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枯寂的山頭,自遠(yuǎn)方看去一切照常。
可若是走近數(shù)里之內(nèi),便會發(fā)現(xiàn)山巔被一樽金鐘穩(wěn)穩(wěn)作叩,而鐘內(nèi),更是云霧繚繞。
這是一件法器的器靈,被沈塵以故去功法奪舍而來。
沒了器靈,那法器實體也就成了凡品一座。
金鐘扣押的交雜氣體,靈力,魂力,甚至擁有不少法力。
這是在那老頭兒的殊死掙扎后,將他的分神模樣徹底煉化,得來的主要戰(zhàn)利品。
“抓緊修煉,我們不能滯留太久。這等法器會引來高手側(cè)目,最晚明早離開?!?p> 黑毛兒聞之顯化本體,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
“想走?明早你自己決斷,我不會強行留你,但現(xiàn)在,勸你趕緊入定。”
……
“太安靜了,這一路上太安靜了?!?p> 林啟怡皺著眉頭不知如何是好,鐘靈跟仁琴圍在少女身邊,眨巴眼睛,都是不太明白。
“小姐,這安靜一些,莫非不好嘛?!?p> 林啟怡抬頭望天,夜空中星海耀眼,可而今的她,身邊又有幾人尚在呢。
“你們沒發(fā)現(xiàn),我身邊的人,都被刻意支開了?或遇事,或失蹤?!?p> 她沒有繼續(xù)做言,只是嘆息一口,心中猶豫不決。
“其實……這些事情……”
仁琴想要開口安慰少女,然而一時間卻不知如何做解。
“我在考慮,這筆貨還要不要繼續(xù)押送?!?p> 就一句話,驚得兩名婢女都是瞪大了眼睛,大氣兒不敢喘。
“小姐……”
林啟怡抬起手掌,那意思是你不用問了,我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你們知道我在樊龍時,被刺殺的事情吧?”
兩名姑娘都是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
“這次出來,父親在樊龍城放出了大批消息,說他女兒不是無能之輩。然而自從咱們出發(fā),卻再也沒有見過什么殺手伏跟上來,甚至就連挺過閻王殿,連批馬匪都沒有見到?!?p> 她捂著面孔有些頭痛,太過風(fēng)平浪靜,不能說明運氣好。只能說明,風(fēng)暴還在醞釀。
“所以我覺得,壓軸戲可能在進(jìn)城之后,或許,歸途之上?!?p> 兩名丫鬟并不明白林啟怡在說些什么,但都是露出微笑,望向少女,眼中很是貼切。
“小姐,從未如此害怕。或許真的只是此行順利呢?!?p> “就是就是,憑什么我們小姐走到哪兒都得遭遇危險啊?!?p> “再說了,這不還有我跟仁琴嘛?!?p> “咱還有大壯他們一支護(hù)衛(wèi)隊呢,林家的侍衛(wèi)團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軟骨頭啊?!?p> “就算再不濟,不是還有我們可以參戰(zhàn)嘛?!?p> “那些江湖人走了,咱自家也不是什么吃不得苦的花瓶侍衛(wèi)啊?!?p> 林啟怡低下頭去惆悵依然,她自然知道林家的侍衛(wèi)不算弱小,可更清楚,敵人的實力恐怖。
像是沈塵吧,這沒辦法,得是自己勾出他的心魔了。
至于趙中天,去追隨少年至今無果,說明白點兒,此行就是三人組想要埋伏打狼。
可現(xiàn)今只有云雀還能勉強支撐,女子甚至不再掩藏身形,少女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情況。
只要她一天不走,那對暗中的勢力就是一種巨大的心理震懾。
再加之小牛馬,失蹤。雖然不愿承認(rèn)他可能死了,但林啟怡心中那是格外明了。
剩下的絡(luò)凌峰,論實力,從未見他有過出手。
十人隊侍衛(wèi)團,加上三車貨物,兩個婢女還有自己。
原本浩浩蕩蕩的一場獵殺盛宴,結(jié)果不管怎么看,自己貌似都淪為了真正的獵物。
雖說一開始就是如此安排,但獵物跟獵物,還是有些差距的。
“實在不行,這趟就算了,你們自行散去,不要跟我同路。不是不信,是我想讓你們活著。”
她躲在暗中自言自語,不遠(yuǎn)處的那幫人,在樊龍城跟著她出生入死,涉足諸多險地。
而今若是真?zhèn)€因為自己,致使他們死在荒郊野外。那對少女而言,將是一輩子的無法原諒。
……
凌晨,夜間最黑暗的時刻。黎明之前,金鐘周圍彩光陣陣。
黑毛兒猛地睜開雙眼,看向少年,口干舌燥,滿眼驚羨。
只見沈塵整個人都是熠熠生輝,散著淡淡清光,身子周邊有皮屑退卻。
實際上早在很久之前,少年已經(jīng)凝神圓滿,只是久久未做突破,壓制境界磨礪己身。
而今同老頭兒交手,更是因傷得利。
調(diào)養(yǎng)之后,終于積滿瓶頸,有些再也壓制不住的味道。
煉體,煉氣,凝神,筑基。
修行界四大認(rèn)證關(guān)卡,只有在筑基成功后,才會被真正認(rèn)定為一個合格修士。
可一旦邁步筑基境,也就說明你的體魄跟氣力將被徹底鎖定。
這跟往后的修行發(fā)展息息相關(guān),多有遺跡生靈強壓不破,為的就是斟至最強,日后戰(zhàn)力飆升。
“看什么呢,不好好修煉,盯著我打什么壞主意呢。”
少年眼都不睜,話語在黑毛兒心間響起,聽得這廝一個踉蹌,眸中精光暴漲。
“大哥,你缺徒弟嘛?!?p> “既不為師,何來收徒啊?!?p> 黑毛兒似是有些失望,但很快調(diào)整過來,輕輕點頭,閉眸靜養(yǎng)。
突然少年手印翻轉(zhuǎn),鯨吸牛飲般,周圍的靈氣向他迅速匯聚,于腹下位置凝聚耕田。
耕田幻現(xiàn),田上有一小種落土為安,在周遭靈氣的滋養(yǎng)下,迅速開芽兒。
那黑毛兒又是大驚失色,短短片刻間,它能清楚的察覺到鐘內(nèi)靈氣稀薄不少,滿心駭然。
“師父!什么都不說了!能給我解釋解釋嘛?!”
