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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情事

第五章 往事知多少

南方情事 路夕亞 2832 2021-07-22 14:20:33

  如昕認識齊禹是在一個秋天,八月份,中秋節(jié)前一個月。南方的太陽還是白花花火辣辣地讓人眼暈。紀同學剛剛自大學畢業(yè)。雖然大學期間也在同類型公司實習過,但一個職場準小白,在齊禹手下,被虐得很慘。她進的是業(yè)務部,而且是那種有銷售任務的業(yè)務部,屬于齊禹直接管轄,銷售的產(chǎn)品是時尚鞋履。在那之前,請恕紀小姐對時尚的認識基本為零。

  齊禹給她的實習期是三個月。這三個月有前輩帶她,告訴她怎么跟客戶接洽,怎么推銷產(chǎn)品,核算價錢,怎么溝通談判。在這三個月之內(nèi),齊禹總能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問她不同客戶不同品牌的數(shù)以百計的訂單中某項產(chǎn)品的價格,或者某個產(chǎn)品的特征顏色,甚至變態(tài)到會問到某個產(chǎn)品有多少克,某個國外客人的家族姓氏。可憐的紀小姐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好每晚下班后還抱著大疊的資料回家背。一開始她滿臉通紅張口結舌答不出來,慢慢地想一想能說出一些,雖然有些是錯的。到準確度漸漸提高,這期間如昕遭受了許多齊禹的白眼。他并不罵人,但是當他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她的時候,她覺得他很可怕。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另外兩個女生,一個一個月沒到就離開了,另外一個時常在辦公室哭鼻子。只有如昕沒有哭,她一直很討厭女人哭哭啼啼,雖然她自己還算一個小女生。

  如昕在任何間隙念念有詞背產(chǎn)品,背各種價格,背所有的資料。跟著采購部門的同事跑市場跑工廠選材料,了解各種配件的特性和價錢,齊禹要她對產(chǎn)品熟悉得像自己的手指。

  三個月后她被安排去生產(chǎn)車間又實習了三個月。每一個環(huán)節(jié)親自動手嘗試,每一個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他要她不但熟悉,而且專業(yè)。車間里悶且熱,機器轟隆隆響得人頭昏腦漲,每天她一泡十二個小時。

  當如昕終于從生產(chǎn)車間回來,帶著手上的傷口,和一疊整齊的實習報告向齊禹匯報的時候,她才終于敢偷瞄了一下坐在寬大辦公桌后面的老板。他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讓她十分忐忑。有經(jīng)驗的同事告訴她說老板沒說不好那就是好。

  再然后齊禹就時常讓如昕跟國外的客人一起出差考察市場,視察工廠,有時候一去兩個星期。她每天跟著客戶忙前忙后,休息的時候就耳朵上戴著耳塞,玩兒命地聽BBC的英語新聞,鍛煉英語聽力口語和語感。哦,對了,她大學專業(yè)學的是商務英語。她還一有空就纏著技術師傅下工廠帶著她,寧愿給技師當打字員輸資料來換取學技術的機會。

  就這樣,進公司堪堪一年的如昕,已經(jīng)升了高級銷售,成了齊禹的得力助手。座位也調(diào)到了單獨的辦公區(qū),就在齊禹辦公室的門口。

  彼時,他最喜歡把他收到的郵件給如昕看,然后盯著她問:“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去到他那里的當然都是比較復雜的事件,或者說是有問題需要談判的案子。剛開始如昕自然是答不上來的,齊禹就會分析給她聽。用一顆花生米代表第一步他的答復,用第二顆花生米代表對方的答復,然后再用第三顆花生米代表自己的答復,然后第四顆,第五顆,分析完了就把花生米一顆顆撿起來吃掉。

  齊禹分析案例的時候,懶洋洋中自有一種鋒芒。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盯著人看的時候真真是目光如箭,幾乎讓人膽寒。如昕記得那時候跟他過招兒的美國總公司的人,就沒有能討得了好兒去的。當然他并不無事生非,且非常善于經(jīng)營人脈和資源,中國區(qū)辦公室在美國總公司的地位一向十分重要。其實美國人很會爭權奪利,不乏或覬覦或挑釁中國辦公室這塊肥肉的人,畢竟中國辦公室負責幾乎百分之九十的采購,但始終沒有人能撼動它分毫。后來如昕覺得齊禹這個職位就像走鋼絲,總要想辦法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一邊要完成銷售業(yè)績,一邊要完成采購生產(chǎn),還得跟美國苛刻的老板,居心不良的高管們周旋對抗,不是不難的。公司這許多人的生計可都指望著他。所以但凡齊禹交給她的任務,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做到最好。也不曉得老板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認真跟自覺。

