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簽中用疑惑的口吻記載了一次游歷八陣圖古跡的神秘事。
異象古跡早已成為人們心中打卡必游之地，六一學院的學生條件更是得天獨厚，常有結伴一起游覽某異象古跡的經(jīng)歷，所以，單以此條線索，根本無法確定這張便簽出自誰人之手。
趙世年心中閃過一些念頭，就略過了此節(jié)，心中全被那次游歷事件本身吸引。
據(jù)便簽作者所述，當時他與同學一起在八陣圖古跡中閑逛，走到某一區(qū)域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個“透明人”，他能看見別人，也能聽見他們說話，仿佛就走在他們身邊，可他與他們說話，甚至大喊大叫，跑到他們面前阻路，他們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而且，他伸手去推搡他人，卻發(fā)現(xiàn)推了個空，仿佛自己化成了虛影，又好像那些同伴化身成為虛影，根本無法真正的接觸。
便簽作者很慌亂，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距離，他又伸手去推同伴，同伴被他推了個趔趄，罵他神經(jīng)病。
他分享了剛才的經(jīng)歷，所有人都很狐疑的看著他，說他剛才明明就在他們身邊，現(xiàn)在卻講這么幼稚的故事，這是把大家當成白癡嗎？
便簽作者極力辯白，甚至拉著大家回到剛才變化開始的位置，想要再驗證一次。
可惜，嘗試了很多遍，他再也沒有成功過，大家自然也就不陪他玩這么低幼的游戲。
可即便多年之后，便簽作者對此事依然耿耿，始終難忘。
他猜測當時自己無意間進入的那個狀態(tài)有些特殊的需求，他下意識間滿足了，可到底什么需求他自己也是迷糊的，想要重演一遍反而再也不得其門而入。
另外，他還對此作了推測，認為異象古跡隨著世界的持續(xù)“賦能”，變得越來越神異，八陣圖古跡，很可能已演變成了一座陣法古跡。
可惜，他始終未能驗證這猜想，這是他終身的遺憾，于是將這事記錄在便簽中，藏在典藏閣中，希望后來者看到這便簽時世界有了更多的變化，或者八陣圖的神異越發(fā)明顯，能夠真正驗證此事。
趙世年看過這便簽后，整個人傻了半天。
這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吧，而且，這桑榆有點大，像是太陽歇腳沐浴的那一棵。
看著那本被撕得破碎凌亂的《封神演義》，趙世年心中生起個很對不起老豆的想法，撕得好！
走出書房，看到那一串老鼠見了貓似得的兔崽子們，看著他們倉皇逃竄的模樣。
“站住?！彼暗馈?p> 小兔崽子們一溜規(guī)規(guī)矩矩站定，年紀小的都已嚇得面色慘白，無聲抽抽。
他走到他們面前，伸手一個個從他們腦袋上撫過，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他本來想夸獎他們一下，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此后，他用兩天時間迅速處理完學院之事，跨上了速度勝過飛艇數(shù)倍的最上等飛騎，一路向西。
半年后，距離八陣圖古跡最近的西都分院支持了一批擅長陣法、對此也非常熱愛的師生過來。
趙世年一臉激動的向他們介紹著自己這兩個多月來的成果。
“因為靈氣的出現(xiàn)，八陣圖古跡的神異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我想即便我不過，用不了多久也會有人發(fā)現(xiàn)其中神秘。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確定，八陣圖古跡確實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陣法！
我已摸索出了其中四種妙用，隱形，噤聲，迷霧，火攻，都是群體性術法，與軍陣配合，最是神妙。我猜測，應該還有四種妙用隱藏其中。
不過，這不是我我求援的主要目的，咱們既要快速找出此陣剩余妙用，更要深究其本質(zhì)成因，若能從中得到一些與陣法相關的普適性規(guī)律，那就更好?！?p> 一眾師生瞬間領會他的意圖，不過，其中一位年紀六十多歲的老師道：“若是如此，我建議多調(diào)派一些精于計算推演的大才過來?！?p> 趙世年頷首道：“咱們學校都是修行方面的天才，雖這些方面也不差，但與真正頂尖的相比，還是有差距，我已經(jīng)專門向帝都格致院提交了申請，這樣的大事，他們也是不可能錯過的，只是和咱們畢竟隔了幾層，而且距離也遠，來得會比較晚，咱們先盡量多收集些第一手資料吧。”