沈塵聚精會神,耕田之上有一氣旋緩慢流轉(zhuǎn)。
這回少年沒有將目標(biāo)盯向魂力還有靈氣,而是直接鎖向基數(shù)龐大的法力之流。
那呈云霧狀懸于極頂?shù)淖瞎怅囮嚕簧倌隊恳毕隆?p> 收進(jìn)氣旋兒,開始迅猛煉化。
從一到二,從二到三。
剎然間,九只氣旋兒翻轉(zhuǎn)呈印,歸一顯現(xiàn)。
那是一口更為龐大的氣體漩渦,巴掌大小,環(huán)在少年周邊,自主吸收著靈力無限。
它沒有顏色,但總能給黑毛兒一種龐然大物的感覺。
只見一道又一道紫光掠下,差不多消耗五成左右。
少年身邊有九座漩渦流轉(zhuǎn),極為惹眼。
本身勢氣,更是大壓從前。
從開始到結(jié)束,大概有了個把時辰。而這個把時辰,黑毛兒就一直六神無主的的盯著少年。
而就在他認(rèn)為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時候,沈塵渾身一震,嚇得他差點兒翻身就走。
再接著少年的肉身劈啪作響,肉眼可見,一條又一條光束沿著他的經(jīng)脈匯合于腹腔丹田。
前后一百零八響,勢如破竹,對鐘內(nèi)的靈氣消耗自然也是異??捎^。
“我靠?師父你就是個人形寶藏啊!這TM又是一條修行法?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似天鼓鳴動,整一百零八次跳動,一次比一次音色洪亮。
待心跳聲突兀駐止,黑毛兒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果不其然,少年手都沒抬,這廝被直接送出鐘外。
趴在山頂回望金鐘,一束刺目金光直上九霄,不知何等龐大的靈力被牽引下來。
沈塵好不隱藏自己那股攝人威壓,方圓數(shù)十里鳥獸皆驚,或飛或走,遠(yuǎn)離這座金鐘殺場。
只見他腹部那顆幼苗開始茁壯成長,大概是天亮拂曉,幼苗已經(jīng)有了起色,化作樹苗伏藏。
在少年打坐期間,黑毛兒不止一次察覺到周圍有強大氣場隱現(xiàn)。
然而每次不會超過三十息,那股氣場又會突然消失,找不到方向,退走這方。
林中,寂寥。幾乎所有生物都退壁三舍,就連蟲蟻之輩都是潛藏地下不敢露頭兒。
沈塵雙眼開睜,沒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就好像凡人一般站起身來,沖著黑毛兒那是微微一笑。
“真想做我徒弟?”
“有機會嗎?”
“我徒弟可得是個高危職業(yè),你得想好。”
黑毛兒一聽當(dāng)場就是三叩九拜!
這TM要是錯過嘍,趕下次遇到這種高人,可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嘍。
“堂下角熊精!無名無姓!自此往后……愿跟隨吾師沈塵!云游四?!甙嘶?!”
沈塵聞之呵呵兒一笑,看著對方那是搖頭不止。
“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一無名小卒,不足掛齒的小角色?!?p> “師父謙虛了,您實乃人中龍鳳……”
“不準(zhǔn)拍馬屁!趕緊起來吧,你這徒弟我認(rèn)了,咱還有事兒呢,耽誤不得。”
那黑毛兒聞之重新化作孩童模樣,看向沈塵嬉笑滿臉。
“昨夜我見師父大放異彩,實乃心中震撼。卻不知曉,師父到底修的哪路仙法啊?!?p> “哦,凝神圓滿了,見你心不在焉的,索性就把撿來的幾種修行法門都煉了一遍,因為有凝神境修為施加幫助,所以其他法門都是突飛猛進(jìn),可以相輔相成。早就有這想法,而今也算實現(xiàn)了?!?p> 他說的風(fēng)清云淡,然而黑毛兒聽得可就是膽顫心驚了。
“師父?獨掌三門修行路?”
沈塵聞之深吸口氣,看向他的目光異常清澈。
“四種,實際上是五種。那最后一種,將是我的下一道目標(biāo)?!?p> 角熊精,徹底傻了。
難怪昨晚那么多人連蠢蠢欲動都不敢顯露,只是近來一觀,便擇路而逃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的念力承受不住。同修兩種法門,已經(jīng)會很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