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的安生日子一直持續(xù)了兩三個月,以至于她每日無聊透頂。
她在泠香殿里靜靜地度過了漫長的十年,雖然有時抱怨生活無趣,但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向往自由。
籠中的囚鳥,羽翼逐漸豐滿,它有了飛翔的能力,才開始追求展翅的天地。
云溪接觸了太多外界的人,已經(jīng)無法故步自封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了,每一個新的人物,在她的世界里,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身體的靈魂在叫囂著,她要自由。
傍晚,天邊的金光幻成了暗紅的血光,層林浸染,落葉飄零。
云溪一路追著小白到了個荒蕪人有的地方,兩口井結(jié)滿蛛網(wǎng),枯黃的藤蔓縱橫覆蓋。
她踩在枯葉上,發(fā)出的聲響在逐漸暗下去的天色里格外突兀。
一口井是春水淹死的井,深不見底,云溪緊緊抓著井口,隱約看見井底她自己的倒影,隨著地底下的水晃動著,從上往下看,井底的似乎都是黑水,真是可怕,她縮回了頭。
另一口井是早就荒廢的枯井,里頭黃葉紛紛,但看著卻沒有旁邊一口井可怕,它并不深,云溪一眼便望到了底。
細看,井底的一堆落葉中竟然有扶?;ǖ幕ò?,大紅色在了無生機的井里格外鮮艷。
因為扶桑花名字不吉利,宮中不會栽種此花,況且附近雜草叢生,半點花的影子都沒有,即便有花,這個季節(jié)也全謝了,但扶?;▍s是全年花期。
這花是從宮外來的。
云溪將一旁木桶上的繩子卸下,牢牢系在轆轤上,先將燭燈系在繩上緩緩放入井中,燭火不滅,便可通行。
她雙手抓著粗糙的繩子,下去時沒人在上面施力,她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幸好繩子放少了些,她雙腳堪堪離地一手長,一跳,就著地了。
在黑暗狹小的井里,云溪不停摸索著井壁,出于害怕,她有些慌張,一邊摸,一邊仰頭盯著井口的一點亮光。
突然,她摸到了一處凹陷,使勁一推,竟然是一道暗門,她提著燭燈就走了進去。
她猛然覺得這宮殿底下是縱橫四方的地宮。
地下的空氣有些潮濕,一條小道上磕磕絆絆,生了不少雜草,云溪感嘆生命力之頑強,在不見天日的環(huán)境中還能生長至斯。
這一路上沒有什么花,連一點色彩都沒有,云溪還是奇怪扶?;ò甑膩硖?。
她每走一段路,就用簪子在墻壁上刻下一處刮痕,在黑暗中,人的感覺就異常敏感。她的手指可以感覺到墻壁上凹凸不平,而墻縫中有絲絲陰風(fēng),像銀線一般割在她臉上,也許這條路上遍布暗道,只是她來不及一一查證,現(xiàn)在她只想順著這一條直路看看盡頭到底是什么。
終于,她走到了盡頭,終點比起點容易多了,似是有人直接修了幾級臺階,云溪雙手顫抖地推開了頭上的木板,異常輕松。
她從井里爬出,井外,幾株扶?;ㄩ_得正盛。
這里,熟悉又陌生。
居然是燕王府!
她不敢置信。
此時,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云溪還在震驚中久久不能緩過神來。怎么回事?燕王府和皇宮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
這讓她越發(fā)肯定父親謀反必有隱情。
已經(jīng)廢棄的燕王府透露著破敗,像是一棟鬼宅,但她卻愛這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院。
“小公主,找到這里來了?”房頂上的尉遲星紀還是一身黑衣,左手攜酒,右手執(zhí)劍,竟不見他搖他的扇子。
云溪著實吃了一驚,她不敢去想,南夏的皇室也在十年前的事情里摻了一趟渾水嗎?不然尉遲星紀怎么會出現(xiàn)在廢棄的燕王府。
他知道密道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是站在哪一方?
種種疑問都無法解答。
她的身體僵在了原地。
“在想什么?怎么不想想黑燈瞎火,僅你我二人,干柴烈火……”尉遲星紀突然如鷹一般從屋頂飛下,湊在云溪耳邊意味深長地調(diào)侃。
“你會武功?”云溪看著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輕飄飄地從房頂落下,耳朵里根本聽不進他的曖昧話,張著嘴巴,真是驚到下巴。不是說南夏的二皇子是個廢物嗎?李大人如果沒騙她,那就是尉遲星紀深藏不露了。
“會點武功不是很正常?!彼€是之前的傲慢樣,沒帶扇子還真是裝不起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究竟是什么人?”云溪后知后覺,后退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彼止室庾呱锨?,讓后退的這幾步都作廢。
“我信燕王。”
他收起了笑容,說得很認真。
“你信我爹是冤枉的是不是?”云溪頓時濕了眼眶。
雖然她和尉遲星紀只有一面之緣,但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的堅定是騙不了人的,云溪信他。
魏胤池和她說的時候不信她父親造反的時候,她覺得他是帶了些安慰的成分在里頭,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里的執(zhí)念越來越深,她急需第二個人對父親說出信任二字。
尉遲星紀讓她心里提著的一塊大石落了下去,但隨之又提起了更大的一塊巨石。
她想知道其中的陰謀。
“燕王他為民為國,殫精竭慮,他殉國我信,他造反,騙誰呢?!痹葡闷嫠麨槭裁茨敲葱潘赣H,又怎么會參與云川的皇室之中來。
云溪覺得尉遲星紀應(yīng)該可以成為她的盟友,他們有一致的想法,況且,云溪看著尉遲星紀似乎知道些內(nèi)情,拉攏他,應(yīng)該不虧。
“你可以教我武功嗎?”她不想總是被人欺負,沒有回擊之力,這件事她想了好久了,只是身邊人才匱乏,沒人能教她,再說宮中也施展不開手腳。原本想讓魏胤池教的,可他去了邊塞,若他在,也肯定不會讓她學(xué)。
“按理來說,你已經(jīng)過了學(xué)武的最好年紀,不過你是異……”尉遲星紀似乎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不再說下去了。
“異什么?”
“我說你天賦異稟,是個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彼蹇纫宦暎瑧c幸自己圓了回來。
雖然尉遲星紀看上去浪蕩不羈的,但此時云溪竟有些崇拜他,左右不過十四歲的小女孩,看過幾本民間話本子,里邊的江湖劍客都是這番模樣。
“今日太晚了,明日吧,明日午時你便來。”
尉遲星紀一路將她送了回去,直接抱著她飛上地面,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才從井里離開。
這小丫頭挺聰明的呀,那么快就找過來了,尉遲星紀撿起一片扶桑花瓣,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隨手一揮,花瓣便嵌入了石縫之間。
他才不是草包二皇子。
只是世人想看到什么,他便讓他們看見什么。
尉遲星紀熟練地在密道里穿梭,像是已來過千萬回。
冬眠啊
魏將軍咋還不回來~老婆沒了 草包二皇子:老婆?拿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