那位提出意見的老師見趙世年已有安排，便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在一干精兵強將持續(xù)一年的“猛啃”之下，成果陸續(xù)出爐。
他們最先找出了八陣圖剩余四項妙用功能。
然后，在反復的嘗試下，收集到海量數(shù)據(jù)，經(jīng)過繁復嚴謹?shù)挠嬎?，尋找到了九處“陣眼”，一個主陣眼，八個副陣眼。
唯有在陣眼內(nèi)，人們才能對八陣圖進行一定程度的干預影響，每個副陣眼只能管轄一片區(qū)域，負責一種功能，而主陣眼既能聯(lián)系所有副陣眼間接控制全陣，掌握所有陣法的最高權限，能夠對陣法妙用進行最高程度的調(diào)用干預。
而后，人們針對這九個“操作位”，設計無數(shù)種不同的操作方案，每種操作對八陣圖造成的真實影響，也都體現(xiàn)在一項項數(shù)據(jù)之中。
他們期望借助這種“極愚”的手段，逆推出其背后更本質(zhì)、更核心的機理。
再加上這些年在“人陣”上取得的成果，彼此印證，試圖觸摸到那個讓陣法之所以能成“陣”的本質(zhì)之物。
一年之后，趙世年和另十幾位核心人物看著一份報告呆呆出神。
趙世年臉上有狂喜之后的余韻，卻又有種依然不敢相信的愣怔。
“居然真被我們攻克了！真的攻克了！”
早在幾個月前，負責數(shù)據(jù)計算和處理的人就已經(jīng)報喜，說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其核心的機理成因。
靈氣！
他們?yōu)榇松踔劣眉償?shù)學模型，構建出了更高效、更完美的從兩儀陣到五行陣的這四種人陣，還設計出了六合陣、七星陣的模型。
通過驗證，真如數(shù)據(jù)呈現(xiàn)的那樣，六一學院、所有分院數(shù)十年都未能攻克的六合陣、七星陣就靠著幾支筆設計了出來，原有的陣法也得到了極致的優(yōu)化。
而且，更容易學習掌握，也更方便普及傳播。
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可以稱為陣法系誕生以來最偉大的成果，在它的指導下，原本預計需要很多年才能攻克的一個個關卡，能更快的被人類征服。
可對此發(fā)現(xiàn)，不僅趙世年，其他陣法系的師生都不滿足。
靈氣不可能是最核心的機理！
即便已通過嚴格驗證，也最多只能說靈氣是陣法的淺層機理，表象機理，遠不是核心。
因為早在靈氣誕生之前，陣法系就已經(jīng)存在，陣法的效果，也是確鑿無疑。
所以，在靈氣這淺層表象之后，必然還有更深層的核心。
負責數(shù)據(jù)整理和計算的天才們把頭發(fā)薅掉了一半，卻毫無所獲。
可當新的一年到來，星球例行晉升一小步，天地中的一切都跟著一起“水漲船高”。
對比年后新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他們終于捕捉到了那微弱、但確實存在的“軌跡”。
最后，他們用純數(shù)據(jù)的方式，還原出一道虛“網(wǎng)”，它遍布空間中每一個角落，無論陣法內(nèi)外，還是一主八副九處陣眼，都充斥著這張“網(wǎng)”。
它將九處陣眼貫連成一體，繼而將整個八陣圖區(qū)域貫連成一體，繼而是外界天地，全都囊括其中。
它連接著萬事萬物，但卻又始終靜默潛伏，讓人無法窺知其任何端倪。
直到新的一年到來，整個天地水漲船高、集體上浮，他們雖依舊未能直接窺見這“網(wǎng)”，卻用純數(shù)學的方式，將它“表達”了出來。
看到這結論，從帝都格致院支援過來的帶頭人，西都分院一位級別很高的帶隊老師，臉上都顯出古怪之色。
周圍人見了，都看向二人。
“怎么回事，這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嗎？”
兩人相視一眼，最終，西都分院那位帶隊老師開口道：“既然咱們都發(fā)現(xiàn)到了這一步，有的機密也不用對你們封鎖了?！?p> 他頓了頓，似在整理思路，過了一會兒，才道：
“這個網(wǎng)炎夏上層其實早就知道，稱之為天地靈機，天地萬物都被其覆蓋影響，原本獸潮連連，可現(xiàn)在不僅獸潮消失，人類還能馴化馭獸，天地對人類越來越親和，人們的天賦逐年提升……這一系列改變，都與這天地靈機息息相關。
