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書家的嫡長女?
眾人皆是一愣。
“李錦瑤?”林湘猶豫地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再想起那位老鴇的臉和言行,裴衡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
他跟李錦瑤有過幾面之緣。
三王爺愛才,每年都要在府中舉辦一次“曲水流觴”詩會。
裴衡一向看不上謝懷璧,實在推脫不過才去過幾回。
李尚書家的二女兒李思茹,總在詩會中博得眾彩,令他印象十分深刻。
至于那位嫡長女李錦瑤,相貌雖是挺好看,可惜為人粗鄙,大字不識幾個。
聽說三王爺并沒有邀請李錦瑤,但她總是以“三王妃”之名,張揚跋扈地闖進來,惹得一陣嘲笑。
不過她這“三王妃”之名倒不是胡謅的。她與謝懷璧確有圣上欽定的婚姻之約。
“對對對,就是她?!敝x笑顏肯定地說,“那眼睛,太像了?!?p> “只是眼睛有點像而已吧,”沈照聳聳肩,“李媽媽和李錦瑤,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兩人?!?p> 沈照還記得,有一年三王爺舉辦詩會,叫上了“聆音閣”的文姬芳苓姑娘。
芳苓姑娘文情斐然,出口成章,笑起來風情萬種。作的幾首詩獲得了三王爺?shù)氖①潯?p> 這時候李錦瑤突然站出來,大罵她“狐媚子,勾引三王爺?!?p> 沈照記得,當時謝懷璧的臉像冰窖一樣,低到了零點。
李媽媽雖然是個青樓的老鴇,但處起事來井井有條,面面俱到。
今天聽她維護紅玫瑰,更是振振有詞,觀點新奇,談吐儒雅自信。
“李錦瑤不是跳湖自盡了嗎?”林湘雖然對她的印象也很差,但他這人一向心善,“這姑娘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擊,一個月連跳了兩次湖??蓱z,聽說連尸身都沒有撈到?!?p> “哎呀,別管別人家的事了。”沈照一把摟過林湘的肩膀,“走,去你家再喝兩杯?!?p> “小侯爺,還沒喝盡興呢?”林湘沒好氣地搖頭,把沈照的手扔下去,轉(zhuǎn)過身對溫闕說:“夜色已晚,溫兄就此別過了。”
溫闕朝他拱手作揖,“下次再約?!?p> 阿鴻推著他走向暮色中。剩下四人也兩兩成對離開了。
“阿鴻,你讓羅網(wǎng)閣去查查李錦瑤。”溫闕若有所思地說道。
“閣主,你還在想那位老鴇呢?”
“人家叫李喬兒姑娘,不叫老鴇?!?p> “好好好。不過我覺得那老鴇…那李姑娘不值得閣主費心?!?p> “為何?”
“您沒看到她接過金錠時那表情,跟貓見了老鼠似的。
我看她,就是個愛財如命的俗人。怎么值得咱們閣主掛念。”
“愛財如命?人生在世,總要有些喜歡的東西,有人求權(quán)勢,有人愛美色,她不過是喜歡財而已。
甚好。”
“閣主你不會是被下了蠱吧?這哪里好了?”
“她喜歡錢,我羅網(wǎng)閣最不缺的就是錢?!?p> “……”
笑春風,暗房內(nèi)。
李錦瑤推開門,床上的人聞聲閉緊眼睛。
“小白還沒醒呢?!崩铄\瑤自言自語地說著,擰了一把溫毛巾,給謝懷瑾擦了擦臉。
謝懷瑾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幾下。
“剛剛裴衡來了,想要見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覺的,”李錦瑤忍不住地念叨,
“這個裴少卿是不是來抓你的呀。不過我看他的樣子,倒不像個壞人。”
這個笨女人。謝懷瑾在心里默默地說,難道壞人會把“我是壞人”四個字寫在臉上嗎?
“這個裴少卿,年紀輕輕,長得細皮嫩肉的,還挺好看。”
李錦瑤繼續(xù)念叨,“我還以為能掌管大理寺的人,怎么也得橫眉怒目、兇神惡煞的?!?p> 謝懷瑾想起裴衡那張笑如春風、燦如桃花,到處拈花惹草的臉,第一次覺得有些討厭。
“要是這個裴少卿,真是你的好兄弟就好了?!?p> 李錦瑤坐在床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謝懷瑾的臉。
“我就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給他了?!?p> 謝懷瑾心里一驚。
這個笨女人,是要趕我走的意思嗎?
“你在長公主府一定會比在我這里安全,會有很多人保護你。而且會有很多大夫為你看病,你的腦子說不一定能被治好?!?p> 李錦瑤嘆了口氣。
“等你腦子好了,你就可以去洗清冤屈。我才不信,你一個九王爺,會不帶一兵一卒去弒君弒父。一定是有人陷害你?!?p> “你奪你的權(quán),我賺我的錢。反正遲早要走,不如早點斷了羈絆?!?p> 李錦瑤轉(zhuǎn)頭去看向燭火,眼神有些放空。
她的身影印在白色的墻壁上,顯得有些單薄。
李錦瑤收了收心神,想到夜色已深,準備就寢。遂起身要走。
突然從被衾里伸出一雙手,緊緊抓住她的右手。
她一驚,回頭看謝懷瑾,慢慢地睜開眼睛。
“小白!”她驚喜地小聲叫道,“你醒了,你沒事吧?!?p> 謝懷瑾看著眼前的李錦瑤,明眸皓齒,神情關(guān)切。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以前他做李小白的時候,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真實的,只有“娘親”是真實的。
如今他想起來一切,想起來自己是謝懷瑾、是九王爺?shù)臅r候,卻覺得只有李錦瑤是不真實的。
不真實到他想抓緊她,時時刻刻抓緊她。
“小白?”李錦瑤見他有些發(fā)愣,伸出左手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心想,完了,謝懷瑾傻的更徹底了。
“我沒事。”謝懷瑾一把把她的左手也攥在手里。
李錦瑤的兩只手,分別被謝懷瑾的兩只手緊緊地握著,扣在被衾上。
他的臉不斷地逼近李錦瑤,那張如畫似仙的臉。
這個女人,居然說要把自己送走。謝懷瑾惡狠狠地想,他才不愿意,他要待在她身邊。
連謝懷瑾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聽到那句話以后,生氣地有些失態(tài)。
“小白,你干嘛?”
面對謝懷瑾逐漸逼近的臉,李錦瑤沒有絲毫臉紅。畢竟在她心里,謝懷瑾就是一個九歲的“兒子”。
她的雙手被扣住不能動,于是她把額頭靠過去,貼著謝懷瑾的額頭,想量一下他的體溫。
奇道:“這是怎么了?難道發(fā)燒了?”
燭火搖曳,兩個人的額頭貼著額頭。李錦瑤細長的睫毛掃過謝懷瑾的臉。
癢癢的,他心猿意馬地想著。
開普勒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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