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衣男子(3)
無論剛才他的言行有多么的混蛋和低俗,但是,聽得出來,此時此刻,白衣男子對九小寒目光的這句話贊美和欣賞,確實是出自于真心的。
他,喜歡九小寒……的這雙眼睛!
“放心,你這天賦異稟的小道修,可是小爺兒我撿回來的曠世大寶貝!……”
白衣男子如同喜提戰(zhàn)利品似的,一邊說著,一邊再次起身。
只見,他單掌背手過去,舉起那枚“獵衛(wèi)令牌”,在半空中來回繞著圈圈,好一陣子的把玩:
“小爺兒我,自然是不會像對待其他獵妖衛(wèi)一樣,把你生喂了我那些愛寵小蚺們的!”
嗯?
原來是這個家伙,在背后搞鬼呀!
果然,不出九小寒先前所料!
她就說嘛,那一對巨型的雌雄蚺怪,原本應該隸屬于是上古神獸之域,在古籍曾記載,這種巨蚺在人界早就已經(jīng)杳無蹤跡數(shù)千年了;
倘若是,沒有被人喂養(yǎng)、馴化,它們怎么就會如此兇惡地去攻擊那些無害之人吶?!
“行了!你吶,別老惦記著死不死的;至少,在我對你起殺心之前,你的命,我說了算!只要,你好生跟著我,誰敢動你,我就讓誰死!聽懂了嗎?”
聽著對方這么一說,九小寒覺得更加離譜了,甚為奇怪地反問道: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疫@人吶,酒、色、財、氣什么的不良嗜好,一概全無!就是喜歡……”
白衣男子倏地轉身回來,重新端詳著九小寒那張俊美迷人的小臉,那充滿別樣興趣的目光,尤為在她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周圍,一直流連忘返著。
九小寒趕緊斂了斂自己不太平整的灰道袍衣領,速速閉上雙眼,一副向死而生的絕望之顏:
“你要……要我做你斷斷之袖?那你,還不如立馬殺了我吶!”
先不論她是個女兒身,就算不是,以九小寒如此良善純直的性子,怎么可能為了暫時的活命而硬生生讓自己委身于這么個陰陽怪氣、喜怒無常的男人?!
——他,休想要“他”!
“呸呸呸!你這小道修,拿小爺兒我當什么人了?!”
白衣男子居高臨下地微微怒視了九小寒一眼,
“你給我記住了:小爺兒我,可素來沒有,‘那種’野趣兒!”
隨即,他將九小寒的獵衛(wèi)腰牌直接重新踹進了自己的懷中,又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回手遞到她的嘴邊,命令道:
“喝下去,你就能站起來了!然后,跟我走!”
瞄了一眼那個小瓷瓶,九小寒沒有接,只是弱弱地問了一句:
“你,要帶我去哪兒?!”
九小寒心里想的是:
他,該不會是要帶她去見良子玉吧?
剛剛,九小寒一心急于認下了自己清心派弟子的身份,只是,因為良子玉始終是無辜的,她不能再連累他了!
白衣男子沒有直接回答九小寒的問題,而是,冷哼了一聲:
“哼,怎么?你,是真心準備在這個地方等死嗎?或者,你是徹底不想要你的令牌了?趕緊把解藥喝了,跟我走!”
他又將攥著小瓷瓶的手掌,往九小寒的面前又挪了挪、離她更近了些;見九小寒仍然猶豫不決,他直接輕輕拽住九小寒頭頂?shù)陌l(fā)髻,將她的小臉揚起。
“你……你要干……什么?嗚……嗚……”
還等到九小寒把后面的話說清楚,在她張開的兩片唇畔之間,已經(jīng)被白衣男子不容分說地猛灌下了那一小瓶解藥。
見九小寒吞咽了下去,白衣男子才甩開了她的發(fā)髻。
九小寒一只手扶著自己差一點被對方扭傷的脖頸,另一只手不停地擦拭著自己嘴角的藥汁。
“好苦!”
嘴角苦澀的藥汁擦掉之后,九小寒狠狠地低沉暗罵了一句:
“你,無恥!”
