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宴會
自從到了布坊之后,燕晏反而不期待中秋宴云恕帶自己去玩了。
畢竟宮里有趣新鮮的事物雖然比別處多,但卻會碰上顧妤酒和蕭玉山。
那日興許是事情都辦完了,云恕一整日也沒去宮里。
燕晏早上去布坊之前,去找云恕。
正碰上來送藥的宋岢。
燕晏好奇:“大人的病還未好嗎?”
宋岢道:“上次受的傷倒是好了,可前幾日又染了風(fēng)寒,病了好幾天了?!?p> 燕晏有些驚訝,在她心目中,云恕就是個謫仙一般的人,怎么會生病呢?
但他終究不過也是肉體凡胎。
燕晏跟著宋岢身后進了屋,晨光熹微,屋子里還不是很亮堂。
云恕赤著腳,慵懶地坐在窗邊的榻上,蒼白的手里握著一把雀食,正懶散地逗著窗邊玉蘭樹枝上的雀兒。
他面色也蒼白,眼底泛著微青顏色,的確是一副病容。
傷寒竟這樣厲害?
燕晏下意識拿了門邊架子上的披風(fēng)走過去,搭在云恕的腿上:“風(fēng)寒未愈,莫要再受涼啦?!?p> 云恕看過來,嘴角牽著淺淺的弧度:“真是稀奇,還關(guān)心起我來了?”
燕晏鼓著嘴,眨著清甜的大眼睛,笑望著云?。骸按笕四睦锏脑?,我可素來惦念大人惦念得緊呢?!?p> 這話雖然是假了點,但其中的心意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這幾日,在布坊幫忙,過得十分充實與快樂,而每天回家的時候,云恕都會來接她。
好像自從她上次在川沾山遇險之后,云恕對她的態(tài)度就變了許多,雖然他嘴毒得很,向來不饒人,但卻從未真正做過什么讓她受傷的事情,更是一直在幫她。
每次云恕把她從布坊接回云府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不再是突然掉進這個陌生世界的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好像也有了家,有了可以依靠和落腳的地方一樣。
雖然她深知,云恕這樣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她這么一個小炮灰這樣好,要不就是這些好只是一段短暫而虛幻的錯覺,要不就是,云恕會別有什么所圖。
總而言之,這些好是脆弱的,是很容易就會破碎的。
但燕晏還是會因此感激云恕。
云恕眼簾微垂,接過宋岢遞過來的藥盞,一飲而盡,他搖了搖頭:“有事直說,你的戲太假了。”
燕晏坐到了云恕對面,一手撐在榻上的小矮桌子,托腮看著云恕,一手從小荷包里掏出了一塊糖,放在桌子上,推到云恕面前:“喏,怕苦就吃塊糖吧,昨天馮姐姐做的,梅子糖,甜而不膩,還有清新的梅子香氣,特別好吃?!?p> 云恕看著那塊糖,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有些不高興:“我討厭吃糖?!?p> 他曲著瘦削蒼白的手指,將那顆用松黃紙抱著的糖拂到了地上。
“不吃就不吃嘛?!毖嚓踢B忙將糖撿了起來,重新揣回自己的小荷包里。
再抬起頭來時,云恕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了。
他曲起了原本懶散伸展著的左腿,將胳膊搭在窗臺上,整個人向外靠去,問燕晏:“你找我,肯定有事情吧?”
燕晏連忙點了點頭:“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今天晚上的中秋宴會,我不想去了,可以嗎?”
云恕并不意外,倒答應(yīng)得很爽快:“隨你,不過……”
他側(cè)首從窗外看出去:“可能你不能不去了?!?p> 燕晏正感到疑惑,屋里便進來了一個人,看樣子應(yīng)是云府侍從打扮的年輕人。
他走到云恕跟前,行了一禮,雙手遞給云恕一張?zhí)樱骸按笕耍瑢m里遣人送來了請柬,說是給神使女大人的。”
燕晏伸長了脖子去看。
云恕點點頭,示意那人下去了,而后慢條斯理地把請?zhí)f給了燕晏。
看到帖子上的名字,燕晏人就傻了:“顧妤酒?她邀我做什么?”
云恕莞爾一笑:“你怎么會不知道?”
燕晏小臉皺成一團。
云恕又問:“那現(xiàn)在,你還去嗎?”
上次蕭玉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按情況來看,他不應(yīng)該會告訴顧妤酒。
那么,顧妤酒一定是懷疑到自己了,邀請自己去參加中秋宴會,不過是一探虛實罷了。
自己不去,怕就是不打自招了。
她真的還不能不去了。
燕晏收下了帖子,眼巴巴地看著云?。骸按笕?,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宴會上保護好我的,對吧?”
-
宴會設(shè)在金明湖上。
一艘巨大的樓船上華燈繚亂,映著湖面波光粼粼,疏影橫斜。
曲水流觴,花團錦簇,暗香浮動。
燕晏自從從馬車上下來之后,就一直跟在云恕身后,寸步也不敢離開。
云恕看著側(cè)后方亦步亦趨難得十分乖巧的小姑娘,心情甚好,嘴角的弧度也不由加深。
燕晏抬眼,聽到遠處船上的絲竹聲,低聲同云恕道:“我們是不是來晚了?”
云恕步伐輕松,仍是十分悠閑愜意:“我這樣的人物,別人等一等,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燕晏:“……”
登船的時候,燕晏有些緊張,她又問云恕:“一會兒我們是先開飯嗎?”
云恕點了點頭。
“那我們有固定的座位嗎?”
“嗯?!?p> 云恕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低頭就看見小姑娘滿臉希翼地看著自己:“那我能挨著你坐嗎?”
按道理說這種宴會都是按官階品級排座的,自己雖然與云恕同屬于欽神司的,但地位卻差了不少,可能座位也會排得很遠。
宴會場中已經(jīng)來了許多人了。
大殿金碧輝煌,兩邊次序井然地擺放了許多矮案與坐席,大部分人已經(jīng)都落座了。
殿中央,已經(jīng)有許多美人在翩翩起舞了。
燕晏覺得自己手心都要出汗了。
她跟在云恕身后,生怕自己跟丟了。
云恕在屬于自己的桌前坐下之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p> 燕晏有些后悔要和云恕坐在一起了。
先不說大家?guī)缀醵际敲咳艘粡堊雷?,要不就是和家眷坐在一起,她坐在云恕身邊,總是感覺很奇怪。
而且,宴會場的正上方坐著蕭玉山和顧妤酒,她這簡直就是挑了離這倆家伙最近的位置坐了。
可現(xiàn)在想要后悔,卻已經(jīng)完全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