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別問
蔣氏接過沈笑進(jìn)來送的一杯水，繼續(xù)道：“不怕嬸子笑話，這回大雨，鳳港河水淹了周莊老宅的田舍，本家二房三房來家里頭暫住。
幾十口子人擠一起，鬧得昌林這幾晚也睡不好，秀永和孩子們玩兒時，被他堂哥不小心推倒傷了頭?！?p> 她心里難受，可孩子們只是在一塊玩兒時，搶一個公爹做的小木馬。
推搡間，兒子就摔地上磕到了桌角，小孩兒們都嚇傻了，不是有個孩子大哭喊人，在廚房忙的她們，都沒發(fā)現(xiàn)。
誰知道就那么湊巧，撞到了桌角上。
蔣氏她能怪孩子嗎？秀永的堂哥已經(jīng)被狠揍一頓，屁股腫的老高見血了。
“不見怪不見怪?！惫苁弦彩钱?dāng)娘的，怎會不知她的心情，“七兩，要不你和你大哥一起去請一請胡大夫?！?p> “別，嬸子，咱趕車來的?！笔Y氏急道。
沈笑輕聲問道：“嫂子，秀永醒來時吐了嗎？”
“嗯，”蔣氏忙點頭，“吐了，然后喊一聲疼又暈了?！?p> “那暫時還是不移動的好。”腦震蕩之類最忌移動，沈笑又對管氏道：“伯娘，我去讓大哥把金花菜和苦瓜，多給我摘些，我再去地窖找些干蘑菇帶上?！?p> “好，你快去?！惫苁现獣院蠓虻南矚g新鮮的菜蔬。
沈笑到后院時，看到大哥和他舅哥正在給騾子刷洗。
“七兩?！?p> “七兩妹子?！?p> “周大哥好，大哥，你幫我摘些長的好的菜，我下地窖拿些東西。”沈笑到地窖口，拉開拴就沿木梯下去了。
沈笑找到干蘑菇，裝了半籃子也沒上去。
她進(jìn)空間摘一批鮮嫩的小苜蓿，也就是金花菜捆好放一邊。
還在竹樓的書房，找到前兩年為練毛筆字，抄的一本殘卷本《錢氏小兒方》。
撇開人情，胡大夫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得有他看得上的東西，才好請動。
至于名貴藥材，是真沒有，老祖宗也沒種植一棵。
她親娘為何只種了些黃芪，柴胡，金銀花之類，而不是人參，三七和靈芝。
別問，問就是沒種子。
此時中草藥基本上野生的多，采藥人送到藥鋪時，已經(jīng)做了基本的泡制，沒得種子。
有種子的，都是專門種藥材的藥農(nóng)養(yǎng)的，賣不上大價。
比如藥田這幾種，要靠量大取勝，算了，娘還養(yǎng)個半廢，她更沒那本事種好，還是維持原狀吧。
倒是旁邊兩畝地里麥子稻子，馬上就該收割了，這才是現(xiàn)在的寶貝。
做好這一切準(zhǔn)備，沈笑爬出了地窖。
她將大哥在菜地摘好的菜，放到籃子里：“大哥，我先送前院，一會兒再來拿?！?p> “好?！鄙蜻h(yuǎn)從黃瓜地里露出臉回道。
沈笑就這樣一趟趟跑了三回，把小苜蓿都偷渡出來了。
兄妹兩個又在周氏夫妻期盼的目光下，駕車向縣城而去。
益善堂內(nèi)，藥童小鹿正在柜臺幫忙整理藥柜，就看到沈笑一個人進(jìn)來。
他顛腳望望，沒看到沈大伯。
“鹿小哥。”沈笑主動到柜臺打招呼，“你能出來一下嗎？”
“沈姑娘，今早我和胡大夫去你家時，你大伯不是還好好的嗎？”小鹿和柜上說了一聲，隨沈笑出了醫(yī)館。
“我大伯很好，這會兒正和我二哥在打谷場曬麥子，就是有別的事請你幫忙。”沈笑邊說邊帶他來到自家騾車旁。
沈遠(yuǎn)：“鹿小哥兒?！?p> 小鹿笑道：“大郎哥也一起來了?！?p> 然后，他就看到沈笑掀開草簾子，一車的菜。
“我們醫(yī)館要不了這么多菜呀！”
沈笑……
“鹿小哥，這些是送給胡大夫的?！?p> 小鹿后退一步，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醫(yī)館道：“胡大夫是不可能去你家常住的，我二叔也不會同意?！?p> 二叔都嘆了好幾天氣了，胡大夫到沈家出診又下榻幾日，連通州的貴老爺們，都聞信兒來請胡大夫去別院住幾天，好不容易才將人安撫住的。
“鹿小哥，我們就是請你幫忙，帶我們把菜送胡大夫家里?！鄙蛐裨缏牶蠓蛘f過，他被好些家的病人堵門，請他出診住府上去。
“鹿小哥，我們就是一片心意?！鄙蜻h(yuǎn)開口笑道，娘也只知道胡大夫家在衙后街附近，具體的她沒去過。
大舅如今回村養(yǎng)傷了，不然他們就直接上門拜訪去了。
小鹿是信沈遠(yuǎn)的，于是回醫(yī)館和他家掌柜二叔請了假。
胡大夫十幾年前與太醫(yī)院告老之后，就回了漷縣老家。
后來卻不過益善堂老東家的情面，便在醫(yī)館坐診，不過他年歲大了，只上午坐診，下午他就回自個家了。
他家離縣衙挺近的，出了巷子右轉(zhuǎn)就是衙后街。
騾車從衙后街拐進(jìn)巷子時，街邊有一扇門打開，程懷謙恍惚覺得看到了沈笑……
拍門聲起，正巧在院內(nèi)灑水的胡大夫打開門一看，喲喝，“小七兩，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
沈笑舉起手中黃澄澄的胖南瓜，“我上門致謝來了?！?p> 胡大夫卻擋著門：“心意收到，東西放門口就行，我就不耽誤你回家夏收了?！?p> 小鹿站在沈遠(yuǎn)身邊，撓了撓頭，他一時搞不清楚胡大夫的用意。
“誰呀？”胡大夫太太的聲音從門后傳出。
接著沈笑就見到一慈眉善目圓胖臉的老太太拉開了門。
“請?zhí)?，我和哥哥專程從鄉(xiāng)下帶了些新鮮菜蔬來謝胡大夫的?！鄙蛐φf著就捧上手中的大南瓜。
“呀，這南瓜這么早就熟了，還長這么的好?！惫盘匆话啄勰坌∪藘罕蓚€大南瓜，連忙邁出門接過一個。
“大熱天的你們還專門跑一趟，快進(jìn)來喝口涼茶涼快會兒?！闭f著，就將沈笑讓進(jìn)院中。
胡大夫無奈，只好看著沈遠(yuǎn)和小鹿一筐筐往院里搬東西。
等到沈笑他們在胡家喝上涼茶，已經(jīng)是一刻多鐘以后了。
“說吧，你找我何事？”胡大夫放下茶碗問。
沈笑也干脆，將周秀永的癥狀仔細(xì)形容一番，道：“所以還得麻煩您出診一次?！?p> “可憐見的，老頭子，去吧！孩子那么小?！惫盘蛳蚝蠓?。
“醫(yī)資怎么算？我不能壞了自己的規(guī)矩。”胡大夫曉得，若明早他去沈家扎針，他們請他出手，自己多半不會拒絕。