  其實如昕跟許多同事一樣,一開始并不敢跟齊禹對視。但后來她會故意直視他,像練膽兒似的,也盯著他不放。她骨子里很有一些倔強,雖然最后她還是會在齊禹的瞪視下垂下眼睛,卻總不愿意一開始就敗下陣來。那些日子在花生米的排兵布陣下,如昕解決問題的技巧和能力飛速提升。人的自信心總是跟著能力一起上漲的,當然也包括薪水。所以有一天,如昕在用花生米操練完,回答了齊禹的問題后,搶先抓了一顆花生米吃了。齊禹瞪著她,她挑釁似地又慢慢吃了一顆。平素總冷著臉的老板,在那一剎那竟然笑了。

  “天哪,他笑起來真好看?!比珀吭谀且豢炭刂撇蛔〉叵?。當然,他不笑也很好看。

  齊禹笑的時候,眼睛會瞇起來,里面像有潾潾的水光閃爍。他托著下巴,嘴角彎彎,用瞇起來的眼睛瞅著如昕,慢慢地把搶剩下的一顆花生米用指尖按住。

  “我答對沒?”不怕死的如昕問他。

  齊禹沒說話,只微微點點頭。

  “給我?!比珀繑傞_手伸出去。雪白秀氣的手掌停在齊禹面前。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撒嬌似地嘟著嘴。

  他還是瞅著她,把那顆花生米放在了她的手上,修長的食指指尖劃過她的掌心。

  如昕沒忍住臉紅了:“我先出去了?!彼齺G下這一句就逃開去。

  這樣的演練貫穿了如昕跟齊禹共事的所有時光,用的道具從花生米到巧克力,或者開心果等各種干果。如昕十分享受這種推演,她的回答準確率越來越高,東西也吃了不少。開始時自己搶著吃,后來,齊禹會用各種方式喂她吃。當然如果她答錯了,會得到一個大白眼,被罰出去思過,直到想出正確答案為止。

  后來她離開齊禹,但這種可怕的習慣已經(jīng)養(yǎng)成。每次遇到難題,她都會問自己:“如果是齊禹,他會怎么做?”每一次處理完一個事件,她都會想如果齊禹在,能給自己打多少分?這件事如果是他來做會不會做得不一樣?她其實有什么方法可以做更好?這或許是她成功走到如今這位置的武功秘笈。

  想想齊禹其實有點惡趣味,最喜歡捉弄如昕。如昕的工作能力越來越強,其實不久后她業(yè)務上已能獨當一面,在這方面齊禹已經(jīng)不太能花式折磨她看她出糗逗她玩了。

  不過他很快找到了其他的樂子,就是逗紀如昕笑。

  那時候的她笑點真的很低,隨便一逗就能哈哈哈樂個半天停不下來。算她多少還記著點矜持這兩個字,大笑的時候別人是捂住嘴,哦不,別人微笑的時候是捂住嘴,她則是雙手捂住整張臉,笑得伏在桌子上起不來。

  所以齊禹就經(jīng)常逗她。齊禹講冷笑話的時候自己是一點都不笑的,滿臉高冷一如往常。并且他的梗也不是人人能明白得到,所以常常是她一個人在那兒嘻嘻嘻咯咯咯或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時候齊禹最多抿下嘴,一臉傲嬌地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只偶爾能捕捉到他亮晶晶的眼神。

  逗得多了,辦公室里難免有些風起云涌。老板的眼光看誰多了幾次,跟誰多說了幾句話,都能成為一段時間內(nèi)竊竊私語小會的主題。更何況這個人是齊禹。

  可是在工作之外,他們之間是怎么慢慢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他和她,他們是怎么開始的?如昕其實不大想得起來。很多事情,也許并沒有明顯的不同。但一天一天,點點滴滴的感覺,像細雨微風,像薄霧輕煙,像空氣和水一樣,慢慢地滲透進他們的生活之中。包圍著她,還有他,潤物無聲,卻不可阻擋。

  回溯過去就像是淌著記憶的河,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記憶的河是平緩的,歡快的,跳躍閃爍著陽光的。如昕想起了她進公司的第一次聚會,那是中秋節(jié)的前一天。

  

路夕亞

我知你一直記得一個人,在那遙遠的過去。   你看著他笑,看著他沉思,看著他皺眉,   你的心溫柔地牽動。   那么,在這個夏日的午后,請泡上一杯茶,聽我給跟你說一個故事,在紫藤花架下。   所有的故事都將圓滿,所有的錯過都不再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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