呵,現(xiàn)在回想起來,自己還挺傻的,那之后,我離家出走,一個人流浪,但一個懷著孩子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流浪成功呢?于是我沒幾天就活不下去了,就在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放棄的時候,賈德完出現(xiàn)了?!?p> 饑饉忍不住出聲道:“我不覺得你傻,成長為人,是一件偉大的事,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啊抱歉,然后呢?德完老哥收留了你嗎?”
賈夫人聽了饑饉的話,半晌沒了反應(yīng),就在饑饉疑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的時候,身后卻傳來微微抽泣的聲音,饑饉想了想,停了下來,輕輕抱住了賈夫人。
賈夫人先是全身一抖,又放松了下來,軟在了饑饉懷里,哭了起來。
好一會兒,賈夫人才站起身,背身過去。
饑饉在賈夫人身后看著她,問:“要多靠一會兒嗎?”
賈夫人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輕輕笑了笑,轉(zhuǎn)過身來:“不用了,饑饉先生,你真是個好人?!?p> 饑饉笑了笑,伸出右手。
賈夫人微笑著將手搭在饑饉手上,饑饉又轉(zhuǎn)過身,走起了路。
“饑饉先生,故事的后續(xù)還想聽嗎?”賈夫人輕聲說。
“夫人愿意講的話,就講吧?!别囸~這次沒有回頭,答道。
“賈德成他,沒有收留我,而是嘲笑了我,我才知道,他就是那天污了我身子的人,嘲笑完了之后,他就走了,我走投無路,只能回到家里,當(dāng)時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八個月了,要是流掉,我的命也保不住,我的母親替我求情,最后才生了下來?!?p> 賈夫人頓了頓,才繼續(xù)講:“因?yàn)閹е⒆樱晕腋赣H一直擔(dān)心我出嫁的問題,甚至考慮過把芳芳對外當(dāng)成我的妹妹來養(yǎng),我在鎮(zhèn)子里異樣的目光中,過了好幾年?!?p> “直到三年前,賈德完帶著一箱子錢來到我家....”
饑饉頓時了然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好奇地問:“那你恨他嗎?”
賈夫人的表情有些許迷茫,她說:“不恨肯定是假的,如果不是當(dāng)初他強(qiáng)行污了我的身子,那之后發(fā)生的一切都不該發(fā)生,但是三年前,他帶著一箱子錢來娶我的時候,那天夜里他對我說的話,愧疚也好,懺悔也好,無論怎么樣都好,我確實(shí),沒我想的那么恨他?!?p> 饑饉對此越發(fā)的疑惑了,幸而,饑饉家終于到了,賈夫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她又愣住了,為什么她要為了可以和饑饉分開而松了口氣呢?
饑饉沒說什么,領(lǐng)著她進(jìn)了門,他在桌子上擺了些食物,笑道:“若是餓了,就記得吃哦?”
賈夫人對他露出一副感激的微笑,饑饉猶豫了一下,還是干脆和賈夫人告了別。
賈夫人看著饑饉的背影從眼中消失,終于還是輕輕地笑了出來。
饑饉離開后,走了許久終于又回到了賈村長家前,恰巧此時楚之遠(yuǎn)正在和賈方正告別,看到饑饉回來,楚之遠(yuǎn)沖他笑了笑,饑饉正想也對他笑笑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上前道:“楚先生,等你回去的時候,不妨路過一下我家,告訴賈夫人,我桌子上的神鬼異事不要去看,那東西看了容易做噩夢?!?p> 楚之遠(yuǎn)點(diǎn)了點(diǎn)頭,最后和賈月親切的打了招呼,頭也不回的走了。
此時,饑饉家里。
隨著饑饉離開,這個屋子突然變得寂靜了起來,這不是普普通通的安靜,而是純粹的,恐怖的寂靜感,賈夫人在賈德完賣房子給饑饉之前,也曾住過幾次,因此雖然內(nèi)部完全不一樣了,可這種異樣感還是被她立刻感覺到了。
賈夫人皺了皺眉,感覺自己有點(diǎn)冷,她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還有一本書,走上前去,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了先吃點(diǎn)飯菜,這本書,賈夫人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直接看別人的藏書并不禮貌,于是將書放到了一邊。
饑饉先生,看起來像是讀過很多書的人,為什么屋子里卻沒有書架呢?
賈夫人吃著食物,百無聊賴地想。
這時,她突然全身發(fā)寒,甚至整個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房間實(shí)在是太干凈了,以至于自己一眼就能看穿,床,桌子,被子,長凳,瓷碗。
這里別說是廚房,就是柴米油鹽,多的鍋碗瓢盆都沒有,而且自己明明當(dāng)時就是和賈月一起和饑饉,楚之遠(yuǎn)一起出的門,饑饉哪來的功夫做這些吃的?屋里可出來沒擺出這些食物過。
賈夫人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誰?”她顫抖著問道。
“我。”楚之遠(yuǎn)的聲音響起。
賈夫人松了口氣,急急忙忙跌跌撞撞的跑到門邊,她現(xiàn)在只想和楚之遠(yuǎn)一起回到鎮(zhèn)里,她現(xiàn)在有滿腔的驚悚故事要說給對方聽。
......
楚之遠(yuǎn)走到饑饉屋邊,突然想起饑饉提醒自己的事,笑著自嘲自己記性越來越差了。
他走到房前,敲了敲門。
“誰?”里面?zhèn)鱽硪粋€女聲。
“賈夫人,是我,楚之遠(yuǎn)?!背h(yuǎn)說。
過了一會兒,一個腳步聲逐漸走進(jìn),打開門,渾身赤裸的賈夫人站在門后開了門。
“哎,夫人,雖然你性格開放,但是還請多注意一下儀表?!背h(yuǎn)趕緊別過頭不去看。
“找我有什么事?”賈夫人問。
“哦,饑饉先生說,讓你不要去看桌子上的神鬼異事,容易做噩夢?!?p> “好,我記住了,你要進(jìn)來坐坐嗎?”賈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對楚之遠(yuǎn)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楚之遠(yuǎn)趕緊搖了搖頭,邊走邊說著告辭,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