“你,愚蠢至極!”
白衣男子也毫不留余地回了九小寒一句后,接著,一臉無可奈何、不耐煩地解釋道,
“這一成解藥,只夠恢復你走路的體力!千萬,別琢磨著,動用什么內(nèi)力、施展什么道法!否則,小爺我可保證不了,你這副比女子還要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兒,還能不能夠撐到,去見他???!”
見他?!
他說的“他”,可是良子玉嗎?!
一想到良子玉,登時,九小寒便沉默地安靜了下來,連半個字不想再說出口了。
這個時候,她既不能太過于著急去試探對方,更不能因一時好奇多話而失言、再給對方透露出其他有效的信息來。
但是,九小寒心知肚明:
如果,那人果真是良子玉,那么,這個白衣男人,實在是太會掌控人心了罷。
一塊獵衛(wèi)令牌、一個良子玉,一物一人,都是九小寒最薄弱的軟肋!
除此之外,對方剛剛還主動“問候”一下,九小寒的師父無為子吶……
聽到對方提到了自己的師父,九小寒自然是將自我的警惕性,又提高了一個程度。
——想必,在他的手中,十有八至九成,多多少少,應該也掌握著足以威脅到師父、甚至是整個清心派命脈的什么要物罷?!
既然,對方目前還不想殺了自己,那么,自己身上一定是擁有著對方想要的東西!早晚,對方會跟自己討要的……
欲速則不達,九小寒再謹慎觀察一番,便是了!
幸好,此前,她機智地將良子玉的那件狼皮大氅、自己的小藍花格子包袱裝進了自己隱藏的法器空間里。
要不然,清心觀的鎮(zhèn)觀之寶,那半部《神草物藥經(jīng)》殘卷,說不定,也早就已經(jīng)被那個家伙唾手得了去呢?!
在被強硬地灌下了那一小瓶解藥后,九小寒很快地就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腳有些力量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乃至全身的經(jīng)絡,也都已經(jīng)疏通開來了。
她伸展雙臂,輕輕地稍加用力一撐,自己就從地上妥妥地站立起來了。
只不過,大概是起來得稍微猛了點,她也忽然感覺到,頭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呵呵呵!忘記提醒你了:你也別急著,動那些歪腦筋!”
“剛剛的這一成解藥,可不管治你中了毒的小腦袋瓜兒子,哈!”
這“分期支付”的一小口解藥,讓頭昏腦漲的九小寒,差一點就栽倒在了白衣男子的懷中。
但是,這會兒,她的身上已經(jīng)恢復足以能夠推開對方的體力了:
“我可以自己行走了。請帶路吧!”
九小寒倒是和對方毫不客套,一臉公事公辦、想要盡快和他有個了斷的模樣。
“道修小公子,不妨你走先,我來為你指路,順便還可以幫你斷后!”
話音未落之時,白衣男子已經(jīng)守在牢籠門口,一副有請著九小寒往外走的架勢了。
他,可真是鬼精明得很吶,一定是希望九小寒能夠走在他的前面的。
這樣一來,九小寒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去謀劃著,如何從背后突襲他了。
——呃,這家伙,確實好難搞??!
“小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這座墓穴里,最可怕的,可不是人吶!哈哈哈哈!”
白衣男子那一陣詭異的笑聲,在墓道里產(chǎn)生了持續(xù)的回響。
可,很奇怪的是,以九小寒敏銳的耳力,此時此刻,卻居然判斷不出來那條墓道的長短。
這墓道,和她跟良子玉最初進來蚺帝墓之時的那一條寬敞筆直平坦、可容納四人馬車順暢通過、卻一眼望不到頭兒的墓道,恰恰相反:
狹窄得一次只能容許一個六尺壯年男子單人通過,不過,九小寒獨自行走在其中,剩余的空間也還算是綽綽有余;
腳下的地面,踩起來,坑坑洼洼的;周邊的石壁上,摸上去,也是棱棱角角的,就好像是,最近才開鑿出來的;
最靠近頭頂斜上方的巖石上,留下了一道熏黑色的長長印跡,應該從中經(jīng)過的人,總是要舉著火把的緣故罷;
這里,也不像此前她背著良子玉逃出來的那個地下黑狼洞那樣,錯綜崎嶇的;就那么屈指可數(shù)的幾個分叉口,既沒有那么多,也很容易辨認和記憶。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九小寒并沒有明顯提高音量,她自己的聲音,在這條墓道里,聽起來有些悶悶的,根本傳不出去多遠。
“右轉……再左轉!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家伙,一直對他們二人即將到達的去處,始終故弄玄虛的,到底有何居心呢?