這些年來，炎夏官方組織過不下百個攻堅項目組，想要探究這天地靈機的機理，想要加深其認知，但一直都如盲人摸象，進展寥寥。
這一次，咱們算是真正觸摸到了天地靈機的些許本質(zhì)。”
而后，眾人還追問了不少有關天地靈機之事，兩人相互補充之下，將炎夏當下對天地靈機的認識全都展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不僅能調(diào)節(jié)人類與世界的親和度，還直接賦予了人類進化的權限，還能收集無數(shù)人的意念，從中提取出某種共性，對現(xiàn)世產(chǎn)生深刻影響。
上到月亮中出現(xiàn)桂樹月宮虛影，星辰完美符合炎夏認知，下到雪花始終呈完美的六角形，一年四季三百六十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眾人面面相覷，趙世年喃喃道：“這么說，我們窺見的不單是陣法的本質(zhì)，還是世界的本質(zhì)，陣法，在天地靈機面前只是一個很狹窄的應用場景?！?p> 在場之人絕大部分都是今天才知道天地靈機，可他們也是當今炎夏，乃至當今天下對天地靈機認知度最高的一群人。
天地靈機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數(shù)種強大威能，他們下意識的討論起其更大的應用場景。
一位喜歡研究天變之前各種知識的老者忽然道：
“我感覺這天地靈機和天變之前的網(wǎng)絡有很多神似之處，一個是通過電信號將世界連成一體，而這天地靈機，卻用一種更神妙的方式將世界連為一體。
它雖然無法傳遞信號，卻能傳遞人的思維意識，甚至還能通過虛傳過去的意識改變現(xiàn)世。
這就相當于你通過手機發(fā)送一個大禮包的圖片給星球另一端的朋友，不僅圖片送過去了，那圖片還從對方的手機里蹦了出來變成了真正的大禮包。
……我完全相信天地靈機能做到這點，連月亮星辰都能改變，傳輸一點信息和物質(zhì)還不是手到擒來！”
“以咱們現(xiàn)在對天地靈機的淺薄認知，可做不到這個，我不奢望太多，只要能夠實現(xiàn)信息的快速傳遞，對炎夏而言都已是天大的好事?！?p> 眾人又開始討論需要用何種手段才能實現(xiàn)這種愿望。
“陣法，最好的選擇就是陣法?！壁w世年開口道：“咱們這次之所以能夠捕捉到天地靈機的波動軌跡，依靠的就是陣法，要想實現(xiàn)信息傳遞，咱們對天地靈機的認知度還遠遠不夠，而且，人類連直接觸摸到它都做不到，更別說利用，無論是繼續(xù)加深對天地靈機的認知還是對他進行間接操控干預，都離不開陣法?！?p> 所有人都聽得連連頷首。
這時，又有人提出了一個有些打破既有認知的猜想。
“我們總是下意識的將意識信息傳輸和物質(zhì)傳送當成兩種現(xiàn)象，并理所當然的認為物質(zhì)傳送比信息傳輸更難。
這是咱們從天變之前繼承過來的既有觀念作祟，可這些年，那些‘既有觀念’被顛覆的情況還少了嗎？
有沒有可能這兩件事本質(zhì)其實是一件事，也不存在誰難誰簡單？”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說法確實有些顛覆，但……正如他所說，這些年顛覆的事情多了，也不少這一件。
最后，格致院一位頭發(fā)蓬松如雞窩，看年紀似乎三十歲不到，眼神有些斗雞眼，而且黑瞳小而眼白極多，分明就是個人類高質(zhì)量男性，他見大家發(fā)言踴躍，也忍不住提了一嘴。
“六一學院可以考慮再開一個系?！彼苯诱Z出驚人。
“啊？”無論是趙世年還是一眾六一分院的老師都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高質(zhì)量男性道：“這位老師提到網(wǎng)絡，我就想到大數(shù)據(jù)，又想到《推背圖》，天機可算可測……所以，六一學院完全可以考慮開個天機系?！?p> “??！”
趙世年和其他六一分院的老師又驚呼一聲，仔細打量他那顆雞窩頭，心想，這是一顆什么寶貝，三言兩語就給我們指了一條新路。
那位出身西都分院、這次的帶隊老師，在場唯二知道核心機密之人，他蹭的一下站起，拽住雞窩頭青年，殷殷懇切道：“這個系主任必須由你來做！”
旁邊格致院的帶頭人臉皮瞬間繃緊，也蹭的一下站起，仿佛一只雞仔被狐貍惦記上的老母雞，怒氣勃發(fā)，瞬間進入戰(zhàn)斗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