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曲氳剛想說些什么,卻突然聽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自門外遠遠響起。
不一會兒,石木和石月便當先跑了進來,看到曲氳,頓時一臉驚喜,連忙喊道:“娘,有人來找?!?p> 曲氳抬起眼眸。
接著就有一行人出現(xiàn)在視線里,當先的是一個很是富態(tài)的老翁,大踏步向前走來,后面跟著一摞串的奴仆和隨從。
腳步匆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jīng)急急傳來。
“許大夫,許大夫啊,您這一次可一定要救救我孫女啊?!币粋€渾身華貴富態(tài)的老員外,滿臉老淚縱橫,聲音里都是悲壯,很是讓人心生不忍。
只是在他們出現(xiàn)的時候,曲氳發(fā)現(xiàn)許老先生很明顯的皺起了眉頭。
不一會兒,這些人就到了廳堂內(nèi)。
“許大夫啊?!蹦抢衔炭薜哪墙幸粋€悲痛,一個快步,就上前抓住坐在椅子上的許老先生,生怕他跑了一樣。整個人幾乎都要給許老先生跪在地上了。
“誒?!痹S老先生低低的嘆了口氣,身體還蠻矯健,眼疾手快的扶住就要倒地的老翁,真心無奈道:“林先生,我很早就說過了。令孫女的病癥乃先天嚴重不足,非后天可補,只得續(xù)命。越到后面越是寸步維艱,遲早回天乏力,藥石難醫(yī)。許某醫(yī)學(xué)尚淺,不”
“我知道、我知道?!痹S老先生話還沒說完,那老翁便激動的打斷了:“許大夫,您說的我都知道??墒?,可是您都給久久續(xù)了這么長時間了,您就再、再保她一次吧!”
“無論您要什么,只要您肯再、久久、許大夫,救”
那老翁說著說著已經(jīng)是聲淚俱下,哽咽難言,渾身更是顫抖不已,透著一股濃濃的哀求。整個人就要給許老先生跪拜下去。
許老先生連忙站起來將他扶住,嘆氣道:“林先生切莫如此。醫(yī)者仁心,罷了,我就再跟你走一趟吧?!?p> 心中嘆氣,不是他不肯醫(yī)啊。
大夫當久了,這世間的悲觀離合就數(shù)之不盡了,難免麻木了些。只是這顆心,終究不能冷。
“誒,謝謝許大夫,謝謝許大夫?!绷掷衔搪勓宰允窍渤鐾?,不住向許老先生道謝。
“久久,已、已經(jīng)在您府門口了?!绷掷衔倘缡钦f。
許老先生無奈,這是又來堵門了。還好這林老頭還知道分寸,沒有給抬到曲娘子這里來。
“曲娘子?!痹S老先生看向曲氳。
曲氳點點頭,說道:“許伯,救人要緊。”
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許伯伯,我也略懂藥理,您醫(yī)治的時候,不知我是否可以旁觀?”
曲氳知道自己提出這個問題確實是在為難人了,便是被拒絕也不奇怪。
這個時代的技藝多值錢啊,世代相傳,外人要是敢覬覦,輕則不相往來,重則世代不死不休。
哪知許老先生只是有些驚訝,便笑道:“沒想到曲娘子還是同道中人,老夫非迂腐之人,曲娘子不嫌棄,自無不可?!?p> 曲氳驚喜的看向許老先生,不由站了起來,給他鄭重的鞠了個躬,認真的感激道:“謝謝許伯伯?!?p> 兩人在這只是聊了幾句,可把旁邊的林老翁急壞了,不住的催促道:“許大夫,許大夫?!?p> “好了好了,這就走。”許老先生雖然滿發(fā)白絲,臉上的皺紋也添了不少,但依舊身康體健。
甩開林老翁的拉扯,他當先一步,快步走在最前頭。
那老翁與一眾奴仆和隨從則是緊緊跟在后面,那么一看,還挺浩浩蕩蕩的。
曲氳也慢慢跟在后面。
不一會兒,一行人就到了許家的大門口。
只見那里正停著一輛頗為奢華卻低調(diào)的馬車,旁邊還有著一眾奴仆和隨從守護著。
見到自家老太爺率領(lǐng)著一群人向這邊走來,特別是看見當先的許大夫,眾人紛紛有些激動。
隨即就有健碩的仆婦從馬車里背出一個遮蓋得嚴嚴實實的人兒。
許府的門其實是開著的,站在門口的管家看見許老先生回來了,連忙喊道:“老爺!”
許老先生點點頭,隨即對一眾人等說道:“進去吧?!?p> 林府的人聞言,手腳特別麻利的走了進去。背著自家小姐,輕車熟路的,很快就找到了許府里的‘醫(yī)務(wù)室’。
曲氳也仔細打量著這個古代的‘醫(yī)務(wù)室’。
用曲氳的話來說就是,當先的是門診部,里面放著一個大大的中醫(yī)柜,還有幾個架子上放著不少的瓶瓶罐罐。
左右兩邊顯然是住院部,林家姑娘就躺進了其中一間。
曲氳也看到了林家小姑娘。
第一眼,就是病態(tài)。原本就比較白嫩的人兒,口齒、指甲上的青紫色就更顯得觸目驚心了。
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曲氳悄悄向仆從打聽,得知這小姑娘已經(jīng)十五歲了,但看著卻似八九歲,比她家月兒都顯小,看著都沒有幾兩肉。
還得虧林府盡心盡力的養(yǎng)著,想來也耗費了不少心血,她整個人看起來雖然嬌弱,但不至于脫相,只是瘦了點。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讓人忍不住憐惜。
嘴唇發(fā)紫得緊,小人兒呼吸很是急促,整個人都有些蜷縮了。
這是?曲氳瞪大了眼睛。
心臟?。肯忍煨孕呐K???
看這小姑娘的癥狀,顯然已經(jīng)是重度癥狀。
曲氳眼神有些發(fā)愣。
這種病,便是擱現(xiàn)代,都不一定能夠治愈。再這古代,她更是把握全無。
曲氳有些失落。她跟過來,其實除了想見識一下同行許老先生的醫(yī)術(shù)外,還想著是不是許老先生有誤,憑借自己現(xiàn)代人的見識和對自己醫(yī)術(shù)的自信,能不能像那些小說主角一樣,挽大廈之將傾。
她承認,看著那苦苦對許老先生哀求的林老翁,動了些許惻隱之心。
心中還曾自嘲,醫(yī)者仁心,沒想到我也還是有的。
卻不曾,終究是高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