這一路上,九小寒試圖在心里默默計算著步行的時刻。
約摸著,也就走了半刻鐘左右,來到了一扇石門前面,九小寒就感到身后的白衣男子將手臂伸到了自己的肩頭、示意著讓自己停下來。
接著,只聽到,他淡淡地說了一聲:
“好了!就是這兒!”
只見他動作嫻熟地將掛在脖上的一把小石頭鑰匙取了下來,輕輕地捅進了鎖口之中。
石門,開了!
滿目刺眼的白光,讓九小寒不得不緊閉雙眼。
然而,已經(jīng)為時過晚了!
她,再一次,幾乎是瞬間的,又失明了!
與此同時,她在回到黑暗世界之前的那一刻,似乎,隱隱約約地還是看到了:
這屋子里,在一扇巨大的屏風后面,有一張床!
一張好大的床!
▽▽▽▽
房間的格局,上為圓弧頂、下為四方正。
但,與其說,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房間;倒不如,是個臨時改造為臥房的山洞。
只不過,這個洞穴之中,用以日常起居飲食的東西,應有盡有——從基礎功能方面來講的話,的的確確,和臥房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即便是,各種常用的物件種類十分豐富,但,室內(nèi)非常整潔,被搭理得一塵不染的。
甚至,為了讓一些綠草和鮮花能夠在洞中生長、開放,就連內(nèi)部的光線,也似乎是故意模仿了太陽日光的強度來設計的。
——這,也就難怪了!
石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九小寒根本來不及提前準備和防范,她剛一看見那些耀眼的光線,雙目就又徹底暴盲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衣男子剛剛好背對著九小寒,白衣飄飄地,慢慢邁進了屋中去,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九小寒的突然失明。
但是,他下意識地回了回頭的功夫,卻見到九小寒仍站在屋外門口的原地、一動未動,倍感差異:
“誒,你這小道修!傻愣愣地戳在門口,做什么呢?快進屋來?。 ?p> “這,這,是什么地方?”
九小寒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邁步向前;她的眼神之中,不再有任何光彩,只有帶著無盡灰度的黑暗。
“小爺兒我的臥房??!怎么了嘛?”
臥……臥房?!
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剛剛還說,他自己不喜歡“斷斷的袖”?
九小寒還沒有來得及后退半步,就被白衣男子一把拉住了手臂、直接拽緊了屋里。
可,這一回,九小寒能夠設想到的對方各種會讓她嗤之以鼻的“不適接近”,一個畫面、一個動作……甚至,連一個調(diào)戲似的語氣,都沒有出現(xiàn),對方就已經(jīng)主動松開了她的手腕,轉身忙去了。
九小寒雙眼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是,對方并不知道,“他”看不到?。辉倩蛘?,即便是她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對方也根本就毫不在意。
“呃……沒……沒什么!”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小臉蛋兒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身前。
八成是覺得,這道修小公子終于被自己拿捏住了、收斂了身上最初的那些戾氣和不服,白衣男子一點兒也沒有想要再去為難、或戲弄九小寒。
他漫步繞過了比石門高出一大截、寬出一大截的那扇屏風,進入了那張大床榻所在的內(nèi)室之中。
……
只不過,倘若是不仔細側耳傾聽的話,九小寒很容易就會漏掉對方那些細如蚊蟲的腳步聲。
單單,從這一點而言,也就足以見得了:
這白衣男子,他腳下的功底,應該也是十分了得的!
——至于,水平層次么,絕不亞于九小寒的五師兄悟宇已經(jīng)練就了三十年、嫻熟到幾乎爐火純青的輕功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