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醉酒
馮姐姐將酒碗擺開，燕晏眼睛彎彎地抱著酒壇子不松手，一副要大喝一場的架勢：“不行不行，我要自己一個人喝一整壇酒，誰都不分！”
馮姐姐換了個大點的酒碗給她，連聲笑道：“好好好，沒人跟你爭，但你總不能抱著壇子喝吧？”
宋姐姐也笑盈盈的：“壇口太大，容易灑，小栗子乖，下次姐姐用個窄口的壇子給你裝?！?p> 穿著紫色紗裙帶著明晃晃的金釵的小姑娘，面上覆著雕有精致花紋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純潔無暇的小鹿眼睛，活像從天而降的小仙子。
可她抱著酒壇子不撒手的樣子，又著實可愛。
讓人發(fā)自內(nèi)心地喜歡她，舍不得見她受到半點傷害。
燕晏胳膊纖細(xì)，抱著酒壇子倒酒的時候，整個人搖搖晃晃，就像已經(jīng)喝多了一樣。
霍菱坐在馮姐姐身旁，看不下去了，拿過身邊的酒壇子，倒了一碗，走到燕晏面前，遞給她，又低聲問：“傷痊愈了？”
燕晏點點頭：“云恕大人府里的藥好用的很，我身上的傷都好了很久了?！?p> 霍菱點點頭，要回到自己座位上，燕晏喝了一大口酒，扯住她的袖子：“小霍你呢？”她知道霍菱要隱瞞身份，肯定不會讓布坊醫(yī)館的唐姐姐給她看傷的，她也不會有錢出去找郎中看。
霍菱搖了搖頭：“我沒受傷?！倍嗵澚搜嚓蹋齻兡且晃葑拥娜硕纪晖暾痪认律搅?。
燕晏又笑得眼睛彎起來：“那就好。”
她好像只喝了一口酒，就已經(jīng)醉了，整個人晃晃悠悠的。
因著酒勁兒，大壩上又熱鬧起來，臨近中秋，節(jié)日的熱鬧氣氛已經(jīng)蔓延開了。
河邊的晾布架上，紅的白的藍(lán)的綠的綢布被夜風(fēng)拂動飛揚，在月色中染上一層濃稠旖旎的暗光。
忙碌了一天的年輕姑娘們，臉頰酡紅，酒意微醺，挽著胳膊載歌載舞。
對岸傳來纏綿悱惻的絲竹聲，花樓排開的綺窗，漏出曖昧的熏香，渡河而來，在夜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
一邊是紙醉金迷，聲色犬馬，一邊是清苦自樂，怡然自得。
燕晏抱著酒壇子，側(cè)首看到云恕正懶散地托腮笑吟吟地看著她。
燕晏眨了眨眼睛，醉眼朦朧里看云恕，他好像更仙姿綽約了。
燈光溫暖，天幕深遠(yuǎn)，一輪大月亮掛在云恕后面，燕晏頭腦昏昏，只感覺自己在做夢。
夢到了仙人撫我頂。
她抱著酒壇子就要朝著這個姿容絕色的仙人撲過去。
云恕微微一怔，一只手托住了酒壇子，一只手抱住了燕晏。
小姑娘仰著頭，眼睛濕漉漉的，揉著細(xì)碎的月光，笑得彎起來，嘴里還喃喃念著什么，云恕仔細(xì)聽，她拖長了調(diào)子拿腔作勢地念著：“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誤逐世間樂……”
云恕忍不住笑起來，搜了搜她軟蓬蓬的頭發(fā)，少女身上的清香和酒香一起涌過來，他忍不住喉結(jié)微動。
小姑娘輕飄飄又軟糯糯的，整個人沒了力氣撲倒在他懷里。
嗯，手感很好。
云恕鎮(zhèn)定自若地用拿著酒壇子的那只手給自己也倒了一碗酒，而后一飲而盡。
醇香清冽的口感，入喉柔和，香氣在肺腑中肆意開來。
云恕擦去了小姑娘唇邊的酒漬，溫香軟玉滿懷，他心情也跟著柔軟起來，低聲問燕晏：“醉了？”
醉眼朦朧的小姑娘搖了搖頭，聲音綿軟帶著嬌俏的尾音：“沒醉，還能喝！”
云恕失笑，試圖讓小姑娘站起來。
小姑娘感覺懷里的人在推開自己，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時日的委屈和害怕通通涌了上來，她更干脆緊緊抱住了云恕的腰，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要推我！我又笨，又不聰明，其實還很膽小，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去做，沒有人喜歡我……”
小姑娘一件一件細(xì)數(shù)著自己的缺點和自己的悲慘遭遇，數(shù)著數(shù)著，突然忍不住了，眼淚驟然決堤：“……天啊，我為什么，為什么這么悲慘哇！沒有人愛我，沒有人愿意陪著我，再努力做事情，我還是這么差勁嗚嗚嗚嗚嗚……”
眾人一見這個陣仗，頓時都手忙腳亂了起來。
這些日子，小栗子就像一個小太陽，熱熱鬧鬧的，溫溫暖暖的，在布坊到處跑，給每個人都帶來了好多溫暖和快樂。
在大家眼里，她真的就是他們的萬物靈神派下凡來的小仙子小精靈，純潔無瑕，溫暖可愛，又充滿了善良與正義。
從前都是小栗子總是歡歡喜喜滿臉笑容地安慰他們，幫助他們。
印象里，溫暖明媚的笑容，永遠(yuǎn)都會停留在小栗子的臉上的。
可原來小栗子也會哭得這么傷心。
馮姐姐最著急，她把每桌的漂亮糕點都用小簸箕裝了起來，堆成一個小山拿到燕晏面前：“小栗子乖，小栗子才沒有這樣差勁呢，我們都是小栗子的朋友呀，大家都很喜歡小栗子的……”
馮姐姐一邊安慰著她，一邊還讓人趕快去后面的院子里把那些小貓小兔子都抱過來哄她，小栗子平日里最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了。
眾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過來，紛紛七嘴八舌地應(yīng)和道：“對啊，小栗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我們都是小栗子的家人和朋友……”
霍菱皺著眉，燕晏的冷靜、膽識和鎮(zhèn)定她都是見過的，那樣危急的情況下，她都能從容不迫地為人出頭，她但是從沒想過，這樣的小姑娘，原來這樣不自信，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霍菱默默穿過人群走過去，握住了燕晏的手，蹲下身來，湊近她，認(rèn)真道：“小栗子乖，想哭的話就好好哭一會兒吧，但你要知道，你真的非常努力也非常讓人喜歡了，你做了許多很有意義的事情，我們都很感謝你，也發(fā)自內(nèi)心地把你當(dāng)做朋友?！?p> 她頓了頓，又道：“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也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神使女，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