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氳面無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神色看起來并沒有緩和多少。
“曉雨現(xiàn)下并不在家中,花公子可稍等片刻,或該日再來?!鼻鷼璧曊f道。
“無妨,貴府茶水點心頗為新穎,多坐坐也無妨。”這么說著,他捻起一塊點心兩口吃完,又喝了一口茶水,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那杯茶水居然見底了,他露出一點不好意思來。
旁邊伺候著的新上任的丫鬟立馬眼明手快的給他續(xù)了一杯。
曲氳:“……”就,不至于吧?!
雖然那點心是陳曉雨特意制作的,味道確實驚艷??赡氵@貴公子什么山珍海味,皇宮御宴沒吃過?不至于就這樣被征服了吧?難道曉雨接下來就要開始廚藝征服世界的道路了?
還想說什么,陳曉雨就回來了。
“氳姐姐,聽說有人找我?!标悤杂昕孢^門檻,因著有客人在,舉止瞧著是很端莊,慢慢行到近前。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溫養(yǎng),陳曉雨跟之前在陳家村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些許變化。
不用為生計酬勞,不用為弟弟妹妹們擔(dān)憂,每天吃好喝好,身形不再過份削瘦。又有自己想做的一番事業(yè),樂觀積極向上,整個人沉淀又自信。
她五官本就長得不錯,姿妍俏麗,不施粉面,帶著這個年紀(jì)天然的嬌嫩,如同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再加上之前又被曲氳搞的藥浴洗去一身污垢塵勞,整個人就顯得得很明亮大方了。
陳曉雨看到花澤厲有些訝異,雖然只見過一面,但花澤厲顯然不是那種讓人容易忘記的。
曲氳示意陳曉雨先坐下,才開口說道:“這是花澤厲花公子,想必你還記得吧?!?p> 花澤厲從陳曉雨進來之后目光就放在她身上打量了,邊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指,邊認(rèn)真對陳曉雨說道:“花澤厲,家里行三。”
“之前見著曉雨,便覺得熟識?!彼蛑慌陨斐鲆恢皇?,一直靜立在后的侍從立馬恭敬的將一份畫軸放在他的手上。
手指輕輕將畫軸攤開,隨著畫卷展開,漸漸露出的畫面可以看出,那應(yīng)該是一幅人畫像。
“后來想起來,我確實見過這樣一張臉。”花澤厲輕輕說著,“費了一點時間,才拿到了這幅畫像?!?p> 曲氳&陳曉雨:這是身份大揭秘了嗎?
戳戳手,有點激動。
畫面徹底展開來,露出一個撐著油紙傘,走在江南煙雨小街中的美麗女子。
那畫中的女子盡態(tài)極妍,明媚妖嬈,風(fēng)情萬種,奪盡世間光芒。
這女子,目光望來之處,似有千言萬語,那極其艷麗的面容瞧著竟是跟陳曉雨稚嫩的小臉有八分相似!很難讓人不想像,若陳曉雨再長大一點,又會是如何?
陳曉雨心神早就已經(jīng)被那畫中女子吸引住了,壓在腦中的思緒和畫面突然洶涌而來,讓她情不自禁喚了一句:“娘親。”
這并非陳曉雨的情緒,而是殘留在身體中原主的記憶和情緒本能。
陳曉雨作為家中的老大,對自己父母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
原主的記憶從腦海深處翻涌而出。
幼時確實有一段不同尋常的富貴日子,綾羅綢緞,奴仆成群。
只是后來被帶到了陳家村,也許是還太小,隨著越長越大,很容易就把這樣的記憶埋棄。
而往后尋常的日子,似乎也沒有太多可言說的。
她稍微懂事后,這個家給她最頻繁的記憶是,經(jīng)常需要臥床的母親,時常不能待在家里的父親,還有弟弟妹妹們的出生,她所要付出的心力照看,更甚至是后來父母親的去世,小小年紀(jì)就要把養(yǎng)育弟弟妹妹的擔(dān)子接過來。
對于原主的行為,陳曉雨不予置否。但她私心里覺得,論跡論心,那對父母都是不合格的。
或許他們之間情深似海,情誼感天動地。但對于子女,卻是一副管生不管養(yǎng)的做派。
母親身體嬌弱,足幾乎不沾地,十指不沾陽春水,似乎遠(yuǎn)離人間煙火氣。父親在身旁時,會將她的一切瑣事料理妥當(dāng),從里到外親力親為。父親不在時,也是原主這個做女兒的為她忙前忙后,洗衣做飯。
而父親呢,很多時候并不在家。他好像很忙,時常來去匆匆,好像只來得及叮囑一句,照顧好你母親。
不知道是哪天,父親回來了,卻臉色蒼白,滿身鮮血。之后沒幾天,便死了。
母親悲痛欲絕,好幾天傷心痛哭,哭她的丈夫,哭她命運坎坷,紅顏薄命,沒多久便自縊而亡,追隨她的丈夫去了。
原主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動接受父母一朝亡故,今后姐弟相依為命的命運。
陳曉雨一直對其心有憐惜,心疼這么一個小姑娘。
所以,陳曉雨不太相信,這畫卷上驕傲自信的明媚女子,會是記憶中身軀羸弱,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母親。
“花公子?”陳曉雨眼神愣怔的看著花澤厲,等著他的解釋。
“我們小時候認(rèn)識的,一起玩得很好。你經(jīng)常讓我偷偷帶你出去瘋玩,調(diào)皮搗蛋極了,闖了禍,還累得我被諾雨姑姑一起責(zé)罰?!被蓞柲抗馊岷偷耐悤杂?,輕聲嘆息,“不過瞧你這小沒良心的,估計早就不記得了吧。”
陳曉雨目光微閃,內(nèi)心毫無波動,對他的溫柔追憶其實并不感冒,畢竟她可不是原主。
不過這所謂的身世還是很有必要搞清楚的,小心無大錯。于是故意理直氣壯的嘟嚷:“這么小時候的事情誰記得呀。”
花澤厲輕笑出聲,整個人都極其溫柔,安慰著她:“不是怪你的意思。當(dāng)時諾雨姑姑和姑父匆忙離京,你那時候太小了,四五歲,也就那么丁點大吧,哪由得你啊。”
他伸手比劃著一個小人兒的身高大小,無奈說道:“當(dāng)時我并不在京城,也沒來得及見你一面,你們一家便失去了消息?!?p> “再后來,倒是偶爾聽到姑父的消息,但很快又沒有了,難尋蹤跡?!?p> 他注視著陳曉雨,向她招了招手,“只是沒想到,你們竟是在眼皮底下待了這么多年,若是早些發(fā)現(xiàn)、”
顯然,他也知道那對夫妻已經(jīng)不在了的消息。
“我、”陳曉雨走到他跟前,不知道怎么開口,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主要是她不是他記憶中的原主啊,聽著他情誼不淺的回憶往昔,實在沒辦法感同身受,很是不自在。
“你以前都是喊我三哥哥的,被欺負(fù)了找三哥哥,哭了鬧了也找三哥哥?!被蓞枩厝嶂f,像是怕嚇到了她。他站起來,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陳曉雨的頭上揉了揉。
“是三哥哥不對,沒有早些找到曉雨,讓曉雨委屈了這么多年?!?p> 顯然,花澤厲多多少少也知道那對夫妻的德行,又仔細(xì)調(diào)查過一番,知道陳曉雨這么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是怎樣從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兒,長成為如今成熟穩(wěn)重的長姐模樣。
“三哥哥說過,會保護好曉雨的。所以,曉雨還是跟以前一樣叫三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